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桌子貼在一起，家入硝子痛苦得皺起臉，覺得自己小學畢業後就沒見過這種場麵。
過了一會兒，五條悟又開始作妖了：“傑，你為什麼不回我的紙條？”
“悟，你剛剛說你想認真上課。”
“你回我我就認真上課。”
夏油傑隻好展開紙團，看見皺巴巴的紙上寫著“中午吃什麼”，他回複“都可以”便將紙條揉成一團，放到了五條悟麵前。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展開紙條，自動遺忘了剛剛那句“你回我我就認真上課”的保證。
——傑，你知不知道“我都行”、“隨便”之類的回答才是最難搞的回答啊？
夏油傑勉為其難地寫道：
——那我吃麵。
——什麼麵？
——都可以。
——哇你又來。
——那就涼麵吧。
看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團不停地傳來傳去，夜蛾正道滿臉麻木。
桌子都貼在一起了，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方式傳紙條？
這還不如直接在他的課上說話呢。
下課後，兩個人渣和和睦睦地去食堂吃飯，夜蛾正道一臉無語地問家入硝子：“他們最近是怎麼了？”
家入硝子麵無表情道：“誰知道呢，可能是有病吧。”
夜蛾正道：“......”
家入硝子說：“五條悟分化之後就這樣了。”
夜蛾正道不解道：“跟那個有什麼關係？悟不是......”
他話說到一半，便謹慎地閉上了嘴，頓了幾秒後，他隻是吐槽道：“傑都快被悟的信息素醃入味了，五條家不是讓他收斂點嗎，這小子怎麼還是這麼猖狂。”
家入硝子噗嗤一笑。
“夏油應該還不知道吧。”
6.
五條悟分化成Omega的事情最終還是沒能完全瞞住。
聽說五條家一部分不服五條悟的族人聯手了外人，裡應外合地掀起了一場暴/動，用大量的Alpha信息素埋伏了不情不願回家的五條悟。
這種手段極其卑劣，但用來對付分化成Omega的咒術師卻十分有效，這就是咒術師一旦分化為Omega，在很多人眼裡基本就等於廢了的原因。
這場□□突如其來，但當晚就被全麵鎮壓，等外界收到消息的時候，參與暴/動的咒術師已經無一例外地死在了五條悟手中，五條悟的威名再一次震懾咒術界。
他神清氣爽地從五條家回到學校，看見夏油傑就坐在門口等他。
“喲，傑！”
夏油傑連忙站起來，走上前扶住五條悟的肩膀，把五條悟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悟，怎麼樣，沒受傷吧？那些混蛋是不是還用信息素刺激你了？”
“我沒事啦，來的那些Alpha都菜得很，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五條悟笑嘻嘻道：“家裡的老爺子很高興哦。你不知道，他們互相看不順眼了好多年，但就是拿對方沒辦法，要不是那些家夥主動攻擊我，他們還真不好下死手呢。”
無論內裡怎麼樣，明麵上都是一家人。
他們刻意隱瞞五條悟的第二性彆，為的就是等這一天。
看他活蹦亂跳神清氣爽的樣子，夏油傑才鬆了口氣。
他聽到消息的時候五條悟已經成功鎮壓了暴/動，要不是這樣，他能當場飛去京都幫五條悟打架。
不過......被Alpha們包圍還是能繼續戰鬥嗎？
真不愧是悟。
他歎了口氣：“就算是這樣，悟以後還是離Alpha遠一點吧。”
“啊，那幫Alpha臭死了，我才不想離他們近呢。啊，當然，傑分化成Alpha的話，我當然是不會遠離傑的。”
夏油傑一愣。
悟......
是希望他分化成Alpha嗎？
這句話，隻是單純的朋友之間門的鼓勵，還是另有深意？
從這天開始，夏油傑忍不住開始想更多。
“傑。”
夏油傑的房間門裡，五條悟躺在他的腿上，百無聊賴地刷著論壇。
“沒分化的家夥常年處在充斥著某種信息素的環境裡，那家夥就會分化成完全相反的性彆，這是真的嗎？”
優等生夏油傑低頭翻著筆記本，說：
“確實有這種說法，但並沒有科學依據吧。我聽說的版本是在持有者的信息素非常強大的前提下，才能影響到未分化的家夥。再說了，一般人都會有意識地收斂自己的信息素，讓彆人長期浸泡在某種信息素裡這種事，發生的概率根本不高。”
“......”
