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不看了！”
在大家的抗拒聲中，匕首的尖端還是插進了夏油傑的口中，從中剜下肉來。
“......”
好——狠。
五條老師麵露無奈，絹索冷笑一聲，感慨道：“不愧是某些人，對自己真是一次比一次狠。”
不過......
那兩個瘋子也算彼此彼此吧。
可惡，又被惡心的男同惡心到了。
DK五條悟垮下一張臉，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DK夏油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頹然坐回原位，半晌，乾巴巴地說了句：“這個咒靈是挺強的。”
是他看了都覺得眼饞的強度。
然而等了半天，DK夏油傑也沒等到五條悟的回應，他幽幽道：“喂，我們半斤八兩彼此彼此，就誰也彆怪誰了吧？”
DK五條悟嗬嗬一笑：“誰跟傑彼此彼此啊，明明是傑更像個笨蛋。”
DK夏油傑青筋一跳，火氣蹭的躥了上來。
“你還不是自己扛下了所有致命的傷？！”
“哈，我扛下又怎麼樣，反正我有能力治療我的傷勢，不會像傑一樣有勇無謀！”
“有勇無謀，啊啊，這麼沒用還真是對不起了啊，不好意思，我既不會反轉術式也沒有悟這麼聰明！”
“你想打架嗎？”
“到底是誰想跟我打架啊！”
天內理子歎為觀止道：“黑井，他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反反複複吵同樣的話吧？”
黑井美裡點頭：“是的呢。”
“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彼此都是不怎麼聽彆人在說什麼的類型吧。”
“哇，真有道理......”
【「副本《無名女屍》已通關，請各位玩家有序離開副本。」
外麵拉起了警戒線，他們一出來，就有輔助監督喊道：“他們出來了！”
家入硝子和一隻劉海狐狸也早已等在了外麵。】
看到家入硝子，大家頓時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有硝子小姐在，肯定沒問題了。”
“呼，這是什麼突如其來的窒息小副本啊。”
“終於結束了。”
家入硝子本人也鬆了口氣。
太好了，這種關鍵時刻還是親自在場的好......等等，那隻劉海狐狸，應該是大號的夏油傑吧？是這家夥把他們找來的？
【家入硝子一邊給夏油傑治療，一邊若有所思道：“這邊的骨頭傷得好像更重一點啊，應該不是同一個人下的手吧？”
夏油傑心虛地眼睛亂瞟。
家入硝子了然道：“嗯，我懂了，更重的這邊是你自己打的。”
“嗷嗚！硝子，輕點！”】
第一排的教師組紛紛無奈地搖頭，五條悟打的還沒有夏油傑自己打的下手重？不錯，很有夏油傑的風格。
“硝子學姐，乾得好。”
“不用對不愛惜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給他個教訓也好，雖然他肯定不會記住的。”
夜蛾正道歎了口氣。
角落裡，DK五條悟嗬嗬一笑，給了夏油傑一個“看吧，你才是大大大大大大笨蛋”的表情。
DK夏油傑：“......”
他自己下手更重這件事，咳，也情有可原吧？自己砸自己掌握不好力度是正常的。
對，沒錯，正常的......
【遠處的樹蔭下，五條悟支著腦袋，沒好氣道：“能出聲了，看來是舌頭回來了。”
不動聲色混入救援隊伍裡的劉海狐狸舉牌：「安心，笨蛋生病好得都很快。」
五條悟瞥了劉海狐狸一眼：“話說回來，我跟那家夥之間的事情，你乾嘛不跟傑告狀？”
“哎呀哎呀，傑君至今什麼也沒察覺，是因為悟跟悟君在保護他吧？其實，我覺得你們對傑君的保護太過了，小時候的我其實並沒有那麼脆弱。”
然而他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了點自嘲的意味：
“但仔細想想，我又怎麼知道究竟什麼才是正確的呢？既然如此，起碼要做到不拖你們的後腿。”】
“......”
五條老師聽著這樣的話，卻並不覺得高興。
絹索挑眉：“怎麼，他總算知道不拖你後腿了，你怎麼還不高興？”
夏油教祖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善，但也沒有反駁這樣的話。
如果不是他拖五條悟的後腿，現在的五條悟也不會被關在獄門疆裡。
他拖了五條悟的後腿嗎？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不止一次，這十年來，他其實一直都是五條悟的累贅。
【“我說啊，傑。”
高中生五條悟伸展大長腿，有點苦惱地開口道：
“你確實是笨蛋沒錯啦。但是五條悟的決定就一定是對的嗎？質疑自己的判斷，覺得‘五條悟’就一定比‘夏油傑’正確，傑，你不是這種沒自信的家夥吧？”】
夏油教祖一愣。
他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聲音是從大熒幕裡傳出來的。
【“提起正論和大義的時候，你不是一向都很理直氣壯嗎？”白發少年笑著揶揄道：“這段時間，你是被那家夥狠狠PUA了嘛？”
“……”
劉海狐狸不禁笑出了聲。
五條悟沒好氣道：“我的傑呢，就又自信又固執，你看，他都變成那副德行了，還不覺得自己有錯。”】
DK五條悟聞言，立刻看向旁邊的DK夏油傑，用眼神給他無聲的壓力。
DK夏油傑：“......”
