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果然又有新的驚喜。
夏油傑蜷縮在浴缸裡，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
五條悟用印著玉桂狗的卡通水杯舀了杯溫水，澆在夏油傑頭上。
“怎麼樣, 傑, 還渴嗎？”
溫水順著發絲與臉部線條往下淌，夏油傑一臉生無可戀地搖了搖頭。
他已經脫掉了衣服，赤/裸上身，隻把最重要的禦守拿出來單獨係在手腕上。
那種渾身上下都渴得要死的感覺在進入浴缸的時刻就已經得到了緩解，此時此刻的夏油傑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真的變成了美人魚, 一條離開水就會死的魚。
啊......
這就是搗毀非法罐頭廠的代價嗎？這就是沙丁魚的詛咒嗎？
五條悟盯著他的黑色尾巴看了一會兒, 上手摸了摸, 夏油傑下意識地縮了縮尾巴, 很快又放鬆下來任由他撫摸。
白發少年柔軟的指腹在魚鱗上打轉，好奇地問：“傑, 隻有尾巴是什麼感覺？”
“嗯……很怪, 像腿，又不像腿。”
“尾巴會比腿靈活嗎？”
“我覺得完全沒有。”
“那你現在會遊泳嗎？”
夏油傑歎氣：“我本來就會遊泳，但你現在把我放進水裡，我就不一定會遊了......”
他可能會成為第一個淹進水裡死掉的魚。
五條悟又給夏油傑澆了杯水。
白發少年像是在玩一種很新奇的飼養遊戲，他興致勃勃道：“那你有辦法變回來嗎？”
夏油傑搖頭：“我感受了一下，詛咒消散大概需要三天左右，我能感受得到……但是悟, 我們現在每天都會迎戰一隻高級咒靈，這副樣子真的很妨礙我調伏它們。”
“你還真是滿腦子咒靈啊。”
“我是咒靈操使吧，滿腦子咒靈才是正常的。”
“那你要怎麼辦？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哦。”
五條悟提醒他：“第二隻咒靈馬上就要來襲了，搞不好又會來襲擊高專，到時候高專又會進入備戰狀態, 你還能打咒靈嗎？”
“等等，等等！”夏油傑猛地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高專又會進入備戰狀態，又會有一大群人聚在一起，然後我現在這副樣子會被很多人看到？”
五條悟點頭：“當然的吧，你一直不出麵的話，是個人就知道你出事了。”
夏油傑：“！！！”
五條悟笑嘻嘻道：“這有什麼啊，傑~事已至此，你就當一隻快樂的沙丁魚嘛！就算被人看到也無所謂，隻要你不尷尬，尷尬得就一定是彆人，你要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甩他們一臉水！”
夏油傑：“……”
他糾正道：“悟，我不是沙丁魚，硬要說的話，我現在是美人魚。”
“但是傑，詛咒你的是大號沙丁魚，所以你現在一定也是沙丁魚。”
夏油傑：“……”
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但是——我這條魚尾，我這條美麗的魚尾，無論怎麼想都不是沙丁魚吧！
很注重外表的少年憤怒地想。
那條魚......不，那頭魚臨終前的詛咒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沒想到居然會這麼靈驗，真的把他變成了這副德行。
嗬，咒靈操使，終於也有翻車的一天。
五條悟再次舀起一杯水，往夏油傑的肩膀上倒，水順著夏油傑的身體曲線流淌下來的軌跡莫名澀情，五條悟對他說：“你就知足吧，傑。彆忘了那隻咒靈長什麼樣子，它可是上半身沙丁魚，下半身腿毛大叔的，你沒變成那個樣子就該謝天謝地啦。”
夏油傑：“……”
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有點崩潰，五條悟噗嗤一笑，似乎也是想象出了某些優等生半人半魚的造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抖著肩膀狂笑：“傑，那樣一來，我就能跟穿校服的沙丁魚一起去上課了，超酷的好嘛！”
夏油傑：“……”
