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高專？
家入硝子抬起眼，飛快地掃了一眼大廳裡所有認識的家夥，無論是五條悟，還是五條老師，亦或者夜蛾正道，大家的態度居然都很平靜。其他的如芹澤克也、羽鳥希、鈴木將之類的家夥則並不明白他們在討論什麼。
“……”
她不禁想起了前段時間見過的夏油傑。
就是川上富江的那一次。
早上離開的時候是高中生五條悟和高中生夏油傑沒錯，然而離開一段時間後再回來，五條悟還是早上的五條悟，但夏油傑卻變得不太一樣了。
因為對方展現出來的態度就是夏油傑本人，所以即便覺得奇怪，家入硝子也沒有追究這種感覺。
現在想來，那天回來的夏油傑其實就是眼前這個“叛逃後”的夏油傑吧？
夏油傑沉默一會兒，開口道：
“不是輸了嗎？”
“……”
“你的大義，不是已經輸掉了嗎？”
夏油傑的態度很平靜——至少表麵上看起來的確是這樣。
他篤定道：“你已經輸了，輸給了悟。”
甚至……還死過一次。
他不明白夏油教祖死亡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起碼，對大人們的事，他並不是完全一無所知。
夏油教祖歪頭一笑。
“啊，你說的沒錯，我的百鬼夜行的確輸掉了，我也的確死過一次，但我並沒有因此放棄我的大義。”
他張開手，微微笑起來：“隻有死亡才能讓我停止腳步。隻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放棄‘咒術師的樂園’這個偉大的理想，傑君，你也不會的。”
“……”
“你或許不會成為我，但你一定會理解我、理解我們的‘咒術師的樂園’。”
所有人都在靜靜聆聽兩個夏油傑的對話。
夏油教祖溫柔一笑，說：“‘咒術師的樂園’是所有夏油傑都在向往的新世界，我的夢想即是你的理想，你的理想亦是我的夢想！我，會替所有的夏油傑實現這個目標！”
五條老師嘴角的弧度微微凝固，這一瞬間，他完全脫離了五條老師的角色，卻給出了五條老師應有的反應。
夏油傑深深吐出一口氣，質問道：“所以，你要向曾經的同伴揮刀嗎？要向曾經拚上一切保護的弱者揮刀嗎？你已經——不再保護弱者了嗎？”
“我還在保護弱者哦。”
夏油教祖平靜道：
“我還在保護弱者。但是傑君，什麼才是真正的弱者呢？非術士？不不不，他們隻是一群製造詛咒的猴子而已，他們是加害者，不是弱者。隻有那些不會生產詛咒，卻被詛咒殺死的咒術師，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弱者！”
夏油傑握緊了拳頭。
“你錯了。我們是強者，因為是強者，所以我們才會擋在弱者身前，因為是強者，所以我們才在為弱者戰鬥，我們是在為自己的理想和意義而戰，我們……是這個世界的保護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教祖笑得彎下了腰：“真是自以為是。傑君，那些死在角落裡的咒術師……你問問他們，他們真的想死嗎？”
“……”
“在被咒靈殺死的時候，他們真的毫無悔恨嗎？他們真的沒有後悔過成為咒術師嗎？”
五條老師的手無意識地支起來，做出思考的表情。
他偶爾會擔心對方入戲太深，真的變成又一個夏油教祖。
儘管某個老師情緒穩定，這麼多年來也不再表現出任何黑化的傾向，但隱隱的不安一直埋在暴君心底。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從他沒有給出任何選擇，就按著夏油老師的頭逼迫他成為教師的那天起，這個隱患就深深地埋了下來，直到現在才開始爆發。
夏油傑沉下了臉。
沒長大的小鬼大概率吵不過發癲的老狐狸，就在五條老師打算介入的時候，夏油傑說：“算了。”
他甩出遊雲，冷冷道：“瘋病而已，打一頓就解決了。”
五條老師：“……”
五條悟：“……”
簡單粗暴，是夏油傑的作風。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有緣欣賞了一段兩個頂級召喚師格鬥點滿的激烈戰鬥。
“……算了。”
五條悟不耐煩地看向“爪”的兩個家夥，“你們兩個，誰要先上？”
島崎亮道：“說來慚愧，我至今都不是很明白，你們兩個，究竟誰才是五條悟？”
五條悟說：“我。”
五條老師說：“我。”
“都自稱是五條悟嗎？這可真是讓人苦惱。”
下一秒，島崎亮就出現在了五條悟的麵前。
“那麼，就一個一個來吧。”
“！”
在場所有人不由悚然一驚，五條老師閒閒道：“小心點，小鬼，那是個戰鬥經驗豐富的老手。”
下一秒，五條悟站立的地麵被粉碎，五條悟也感應到了這一瞬間壓製過來的強大咒力。
哇哦。
他貓一樣輕盈地躍起，還未落地，島崎亮又一個閃現，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我對傳說中的六眼可是很感興趣呢！”
五條悟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發藍色的咒力光炮。
“[蒼]。”
強大的咒力炸開，圍觀的眾人和無人機紛紛退開一段距離，以免被他們的戰鬥波及到，眾人抬起頭，看見兩道身形交錯著在半空中消失又出現。
速度之快，頻率之高，幾乎讓人無法跟上，隻是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他們正在用體術交戰。
叛軍中的咒術師不由驚訝道：“他們......都會瞬移？”
夜蛾正道冷靜道：“進行瞬移的原理不一樣，但結果上，確實都做到了瞬間移動。”
又一個瞬移後，五條悟抬手格擋住島崎亮的攻擊，饒有興趣道：“你，是瞎子吧？”
“的確。”
島崎亮並沒有覺得被冒犯。
“我的眼睛能看見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你的動作，你的肌肉，你身體每一處的狀態，甚至......”