仗著夏油傑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就任由信息素飄了一屋子的五條悟心虛地收斂了自己的信香。
但沒過一會兒，他又不耐煩地鬆懈下來。
傑的身上全是他的味道，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以後如果傑分化成Alpha，他也不介意自己身上全是傑的味道。
就算Alpha之間門的信息素互相排斥，他跟傑也不會互相排斥的。
不過......既然概率不高，那傑應該不會受他的影響分化成Omega吧？
雖然傑分化成Omega他們就能變得更加親密，但傑好像更喜歡Alpha，而且咒術師還是當Alpha比較安全。
所以還是許願傑變成Alpha！
“等等。”
夏油傑警覺道：“你應該沒有隨時隨地胡亂外放信息素吧？小心吸引一些不懷好意的家夥。”
五條悟眼神飄忽：“沒有啦，出門的時候我都會好好收斂。”
夏油傑看了看他，還是說：“不過，就算吸引了奇怪的家夥.......我也會儘力保護好你的，悟。”
如果能分化成Alpha，就能一直保護悟了。
7.
“你醒了？”
夏油傑睜開眼睛，反映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這裡是薨星宮。
他甩了甩昏沉的腦袋，連忙爬起來，問道：“悟呢？理子呢？”
家入硝子搖了搖頭，“我隻找到了你，校門口有大片的血跡和五條悟的咒力殘穢，但他並不在那兒。”
“......”夏油傑清醒了不少：“他一定是去追理子了，我這就去找他。”
“夏油！”家入硝子喊道：“彆去，你正在分化。”
夏油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很燙，腦袋昏昏沉沉到這個地步，也不僅僅是因為之前的戰鬥。
他愣了愣，便加快腳步跑出薨星宮，去追五條悟和伏黑甚爾。
分化......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可惡，現在彆說是在分化了，就算是在生孩子，他也必須趕過去！
當夏油傑推開第三個據點的門時，見到的就是抱著天內理子屍體的五條悟，五條悟麵無表情地望過來，滿身鮮血，而他的身後，是一群為理子的死亡喝彩的教徒。
連綿不斷的熱烈掌聲中，一張張幸福的麵孔扭曲起來，似乎變成了一個個麵目猙獰的怪獸。
頭暈的感覺變得更厲害了。
五條悟淡淡的開口：“要殺了他們嗎？傑。現在的話，是做得到的。”
夏油傑沉默半晌。
“沒有意義，悟。”他說：“殺死他們，沒有意義。”
五條悟便淡淡地點了點頭。
他向夏油傑的方向走過來，夏油傑盯著他衣服上的血跡，隻覺得鮮血無比刺目，他邁開腳步，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耳鳴聲中，夏油傑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夏油傑正躺在陌生的醫院裡。
家入硝子陪在病房之中，見他醒了，對他說：“醒了？分化已經結束了，夏油，你的第二性彆是Omega。”
“......”
夏油傑怔怔地躺在床上，半晌，問了一句：“悟呢？”
“他在外麵等你。”
家入硝子抬起眼，看見白發少年緊緊貼著病房的窗戶，望眼欲穿卻又不能進門的樣子看起來很蠢，白發上還沾著斑斑血跡。
天內理子的屍體已經送回了高專，正躺在高專的解剖室裡等待她的處理。
現在的高專一片混亂，夜蛾老師正在處理星漿體保護任務失敗的事情，而整個咒術界都在屏息凝神，等待天元大人進化的結果。
誰也不知道未來的咒術界會怎麼樣。
家入硝子勾了勾嘴角，卻實在笑不出來。
女同學歎了口氣，隻能叮囑道：“你剛分化完，這段時間門離Alpha遠點，尤其離那種強大還粘人的Alpha遠點，小心被誘導發熱，你現在的身體狀態不適合跟Alpha結合。”
就差把“警惕五條悟”五個字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了。
夏油傑盯著天花板，神情茫然，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8.
好熱。
夏油傑獨自坐在樹蔭下，盯著五條悟遠處的身影發呆。
自從覺醒了反轉術式，五條悟就沉迷於術式的研究當中，連跟他的交流都變少了。
不，或許並不隻是因為這個原因。
夏油傑垂下眼眸，有些無精打采的。
自己並沒有如願分化成Alpha，而是離奇地分化成了Omega，兩個高專最強的咒術師先後分化為Omega，這絕對是個巨大的笑話。
作為當事人的夏油傑是完全笑不出來的。
未分化時天天跟一個Omega膩在一起，卻沒有如傳言般分化成Alpha，他一邊覺得傳言果然就隻是傳言，一邊又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高專唯二的兩個特級居然都是Omega，這無論怎麼想都太荒謬了。
他揉了揉眉心，再睜開眼時，五條悟竟然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對方並沒有像從前那樣黏上來，而是疏離地停在一米之外的地方，彎下腰，用視線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對他說：
“怎麼，身體不舒服嗎？不舒服的話，還是回去休息比較好哦，你還在發低燒吧。”
“......”