啊，怎麼說呢，即便我變成那副德行，你也願意陪我一起上學，這真的蠻感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的房間打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和另一個熟悉的聲音。
——傑，這裡燒得好乾淨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鬼當時一定哭鼻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夏油傑：“……”
啊，早不來晚不來，這兩個超級大魔王偏偏在這個時候上門了。
想要獨自飼養沙丁魚的五條悟立刻說：“傑，不能被他們發現！”
夏油傑立刻對五條悟說：“悟！快關門！”
砰的一聲，五條悟甩上了浴室門。
夏油傑：“……”
不，我是讓你關寢室的門，而且你甩門的聲音未免也太大了！
然而兩個人渣的聲音已經近在門外，夏油傑一把拉過五條悟，壓低聲音對他說：“悟，我們絕對不能被他們發現，我會被嘲笑死的！保持安靜，裝作不在家就好！”
話音剛落，就聽見哢嚓一聲，外麵的人打開了寢室的門。
“傑君～悟君～你們可可愛愛的五條老師來咯！”
嗬，果然是大大大大大大魔王到了！
這個混蛋，說話這麼大聲，也不怕被七海灰原他們聽見。
五條老師探頭進來，詫異道：“嗯？居然不在嗎？”
緊接著，外麵傳來夏油教祖的聲音：“怎麼？不在？”
“不在耶。”
那兩個人脫了鞋，一前一後走進他們的寢室，五條老師擼起袖子，摩拳擦掌道：“好~那就讓老師看看到底在不在吧！”
夏油教祖則停在浴室門口，笑著道：“哎呀哎呀，或許是躲在床底下呢。”
“讓我看看！”
五條老師猛地掀開被單，遺憾道：“不在耶。”
緊接著，就是五條老師打開衣櫃，又打開冰箱的誇張聲響。
五條悟不由吐槽道：“人怎麼可能藏在冰箱裡嘛，又不是碎屍了……”
夏油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兩個高中生屏息凝神，緊張兮兮地貼著牆縮在一起。
夏油傑這輩子都沒這麼緊張過，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跳出喉嚨。
夏油教祖語氣遺憾：“看來真的不在，估計是出門了吧。”
五條老師遺憾地走回來：“也是，畢竟是夏天嘛，咒術師還是挺忙的唉。”
就在夏油傑誠心期盼他們快點離開的時候，五條老師猛然打開浴室的門！
“鐺鐺鐺，看我，抓到了兩隻~小、老、鼠！”
五條悟：“……”
夏油傑：“……”
夏油教祖發出一陣陣反派大魔王似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在某一刻，笑聲戛然而止。
“……”
五條悟和夏油傑警覺地縮在浴室的角落裡，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在浴室外麵，他們互相對望，無聲的僵持起來。
一片死寂。
夏油傑屏住呼吸，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完蛋了。
他的魚尾，實在是太大太大了！根本藏不起來！
半晌，五條老師麵無表情地開口道：“喂，傑，是我產生幻覺了嗎？”
“不是幻覺哦。”夏油教祖涼涼道：“有人變成鯰魚精了呢，真是個詭計多端的高中生。”
夏油傑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混蛋！你才是鯰魚精！”
夏油教祖攤開手，吐了吐舌頭：“我是鯰魚精，你當然也是鯰魚精，哎呀哎呀，我們果然都是鯰魚精呢，可惜大人我呀，沒有這條騷斷腿的尾巴呢。”
“你一大早就在陰陽怪氣什麼啊！”
五條悟附和道：“沒錯，傑這是沙丁魚啦，沙丁魚，才不是鯰魚。他是被沙丁魚咒靈詛咒才變成這樣的，所以肯定是沙丁魚。”
很注重自己顏值的夏油傑怒氣衝衝道：“不是鯰魚也不是沙丁魚，我都說了我是美人魚，美人魚！”
五條老師歪了歪頭，直接走了進來，五條悟頓時把夏油傑擋在身後，警告道：“彆過來，你過來我們就瞬移跑路了。”
“......”