他猛地消失，出現在五條悟的頭頂。
“還能預測到你的進攻路線。”
砰！
兩人交手時的氣流炸開，發出一聲震天巨響。
“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島崎亮睜開眼睛，露出黑洞洞的雙眼，沒有眼白，也沒有瞳仁，隻有深不見底的漆黑。
作為如此出色的代價，我的眼睛已經失明很久了！
他消失又出現，與他一起出現在頭頂的，還有一棟幾十層的高樓，直接砸在了五條悟身上。
轟——
“悟！”
即便知道五條悟很強，夜蛾正道還是為學生捏了一把汗。
這樣的壓迫感，是很少有咒術師能帶給他們的。
這個叫島崎亮的家夥，絕對是個戰鬥經驗豐富的老手！
家入硝子問：“五條，那個眯眯眼是5超裡麵最強的家夥嗎？”
“啊......他是鈴木統一郎從國外找來的，論經驗和難纏程度，的確可以這麼說，但論天賦，最強的還是這個家夥。”
五條老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芹澤克也。
芹澤克也一愣，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還是島崎先生厲害，最強什麼的，我不是這麼了不起的家夥。”
“哈，我知道。”五條老師微微笑著，毫不謙虛道：“因為最強的人，是老子。”
紅色的光芒一閃，整棟高樓便在詭譎的紅光中寸寸碎裂，女仆裝的五條悟毫發無損的滯留在半空當中，他抬起眼，小圓墨鏡後麵的眼中是燃燒的戰意。
他歪了歪頭，評價道：“不怎麼樣呢，你。”
“......”
下一秒，島崎亮的身影帶著五條悟一起消失，他將五條悟的整個身體狠狠砸在寫字樓的落地窗上，五條悟還未落地，便再一次被他帶著瞬移，重重砸在了水泥路上，又一個閃身，島崎亮直接將五條悟整個扔進了火山口。
看著五條悟的身影被咕嘟咕嘟冒泡的岩漿吞沒，島崎亮評價道：“今天一看，傳說中的六眼也不怎麼樣。”
“哈......哈哈哈......”
“......？”
女仆裝的身影從滾燙的岩漿中緩緩浮了出來。
島崎亮一驚，隨後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從剛剛開始，我就沒有突破過你的屏障嗎？是高密度的咒力組成的屏障？不太像呢。”
“啊......我的術式可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便宜貨。”五條悟幽幽道：“口口聲聲對我很感興趣，卻隻知道六眼，不知道無下限。喂，你，說對我很感興趣，隻是騙騙人的鬼話吧？”
“哈哈哈哈哈！”島崎亮笑著道：“我當然很感興趣！隻不過，我感興趣的東西稍微有點多，而且提前對六眼進行鑽研的話，真正相遇時就少了很多樂趣了，不是嗎？”
“哦，看來是個很有禮貌的騙子。”五條悟傲慢道：“隻可惜，不是我心動的類型呢。”
他的身影從原地消失，島崎亮霍然轉身，險之又險地接了他一招，五條悟的身影再次消失，島崎亮低下頭，看見五條悟向他的方向張開了手。
“[赫]。”
轟——
五條悟的進攻變得越來越密集，同時出現在島崎亮耳邊的，還有五條悟的聲音。
“你的術式的確不錯，隻是，當預知的速度跟不上我出招的速度時，你的身體就會開始變得遲鈍。更重要的是——”
白發少年露齒一笑，惡劣道：“我是個單憑蠻力就能壓倒你的對手，甚至不需要破解你的預知能力。真可憐啊，被天才輕而易舉碾壓的庸才的一生，真是充滿了挫敗吧。”
自認是個天才的島崎亮：“......”
這個小孩，真是比傳說中的還要討厭一百倍。
又是幾十個預判與被預判的回合後，島崎亮忽然抬頭，看見一藍一紅兩顆咒力光球正在頭頂撕裂著融合，恐怖的力量從中醞釀出來。
五條悟勾唇一笑，“你還不錯，這是隻給‘尚可’的家夥的獎勵。”
“你可真是太傲慢了，六眼！”
“虛式——[茈]。”
紫色光炮以撕裂一切的氣勢衝過來，不偏不倚，轟掉了整個火山頭。
“呼。”
出現在另一處海平麵上的島崎亮鬆了口氣。
“現在的小孩，可真沒禮貌啊......”
