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教祖不耐煩道:“都給我閉嘴。”</p>
最後，夏油教祖從哇哇大叫的五條悟身上扒下來一隻襪子。</p>
五條悟可憐巴巴的縮在被子裡，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夏油教祖露出一個充滿遺憾的笑臉，問他:“我問了什麼問題來著？年紀大了，記不清呢。”</p>
“你問我為什麼要討厭袈裟……”</p>
“哦，對，那麼，悟君為什麼這麼討厭袈裟呢？”</p>
五條悟幽幽道:“那玩意兒叫五條袈裟吧？傑身邊隻需要一個五條悟，你身上那個五條是多餘的。”</p>
成年人歎息一聲，摸摸未成年的頭發:“隻是穿習慣了，脫不下來而已。”</p>
複活後的夏油教祖確實沒必要總穿著五條袈裟，畢竟嚴格來說，這身袈裟隻是離開五條悟後的代餐而已，既然正餐在身邊，的確沒有執念的必要。</p>
但……</p>
變成回收站的那天，他希望穿著這身袈裟去。</p>
五條悟不知道夏油教祖心裡在想什麼，隻是將自己的另一隻襪子也脫了下來。</p>
“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傑當時聽到了什麼聲音？”</p>
“唔，死掉之後嗎？一片黑暗中，悟的聲音忽然傳進來，對我說，‘你還要任人擺布到什麼時候’？於是我開始恢複意識，在外麵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情後，我也順勢回到了人間。”</p>
“……那個時候，外麵發生了什麼？”</p>
“這個，事關重大，暫時還不能告訴悟呢。”</p>
五條悟撇嘴。</p>
不告訴他，他就不會知道了嗎？</p>
傑真是太天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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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傑放棄自己的大義了嗎？”</p>
“哈哈，當然沒有。”夏油教祖語氣輕鬆道:“不過死而複生的經曆確實改變了我的一些想法。悟君，我決定用另一種形式完成我的大義。”</p>
“哇哦，你放棄殺光所有普通人的計劃了嗎？”</p>
“嘛，如果隻有那一條路可走，我可能依然會走上同一條路，但如今，我已經不止那一個選擇了。”</p>
係統:嗯？嗯？嗯嗯嗯？</p>
等等，另一個宿主不在，劇本2.0就要直接展開了嗎？</p>
五條悟卻不再追問夏油傑死亡後的種種，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p>
“消滅世上的詛咒，傑也無法改變這個世界。即便如此，傑也仍然固執己見嗎？”</p>
“……”</p>
夏油教祖看向了五條悟，似乎不明白五條悟在說什麼。</p>
五條悟冷酷道:“即便世上沒有咒靈，盤星教的教徒們依然會為無辜少女的死亡獻上掌聲，那些讓傑感到痛苦的，最初的惡意，依然會存在，傑是無論如何都消滅不了扭曲的人心的。”</p>
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p>
係統也不由跟著安靜下來。</p>
五條悟說的......好像是對的。</p>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那家夥不讓我對你說這些話，但我還是要說。”</p>
說他年輕不知輕重也好，沒有被未來毒打過也好，反正他就是要把這些事情跟傑說明白。</p>
半晌，夏油傑歎了口氣。</p>
“悟君，你知道的還挺多的。”</p>
五條悟固執地問:“你的回答呢？傑。”</p>
