在古代,十六歲就已經算成年,這個年紀已經能外出打拚,而負責撫養孤兒們的慈幼局,不可能也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負責那些少年少女十六歲以後的人生。
而方寧今年已經十六歲,也即將離開慈幼局,想到這點,池雲亭連忙去找方寧。
此時十六歲宿舍區域,方寧和不少人都收拾著東西,池雲亭過來的時候,方寧已經收拾的差不多。
見到池雲亭過來找自己,方寧笑道:“雲亭你是來送我一程的嗎。”
“我……方寧哥你們在外麵都安置好了嗎?”池雲亭原本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隻問方寧在外麵的安排。
方寧點頭,笑道:“外麵已經安置好了,我們集體租了一個大院子,準備等以後錢掙夠了,就把那處大院子買下來。”
這樣的願望是數月前的方寧怎麼都不敢想的,因為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也沒有足夠離開慈幼局生活的底氣。
現在辣條生意細水長流,他們這些人也有了長期的穩定收入,如此才能暢想未來擁有自己房子的一天。
“大家不打算分開嗎?”池雲亭有些驚訝道,他還以為就方寧自己不會離慈幼局太遠呢。
方寧拍拍床鋪,讓池雲亭過來一起坐下道:“你現在還小,不知道去了外麵,一家一戶是很難生存的,其實就算沒有辣條生意,以前咱們慈幼局出去的人,也都是大雜院,依舊維持著慈幼局的生活方式,隻是現在有了辣條,把我們變得更加緊密。”
“而且,離開慈幼局也不是什麼喜事都沒有,那就是我們已經十六歲,可以成親了。”說到這個,方寧臉上是止不住的喜色。
“雲亭,謝謝你,是你給我帶來讓未來妻兒幸福的底氣,你是我的大恩人!”
“方寧哥也是我的恩人啊,要是沒有方寧哥幫我打理賬務,我也沒辦法一心一意的讀書。”
“不過方寧哥你未來的妻子,應該就是上回我去見縣令大人,那位給我梳頭發的大姐姐吧,大姐姐也是咱們慈幼局的人?”池雲亭道。
“咳,是,她也是咱們慈幼局的人,畢竟咱們慈幼局都是孤兒,也配不上外麵那些有父有母的好人家,你那位大姐姐……也是賤籍,以後等我們兩人有了孩子,也依舊是賤籍。”方寧唇角微勾,卻越說越沒有笑意。
池雲亭心頭不禁一澀,忍不住道:“方寧哥,你怨恨嗎?”
怨恨把自己生下來的賤籍父母,怨恨這不公的世道,怨恨一代重複一代賤籍的命運?
聽出池雲亭話裡的意思,方寧垂眸苦笑,道:“我其實也不知道,要說心裡不怨,那是假的,為什麼我的父母明知道我會成為賤籍,還要把我生出來?為什麼明明不能科舉,卻讓我擁有聰慧?可我最怨恨的,還是我自己,因為我有可能讓自己未來的子女,也重複自己的老路……”
“就這樣吧,誰又不是一代又一代這麼過來,都在這人世間苟且殘喘著,我們現在能做到吃穿不愁,就已經算是活出個人樣了。”
“好了,你年紀小小就不說這麼沉重的話了,起碼你方寧哥能‘看到’,我們的未來一定會越過越好。”方寧突然用手彈了彈池雲亭小腦門,讓池雲亭放鬆。
隨後池雲亭幫方寧一起收拾起來,其實方寧能拿走的東西並不多,衣服被褥什麼的,還需要留下來給慈幼局彆的人,離開慈幼院的眾人,都得到慈幼局一筆安置費,這錢是讓他們用來置辦新衣服和被褥,也算象征著他們以後的生活有著嶄新的未來。
不過比起以往,今年離開慈幼局的大家手頭寬裕不少,尤其是方寧,因為身兼兩職,工錢堪稱眾人最多,離開前直接大手筆的給大家買了麥芽糖,讓慈幼局的孩子們難得的嘗到了甜味。
每個孩子分到的麥芽糖都不多,但因為難得,直接甜到大家心裡。
終於,方寧等人帶著包裹朝慈幼局的大家揮手道彆,池雲亭目送他們離開,久久都沒回神。
最後還是林明拍了拍池雲亭的肩膀,“好了,雲亭,咱們回去吧,你用不著太傷感,畢竟他們隻是換了一個地方住,明天還會回來慈幼局上工呢。”
“林明哥,我沒有傷感,畢竟這連生離都算不上,我隻是覺得難受,因為大家都不想離開慈幼局,卻又不得不離開,如果我們慈幼局再強一點就好了。”池雲亭衷心道。
“哈?”林明疑惑,聽不懂池雲亭說的,“慈幼局就是慈幼局啊,難道還能變成彆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慈幼局這個家好大,又好小啊。”池雲亭道。
“對了,林明哥,你陪我去找一下管事,問問慈幼局辣條回饋慈幼局的事。”池雲亭想到什麼道。
辣條生意有一部分錢,是給慈幼局準備的,但是那筆錢一直沒動過,也不知道慈幼局,確切來說,是縣令大人是什麼態度。
管事聽到池雲亭的來意,為難道:“林明,雲亭,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在慈幼局長大,長大想回報慈幼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隻是咱們慈幼局真的不比彆的,而是官辦,你們的主意,縣令大人沒有同意,說有縣衙呢,哪用得著你們這些小輩出力氣,而且慈幼局的賬目,也不好和彆的事情糾纏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