“現在鬆一口氣，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島崎亮轉過身，看見五條悟森然一笑，對他說：“你還不錯，就用你的預知陪我練練新招式吧？我忽然有了個不得了的靈感，可能馬上就要領悟生得領域了。”
島崎亮：“......”
他無奈地攤了攤手。
“所以我才討厭跟我撞設定的家夥，瞬移也好，眼睛也好，明明是我先來的吧？”
......
調味市。
“不錯嘛，小鬼，這段時間長進不少。”
“托你的福。”
夏油傑擲出遊雲，他的遊雲與夏油教祖的遊雲纏繞在一起，互不相讓。
夏油傑執拗道：“我絕不會輸給你。”
夏油教祖笑了。
他知道夏油傑說的不僅僅是這場戰鬥。
“是嗎。”
長發和尚和盤發女仆的大猩猩決勝戰還在繼續，而五條老師和鈴木統一郎的戰鬥也拉開了序幕。
城市被破壞的範圍更一步擴大，在充斥著殺意的狂風中，夜蛾正道帶著人撤出戰圈，而無人機也不得不跟著飛了出來。
“這就是特級嗎......真是太恐怖了。”
一切花裡胡哨的術式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都隻是個笑話，這裡根本沒有其他咒術師的立足之地，隻有兩個同為特級的夏油傑還在裡麵無所顧忌地互撕頭發。
家入硝子評價道：“單拎出來一個，都足以毀滅世界了吧？”
難怪“爪”的口號是稱霸世界，“爪”BOSS鈴木統一郎完全可以獨自做到這件事。
他們跑到罐頭魚工廠附近，發現幫忙搬運罐頭的人又變多了。
夜蛾正道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靈能聯合會的人！現在才來幫忙，非常抱歉！”
“......”夜蛾正道說：“我以為你們不來了。”
胖男人慚愧道：“非常抱歉，我們確實得到了不要來蹚渾水的指令，但是、但是同為咒術師，我們實在是沒辦法袖手旁觀！”
“......”
夜蛾正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動作快點吧，裡麵的幾個特級打起來了，估計很快就會波及到這裡。”
“是！”
“是！”
靈能聯合會的家夥們轉身衝進罐頭廠，他們之中並沒有會長淨堂麒麟的身影。
“阿拉，夏油看見了大概會很高興吧。”
家入硝子了然道：“靈能會的家夥拒絕支援的時候，那家夥一定很失望。”
夜蛾正道溫和道：“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們拒絕支援調味市也無可厚非，但總算還有一群咒術師同伴冒著生命危險趕到了這裡。”
他勾唇一笑，“但是，調味市的市民恐怕得全部撤離了。”
之前隻撤離了一半左右，但現在來看，戰圈還會進一步擴大，不妙的情況下，怕是連鄰市的居民都得一起撤離。
幸虧島崎亮把五條悟帶走了，不然災難級彆還要更上一層樓。
鈴木將臉色難看，周圍的屬下們也麵露擔憂。
“將君……”
“沒關係。”男孩兒最後看了一眼後麵的廢墟，道：“我們也去幫忙吧。”
此時的文化塔，到處都是扭曲的黑洞。
鈴木統一郎滿身狼藉，表情卻還是跟最初一樣沉穩。
他抬頭看了眼扭曲的天空，伸出一根手指，在觸摸到天空的那一刻，他的手指發出骨頭斷裂的響聲，也一同扭曲了。
“你扭曲了整個世界嗎？”
“不，我跟世界可沒有什麼仇怨。”
五條老師從廢墟的另一端走過來，黑球們紛紛為他讓出一條路。
他問鈴木統一郎：“你其實並不是特級的強度吧？”
鈴木統一郎坦然道：“不是，隻是加上二十年間積攢的力量後，我就擁有了特級的實力。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就像他兒子能攢個月的咒力一樣，他為了這一天，也積攢了整整二十年的咒力。
五條老師笑著歪頭：“如果應戰你的特級隻有兩個高中生小鬼，的確夠他們吃一壺的。隻可惜，你遇上了我。”
更多的力量從鈴木統一郎的身體裡泄出來，填滿這個被人為扭曲的空間。
“快走吧，我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儲存了超出能力範圍的東西就是這樣。”五條老師揮揮手，“所以，把力量交給我吧。”
他拿出一個魔方一樣的東西，笑著說：“也不瞞你，我加入‘爪’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你。我需要大量的能量，而這份能量，隻有你能提供給我。”
“……”
鈴木統一郎笑了。
“當初麵試的時候說的話，全部都是謊言嗎？”
“當然不是。”
五條老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希望他死去的人，這句話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