夏油教祖道:“我依然堅持我的‘大義’。悟君，如今的我，站在了比其他夏油傑更高的地方，比任何一個夏油傑都要強大，我能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有義務終結‘詛咒’的存在，最強者有義務背負一切，我是不會把這件事推給下一個夏油傑的。”</p>
所有的苦夏都會終結在他這裡。</p>
等世上不再有咒靈的時候，世上也不會再有咒靈操使了吧？</p>
不必吞下咒靈玉，不必背負同伴的性命，不必將自己和普通人劃分得那麼清楚，其實也是一件好事。</p>
“夏油傑”會普普通通地讀書上大學，再普普通通的做點什麼，這樣就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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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教祖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對五條悟說:“悟君，所有的一切就都交給我吧。你應該拒絕跟悟融合，你跟傑君還是像現在一樣，一起好好地在你們的世界生活。”</p>
他道:“情侶對戒很好看，你們應該一直戴著。”</p>
......</p>
五條老師和夏油傑趴在門板上聽了一會兒，夏油傑問:“怎麼樣，他們上去了嗎？”</p>
“嗯。”五條老師說:“聽腳步聲，應該是去了給你們準備的新房間。”</p>
他掏出手機，給五條悟編輯了一封郵件:【看住他。】</p>
在做完這件事後，五條老師才施施然掏出三千世界鐘，將時間靜止在了這一刻。</p>
嗒。</p>
整個宇宙的時間都靜止了。</p>
“走了，傑君。”</p>
夏油傑暗暗鬆了口氣。</p>
太好了，是去乾正事的就好。</p>
他召喚出玉藻前，捏出了假的五條老師和夏油傑，讓他們在臥室裡自己打遊戲。</p>
靜止時間後做壞事其實不需要這些，但以防萬一，他還是留了個後手。</p>
雖然夏油教祖一進來就會發現這是假的，但隔著門的時候好歹還能弄出來一點聲音，如果天內理子等人誤闖進來，也能順便幫他們做個假的人證。</p>
自認為準備妥帖的夏油傑認真地衝五條老師點了點頭，五條老師憋住笑，兩個人的身形同時從房間裡消失了。</p>
他們來到了“地獄土特產”的店裡。</p>
夏油傑打開手電筒，小心地不在店內留下任何咒力殘穢。</p>
“這裡不是調味市的店嗎？”</p>
他記得惠奈子阿姨和黑井美裡在經營這家店，理子和菜美小朋友也會經常來幫忙。</p>
此時，店已經打烊，所有的員工都已經下班了，店內隻剩黑漆漆的一片。</p>
“過來。”</p>
五條老師帶著夏油傑來到後廚，走進了地下室。</p>
“傑君，你在前麵帶路。”</p>
“哦。”</p>
夏油傑率先走進店裡，才發現這裡設下了一層又一層的結界，而且大概率是“他”設下的，因為在自己走在前麵帶路的情況下，結界暢通無阻，且沒有發出任何警報。</p>
走進去之後，夏油傑驚訝地停住了腳步。</p>
“地獄土特產”的地下室擺了一個巨大的祭台，上麵有一個小小的貓頭鷹，正在不斷製造“貓頭鷹幸運水”，而周圍的使魔正合力把新鮮出爐的貓頭鷹幸運水搬運到外部。</p>
即便按下了暫停鍵，他們也能從它們的動作裡看出他們原本在做什麼。</p>
不用想也知道，離開這個地下室後，幸運水就會流向全國各地。</p>
“貓頭鷹幸運水......原來是你們搞出來的東西？”</p>
這麼一想，五條老師和夏油教祖反常的舉止就變得合情合理了起來。</p>
“啊，沒錯，那是傑的咒靈哦。”五條老師爽快地承認了:“你們也不用擔心後續的麻煩，因為本該降臨的‘不幸’已經被收集了起來。”</p>
夏油傑指了指他們頭頂的黑球。</p>
“是那個嗎？”</p>
即便離得還很遠，他也能感受到那顆球散發出的不祥氣息，咒術師的直覺告訴他，這顆球非常危險。</p>