白發男人隻能停在他們三步之外的地方，委屈地撇了撇嘴：“乾嘛啊，看看你的沙丁魚都不行嗎？”
五條悟麵無表情道：“不行。”
夏油教祖貼在五條老師身後，用寬大的袖子捂著嘴笑起來：“真小氣，我們這邊可是都直播給某些人聽了，悟君卻連看一眼都不讓呢。”
五條悟：“......”
經過對方的提示，他又想起了自己在電話裡聽到的喘息聲。
他隻能微微彆開目光，不去看那個沒事人一樣的夏油教祖。
四個高大的男人擠在小小的浴室裡，幾乎擠爆本就不大的浴室。
五條老師想了想，給夏油教祖使了個眼色，夏油教祖從他身後走出來，張開雙臂，直接抱住五條悟，五條悟一愣，旁邊的夏油傑就不滿道：“喂，你又乾嘛？！”
這個混蛋，仗著五條悟不跟他動手就整天為所欲為的！
夏油教祖聞言，直接啵了五條悟的臉頰一口，笑吟吟道：“怎樣？”
夏油傑：“？？？？？？？？？？”
瞳孔地震.jpg
夏油教祖哈哈大笑著拖走了五條悟，直接把五條悟拖到浴室門口，一屁股壓在高中生腿上。
“我製服他了，悟，你可以對小鬼為所欲為了。”
五條悟：“......”
他一動，夏油教祖就轉過頭，笑眯眯地威脅道：“彆動，敢動就親死你。”
五條悟：“......”
哈，已經徹底不裝了是吧！
夏油傑很想去營救五條悟，但這個時候，五條老師充滿探究欲的臉幾乎貼上了他的臉，他有點不自在地後仰，無奈道：“悟，你乾嘛？”
五條老師拉扒拉他的頭發，又捏捏他的肩膀，再摸一把他額頭上的小片魚鱗，若有所思道：“還真是變成鯰魚了啊。”
夏油傑：“……”
你們五條悟是就是故意找茬對不對！
五條老師認真地問他：“傑，我能摸摸你的魚鱗嗎？”
“嗯？嗯……當然可以。”
摸尾巴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夏油傑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五條老師先是摸了摸尾巴最末端的部分，然後一寸一寸往上摸，最後摸到小腹處的魚鱗時，男人好奇地摸索一會兒後，試探著揭開一塊兒鱗片，指尖觸碰到了底下的軟肉。
“！”夏油傑本能地一驚，“等等，悟！”
他連忙隔開五條老師的手，表情驚疑不定，被按在門口的五條悟察覺到夏油傑剛剛是真的受到了驚嚇，立刻不滿道：“喂，你乾嘛？！”
夏油教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把五條悟壓得更實。
五條老師露出深思的表情，問道：“現在能感覺到雙腿的存在嗎？”
“......”
夏油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你自己覺得詛咒會持續多久？”
夏油傑連忙回答：“三天左右吧，悟，你有解咒的方法嗎？”
五條老師的話，或許會有彆的方法也說不定。
被問到的人沉思了一下，暫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進一步問道：“那麼，詛咒你的咒靈呢？”
夏油傑立刻召喚出了新調伏的沙丁魚咒靈。
魚身人腿，身形幾乎要頂開天花板的美人魚一登場，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就是一靜。
詭異的沉默持續幾秒後，兩個大人同時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老師一邊大爆笑一邊走上去摸美人魚的腿毛。
“傑，你看這個半人半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比我的美人魚還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老師真心實意地遺憾道：“傑居然沒變成這種款式的半人半魚，真是太可惜了！”
夏油傑：“......”