嘁，看什麼看，我就是沒錯！
兩個高中生對視一眼，互相翻了個理直氣壯的白眼。
【劉海狐狸歎息一聲，心情複雜道：“嘛，隻會給你添麻煩，真是抱歉了。”
“傑。”
“嗯？”
五條悟幽幽道：“你去買兩個測血壓儀，一個給我，一個給那家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教祖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後在絹索看過來的時候連忙收起笑意。
絹索噗的一笑，刻薄道：“怎麼不笑了？怕我們誤會你還有生的意誌？哎呀哎呀，難道你有義務維持你的青春疼痛人設麼？不然就會原地消散掉？”
夏油教祖冷冷地告訴他：“娟娟，我不介意自己的屍體裸/奔。”
絹索嗬嗬一聲，見好就收的閉上嘴，沒再繼續嘴欠。
小鬼們被強行送去了醫院，不久後，孤單的大人劉海狐狸也獨自離開了。
“呼。”
後台裡，夏油群主鬆了一口氣。
“這應該是那兩個月裡，他們吵的最凶的一次吧？”
五條群主回憶了一下，道：“應該是吧，畢竟主要的矛盾都是我們兩個貢獻出來的。”
夏油群主哈哈一笑：“也是。不過也沒關係，人就是在不斷地磨合中成長的。”
白發神情讚同道：
“啊啊，你說的沒錯，而且不僅是人，神也一樣。我已經做好跟傑磨合一輩子的準備了哦。”
“......”
這句話聽起來話裡有話，夏油群主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便又重新眯起狹長的狐狸眼，假裝正在全神貫注地看電影。
嘖，平板什麼時候在更新？他迫不及待想調戲一下那位野生的五條老師了。
再抬頭時，兩個不懷好意的大人站在了高中生夏油傑的房間裡，正在圍觀夏油傑親手塗裝的《數碼○貝》新牆紙。
啊......
他記得這個時候，他們是打算炸掉夏油傑的房間，把他趕到五條悟的房間對吧？
【屋中，黑發男人忽而問：“五條悟——就從不會懷疑自己嗎？”
“當然會。”白發男人回答：“傑當年叛逃的時候，我是真的有懷疑過自己哦。就是那種感覺啦，熱戀期，自以為感情非常穩定，所以專心去搞事業，結果發現對象打算跟我離婚。”】
夏油教祖：“......”
五條老師摸著下巴喃喃道：“奇妙但正確的比喻。”
夏油教祖：“......”
正、正確嗎？
夏油教祖有點無語，又有點不太好意思。
【“哇，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就那麼被人單方麵宣布分手，再自信的最強也會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好嗎？”
黑發男人無奈地一笑：“哎呀哎呀，故意提起這種舊事，是想讓我心懷愧疚嗎？真是抱歉，已經黑化的人是沒有心的。”
他對白發男人眨了眨眼：“從決裂的那天起，我就不打算再對悟心軟了。”】
“......”
五條老師低低笑了一下。
沒錯，這才是傑的風格嘛。
指望他發自內心的道歉？根本不可能的啦，死不悔改才是這家夥的畫風！
學生們聽到這些對話，不由再次緊張起來。
什麼什麼？高中生組吵完了，現在又要輪到成人組了嗎？救命，他們是忽然突入了什麼“吵架篇”，還分了上和下了嗎？
救命啊，他們想看的是金婚旅行的報平安紀念影像，不是中年危機的紀念影像啊。
【“唉？我隻是在回答傑的疑問而已，而且傑最近不是一直都很照顧我嗎？”
“哈哈哈……搶布丁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怎麼樣都無所謂吧，大不了再給理子買幾個更好吃的。但是在重要的大事上，我從來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哦。”
五條老師嘁了一聲：“真過分啊，渣男。”
然而下一秒，他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過我也是哦，不允許的事情就是不允許，傑那些天馬行空的天真想法還是早點收起來比較好哦，不然我可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
嗯？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注意到了一個用詞——天馬行空的天真想法。
什麼叫天馬行空的天真想法？
絹索百無聊賴地猜測道：“叛逃？大義？百鬼夜行？哎呀哎呀，總不會是死滅輪回之類的事情吧，那可不關他的事......”