五條老師點點頭，解釋道:“喝下幸運水的人每用掉一個幸運事件，就會有一個相等的不幸來到這裡。大量的不幸能量壓縮到極限後，就呈現出了那顆球的形態，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它。”</p>
“......”</p>
積少成多，這樣恐怖的“不幸”如果一次性砸在某個人身上，足以當場讓人粉身碎骨吧。</p>
“他打算用這個做什麼？”</p>
黑發少年飛快思考起來。</p>
“做成咒靈？”</p>
“冰果~”五條老師誇獎道:“不錯，猜對了一半哦。”</p>
他問夏油傑:“傑之前也調伏過這種類似咒靈又不是咒靈的東西吧？”</p>
“......有。”夏油傑說:“星漿體事件時，他吃過一顆‘沙魯’的咒靈玉。”</p>
那東西據說是個半成品，是咒靈，又不是咒靈，相比起一般的咒靈玉，它有點不好消化，但最終結果依然是可以調伏的。</p>
“這個也差不多哦。”</p>
五條悟指了指麵前的貓頭鷹。</p>
“這個東西叫做‘謠’，是謠言的謠，是人們口口相傳的謠言誕生出來的東西——認真解釋有點難懂，所以傑君理解到這一步就好。”</p>
夏油傑微微蹙眉:“口口相傳的謠言誕生的東西？那不就類似於‘玉藻前’和‘裂口女’嗎？”</p>
這兩個咒靈，都是先有了故事再誕生出咒靈的。</p>
夏油傑至今還記得自己上小學的那段時間風靡全國的“裂口女”傳說，很多小朋友害怕到不敢上學，生怕上下學的路上遇到裂口女。</p>
他這種知道世界上的確存在鬼怪的孩子就更害怕了，每次獨自一人走過無人的巷子都會加速跑過去，直到有一天真的從某個學校裡發現了裂口女。</p>
於是他對裂口女的恐懼止步於生吞裂口女的那天，因為年輕的咒靈操使終於發現，他才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那個。</p>
夏油傑:......</p>
五條老師帶著他走近了貓頭鷹祭台。</p>
“確實跟假象咒靈差不多，但是傑君，你過來認真感受一下，看看它跟咒靈有什麼不同。”</p>
夏油傑乖乖走過去，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貓頭鷹的氣息。</p>
“......是不太一樣。”他認真地分析起來:“同樣是負麵情緒的集合體，但給人的感覺並不是純粹的詛咒，還包含著類似‘信仰’的東西。”</p>
“沒錯。”五條老師愉快道:“這些呢，都是可是拉動成神進度條的好東西，我的傑吃了大量這類的東西，身體強度已經開始逐漸脫離人類了。”</p>
他又指了指上麵那顆球。</p>
“那顆球或許會用來培育咒靈，也有一定的概率被他直接吃掉，如果是前者還好，但我不希望是後者。”</p>
“後者？”夏油傑問:“後者會怎麼樣？”</p>
“傑認為神的反義詞是什麼呢？”</p>
“邪神？惡魔？”夏油傑一點就通，“他直接吃掉這顆球，就會往‘邪神’的方向進化嗎？”</p>
“沒錯，同時還會吸引大量的厄運，所有非正麵的能量都會被他吸引，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p>
這搞不好就會成為夏油教祖的“回收站”用來主動回收詛咒的途徑之一，那家夥已經開始為回收站的運轉做準備了。</p>
夏油傑驚疑不定道:“他吸引這些乾什麼？隻是想吸引更多咒靈的話，咒靈誘捕符、鯛魚燒咒靈，哪個不能用？”</p>
“就是說嘛！”五條老師裝模作樣地抱怨道:“明明有這麼多方法，卻還是要搞這種危險的東西，傑君，那家夥絕對在醞釀什麼驚天大陰謀哦！”</p>
他趁機問道:“所以，傑君會幫老師的吧？”</p>
夏油傑上下打量五條老師一通，也緩過味來了。</p>
“你說實話我就幫你。”</p>
五條老師:“.......”</p>
五條老師果斷啟動bulingbuiling貓貓眼攻擊。</p>
“老師能有什麼壞心思？老師隻是想阻止傑做壞事而已，但傑君你也知道，夏油傑這個人又固執又不聽彆人的話，我稍微阻攔一下就要對我冷嘲熱諷，根本講不通道理。”</p>
夏油傑:“......”</p>
他是被連帶著一起罵了一頓嗎？</p>