不是很懂你們五條悟的品味噢。
他打斷道：“所以，悟，到底有沒有恢複的方法？”
“嗯？”五條老師一秒恢複正經：“啊，既然三天後就能恢複正常，那你急什麼，乖乖等上三天不就好了麼？”
“不行。”夏油傑嚴肅道：“咒靈誘捕符已經開始奏效了，我不能讓這條尾巴妨礙我調伏咒靈！”
“嗯？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咒靈誘捕符引來了這種咒靈啊。”
五條老師想了想，道：“嗯嗯嗯，我呢，確實有一個主意，來吧，到樹屋裡來，樹屋有遊泳池，我們到那裡談。”
五條悟警覺道：“乾嘛要換地方談？”
五條老師義正詞嚴道：“咒靈誘捕符會引來高等級的咒靈，今天來的搞不好是特級咒靈哦，你們想繼續給高專添麻煩嗎？”
兩個高中生頓時無話可說了。
五條老師俯下身，一把將夏油傑從水裡撈出來，也不在乎自己的衣服會被弄濕，他一手扶住少年肌理分明的背，一手拖住他冰涼的魚尾。
夏油傑一愣，還沒回過神，就聽見五條老師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響起來：“走咯。”
他們兩人的身影從原地消失了。
夏油教祖道：“我們也走吧，悟。”
“......”五條悟沉默幾秒，故意為難道：“哇哦，傑這麼厲害，還得我帶你瞬移嗎？”
夏油教祖眨了眨眼睛，隨後笑著道：“哎呀，那悟君怎麼樣才肯帶我瞬移呢？要知道傑君跟悟獨處可是很危險的事情，畢竟那家夥變成美人魚了嘛。”
“哼，少嚇唬我，那家夥才不會。”五條悟篤定道：“會教傑寫思維日誌，還帶傑去看心理醫生的家夥才不敢對傑亂來呢。”
說完，他又自言自語道：“但會捉弄傑是肯定的啦……”
夏油教祖的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他用複雜的目光看了對方一會兒，忽然湊到五條悟耳邊，神神秘秘地問：“那麼，作為瞬移的報酬，悟君還想再聽一次嗎？”
“......嗯？”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情景再現一次哦，我磨練十幾年的演技可是很生動的呢，電話play的時候經常拿這個糊弄悟。”
“哈？！被糊弄到的人也太菜了吧！”
“嗯？重點難道不是我演技好嗎？悟君要不要聽聽看？”
五條悟：“……”
嘁，在電話裡還一個勁兒地讓五條老師拿開，結果到了他麵前又是這種態度！
白發少年笑嘻嘻道：“不要猥褻未成年啦，傑。反正等那家夥不在了，我會連你一起好好照顧的。”
忽然笑不出來的夏油教祖：“……”
臭小子，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歎了口氣，一把攬住少年的肩膀，推開寢室的門走出去，對正好路過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說：“七海，灰原，我宣布一件事！我們今天——正式在一起了！”
七海建人：“……”
飽受摧殘的學弟淡定地往外走，灰原雄看了打扮古怪的夏油教祖好幾眼，好奇道：“七海，學長們在一起了是什麼意思。”
他的搭檔疲憊道：“彆理他們，不然今天也沒完沒了了。”
“哦。”
夏油教祖大失所望：“完全沒有人相信我的話呢，你們風評很差啊，悟君。”
五條悟幽幽道：“我們在學校裡的風評怎麼樣，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哈哈哈哈哈，也是！”夏油教祖道：“算啦，既然悟君不願意瞬移，那可憐的大人就隻好帶你鑽壁爐了，哎呀，真不想沾一手的灰，走咯，走咯~”
下一秒，熟悉的失重感傳來，他們已經用五條悟的瞬移技能落在了西蘭花神樹的某條走廊上。
他們左右看了看，發現另一組人並不在這裡。
唔，應該是去了遊泳池那裡吧？
五條悟問：“傑，遊泳池在哪裡？”
夏油教祖答道：“在上麵呢。”
他挽住五條悟的手臂，剛要把小鬼往樓上帶，五條悟就警覺道：“哇，你一副要把我帶往反方向的表情呢，傑。”
這次真沒有的夏油教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