夏油傑看著那段刻意保持的距離，覺得自己的心被輕輕刺了一下。
自從分化完成，五條悟就不再像之前那樣毫無距離感地黏上來，而是可疑地跟他保持了距離。
——是他沒有分化成Alpha，讓悟感到失望了嗎？
不，悟不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是，他不該把悟想得這樣不堪。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不再像從前那樣親密，為什麼要跟他保持如此明顯的距離？
本就被理子的死亡和人類的惡意苦苦折磨的心再次下沉，夏油傑臉上保持著平靜的表情，內心卻惡毒的想著：大概是因為他是個廢物吧。
沒能保護理子，沒能保護悟，沒能第一時間門從泥潭中爬起來繼續向前，而是在這裡自暴自棄個沒完，甚至還分化成了一個Omega。
真是個廢物。
“五條。”家入硝子走過來，對五條悟說：“夜蛾老師找你，又有任務了，好像還挺棘手的。”
五條悟哦了一聲，爽快地應道：“正好再試試‘茈’的威力。”
他轉過頭，對夏油傑說：“傑，你這幾天瘦了很多，快回去休息啦，不要操心任務的事情，你才剛分化耶。”
夏油傑垂下頭，勉強扯起一個笑容。
“好。任務小心，一路順風。”
五條悟一笑，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拍拍夏油傑的肩膀，但想到家入硝子之前的叮囑，還是謹慎地把手收了回去，轉身離開了。
夏油傑抬起頭，盯著五條悟離去的背影，出神地想：悟......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了，他也無法再保護悟了。
9.
“我已經選擇了我想要的未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而已。”
“......”
“想殺就殺吧，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夏油傑背過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人流當中，他能感受到五條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上，但他仍是強迫自己不要回頭。
不要回頭。
也沒有回頭的必要。
而凝聚在五條悟指尖的“茈”，終究還是沒有打出來。
他慢慢走出人群，隨手將打火機扔進垃圾桶。
以後......就用不上這個了吧。
他望著手邊的垃圾桶沉默一會兒，抬腳走向了酒店的方向。
菜菜子和美美子還在酒店等他呢。
直到走進一個拐角，夏油傑才慢慢停下腳步。
“......”
他回過頭，看向一路跟過來的五條悟，似乎是有些不解。
“我以為，你剛剛是放過我的意思。”
五條悟雙手插在口袋裡，沒有任何動手的打算。
聽到夏油傑的話，他隻是沉默幾秒，說：“啊，因為那裡人多。”
“怎麼，悟是想挑個沒人的地方殺我麼？幾天不見，你倒是體貼了不少。”
白發少年卻不再用任何激烈的語言反駁他，隻是說：“這樣是不行的，傑心裡明明也很清楚。”
夏油傑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他歪了歪頭：“哎呀，還需要我重複之前傷人的話語嗎？”
五條悟對他說：“抱歉，傑。”
夏油傑微微皺眉，不知道對方究竟想乾什麼，他覺得現在的五條悟很奇怪，哪兒哪兒都很奇怪，心裡隱隱約約地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下一秒，強大的信息素猛然爆發出來，直直地衝向夏油傑的方向。
“！”
他的身體瞬間門僵直，霸道的Alpha信息素強硬而堅定地湧入他的四肢百骸，讓他無法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
顫抖的膝蓋支撐不住身體，夏油傑頓時軟倒在地，五條悟走過來，抓住他的頭發，撥開了他披在背後的頭發。
“你......要乾什麼……”
五條悟的牙齒扣住Omega脆弱的腺體。
牙齒咬破腺體，夏油傑睜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Alpha的信息素蠻橫地注入他的後頸，夏油傑目眥欲裂，在信息素的衝刷下，他的全身像打擺子一樣顫抖起來，隱藏在身體深處的腔口打開一條縫隙，熱液衝刷出來，讓場麵變得更加混亂。
Alpha與Omega的信息素混在一起，夏油傑在極致的浪潮中失去了意識。
被標記了。
10.
菜菜子和美美子呆在酒店裡，盯著牆上的掛鐘等待夏油傑，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夏油傑卻始終沒有回來。
“菜菜子，夏油大人怎麼還不回來？”
“夏油大人一定會回來的，他跟我們保證過。”
叮咚。
兩個小姑娘精神一振，連忙跑向門口，她們打開門，卻隻看到一個穿校服的白發少年。
不是夏油大人。
她們連忙要關上門，白發少年輕輕一抬腳，就擋住了閉合的門。
“……”
兩個小姑娘如同兩個小刺蝟，豎起了全身的尖刺，滿臉警惕。
五條悟平靜地開口道：“菜菜子，美美子，是吧？收拾一下東西，跟我走。”
淺金發色的小姑娘抿了抿唇，堅定道：“我們是不會跟彆人走的。”
黑發的小姑娘抱緊了手裡的玩偶，“我們要等夏油大人回來。”
五條悟深深地看她們一眼，淡淡道：
“他——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