他冷酷無情道:“那就彆跟他講道理。”</p>
“但是他又不肯跟我正麵打一架。”</p>
“那就去罵他。”</p>
五條老師超級委屈道:“我罵不過。”</p>
夏油傑:“......”</p>
菜啊，五條悟。</p>
夏油傑都想自己擼袖子幫五條老師罵人了，但他深吸一口氣，還是問道:“所以呢，我能幫你什麼？”</p>
五條老師微微一笑。</p>
......</p>
西蘭花神樹。</p>
五條悟和夏油教祖還在進行“脫一件衣服就回答一個問題”的遊戲。</p>
“情侶對戒很好看，你們應該一直戴著。”</p>
“......”</p>
久違的怒火又開始在心口醞釀，這一刻，五條悟很想拽著夏油教祖的衣領，把他拖出去打一架。</p>
就在這個時候，一些原本並不存在的情報開始大量湧入六眼。</p>
有人走進了這個房間，做了很多事，已經離開了。</p>
——三千世界鐘。</p>
時間被靜止過，且時間靜止的這段時間，有人闖入過這個房間。</p>
他一眨眼，剛剛還離開還離他有點遠的夏油教祖奇怪地貼在了他的胸前。</p>
“......？”</p>
五條悟稀裡糊塗地伸出手，抱住夏油教祖，夏油教祖忽然在他胸前蜷縮起來，死死咬住牙關。</p>
“傑？”</p>
懷裡的身體緊繃到極致，全身的肌肉都硬邦邦的，似乎在極力忍耐某種痛苦。</p>
五條悟嚇了一跳。</p>
“傑，你怎麼了？”</p>
夏油教祖忽然張開口，狠狠咬住五條悟的肩膀，過電一樣在他懷裡劇烈顫抖起來。</p>
“！”</p>
好痛！</p>
被咬住肩膀的五條悟連忙環住夏油教祖的背，把男人按進自己懷裡，任由對方把承載不了的部分狠狠發泄在自己身上。</p>
他咬牙切齒地想:那個該死的混蛋！又來這一招！</p>
二十分鐘後。</p>
五條悟殺氣騰騰地殺到廚房，看見夏油傑正一邊吃五條老師做的三明治，一邊對他說起了川上富江的事情。</p>
他們這次過來主要就是為了說這件事，但剛才一同胡鬨，直接把最重要的事情漏掉了。</p>
五條老師看起來很感興趣:“哦？原來世上還有這種家夥，老師很感興趣哦。”</p>
“嗯，所以我們今晚本來應該回高專的，但如果悟已經睡了......”</p>
砰的一聲，五條悟打開門，一把拉起夏油傑擋在自己身後。</p>
他怒氣衝衝地對五條老師說:“你彆太過分了。”</p>
五條老師支著腦袋，好脾氣道:“我？我乾什麼了？”</p>
夏油傑也一臉茫然。</p>
他們剛才在“地獄土特產”乾的事情被發現了？沒道理啊，如果是被發現了，生氣的應該是夏油教祖才對，五條悟生什麼氣？</p>
五條悟嗬的一笑，“傑，我們走。”</p>
他帶著夏油傑轉身，周邊的時間卻再一次靜止。</p>
“......”</p>
高中生回過頭，看見五條老師還坐在原位，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而跟他有肢體接觸的夏油傑卻被靜止了。</p>
已經不需要接觸，就能選擇自己不想靜止的人了嗎？</p>
五條老師說:“等等，把‘無限’還給我。”</p>
五條悟從校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骰子似的東西，冷漠地丟給了他。</p>
五條老師接過縮小版的‘無限’看了看，嗤笑道:“借給你好幾天了，才破解了這麼點？破解順序還亂七八糟的，不是讓你從初代的部分開始破解嗎？”</p>
“嗬嗬，老子想破解哪個就破解哪個。”</p>
“等等。”五條老師又問:“我的傑呢？”</p>
五條悟抿了抿唇，“睡了。”</p>
“是嗎？”五條老師笑得意味深長:“傑忙了一天，是該睡了。”</p>
五條悟表情不爽，隻是帶著夏油傑離開。</p>
他一動，時間就自然地恢複了流動，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p>
和他牽在一起的夏油傑亦沒有發覺任何異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