五條老師也思索起來。
天馬行空的天真想法？他能想到的隻有曾經的“大義”，但......
直覺告訴他，那兩個家夥現在談論的並不是“大義”，而是某種隱藏更深的、更加不能輕易提起的東西。
他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十分微妙，但更神奇的是，大熒幕裡的黑發男人居然也露出了同樣微妙的表情。
難道......是跟傑的“新目標”、“新動力”有關嗎？
他悄悄看了眼身邊的夏油教祖。
能讓這個死氣沉沉的家夥能重新恢複活力的，或許是很好的事情，也或許是一件很瘋狂的事情。
現在看來，或許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嘖。
【再開口時，黑發男人道：“悟，你成神了又能怎麼樣呢？先不論成神有多困難，一旦成了神，你就可以消滅全宇宙的咒力嗎？”
五條老師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這種事情，還是等我成為神明再考慮吧，所處的高度不同，了解到的事物當然也會不同，方法總會有的。”
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搭在夏油教祖的肩膀上：“我會比你更快的，傑。”
“……”
“你的那些奇思妙想，全都不會實現。因為我成神的速度隻會你比更快。”】
DK夏油傑輕輕皺眉：“悟，我怎麼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他——長大後的我，是要做什麼？”
DK五條悟嘁了一聲：“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大熒幕裡麵的自己是真的想要成神，那麼傑呢？傑想做什麼？總不會是成魔吧？
那兩個家夥，三十歲了還這麼中二，連高中生都不如......
DK夏油傑歎了口氣：“這種預感的話，我也有。”
【白發男人抱怨道：“所以啦，與其研究那些，不如研究研究跟我一起成神的方法吧，傑認真起來的話，一定能做到的吧？”
黑發男人深深吐出一口氣，“悟，我不同意你吞噬其他平行世界的五條悟。”
他堅定地說：“他們都有各自的人生，我們的事情與其他世界的家夥無關，你不能剝奪他們活下去的權力。”
五條老師歪了歪頭。
“傑。”
“……”
“小鬼說要反殺我，自己成為融合的主體，但他並沒有抗拒融合本身。”】
夏油教祖袖子裡的手猛然握緊了。
是這樣。
“電影”裡，根本沒有一個五條悟反對融合這件事，這才是最讓人焦慮的一點。
兩個五條悟都同意甚至一拍即合，就說明融合隨時都可以進行，這實在是讓他感到不安，再加上放映廳主人表現出來的神通廣大，夏油教祖不得不懷疑——電影裡的五條悟，真的已經成神了。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兩個五條悟......難道隻剩下一個了嗎？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心裡一梗，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發展。
開什麼玩笑，就為了幫他消滅咒力？彆開玩笑了！
【“他反抗我，反抗的是被我吞噬這件事，而不是融合本身。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白發男人一字一句，緩慢地說：“沒有任何一個五條悟會拒絕融合，在這件事上，整個宇宙的五條悟都會達成共識。融合，成神，你已經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了。”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
黑發男人的表情微微扭曲：“成功提高了咒術界的效率，你就已經滿足了吧？仍然對這個世界感到不滿的人是我，葬送掉的卻是許許多多五條悟的人生，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荒謬嗎？！”】
絹索眼皮一跳，成功捕捉到了自己想聽的重點——“成功提高了咒術界的效率”。
該死，五條悟的改革真的成功了。
未來的世界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五條悟從獄門疆出來了，自己徹底失敗了，他們完成了原本就在進行的改革，然後又跑去彆的世界搞起了什麼“成神”計劃。
可惡，可惡。
他謀劃千年的大計，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哪裡荒謬？”
“哪裡都很荒謬！”黑發男人一把拽住白發男人的衣領，“如果事情會變成那樣，我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你！”】
“……”
學生們紛紛捂住臉：
“老師！達咩！”
“夫妻吵架再厲害也不可以動不動就說離婚啊，會傷真感情的！”
“救命，這句話比離婚傷人一百倍，五條先生明明一直都很珍惜他們的青春......”
【房間陷入了死寂。
白發男人雙手插在衣兜裡，臉上的表情逐漸褪去，黑發男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拽住五條老師衣領的手慢慢鬆開，然後無力地垂落。
白發男人的目光隔著繃帶，久久停留在夏油教祖臉上，隨後，他出人意料的微微一笑。
“終於用自己的嘴巴說出來了啊。”】
後台裡的夏油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大熒幕裡的五條悟語氣輕鬆，姿態閒適，完全不像高中生五條悟那樣震驚又憤怒——但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這種表現反而更加可怕。
【“這句話，在傑心裡憋了很久吧？哦，上次惹毛悟君的搞不好也是這句話呢。”】
白發男人一派輕鬆地聳了聳肩。
“但無所謂。傑，無論你說出多麼傷人的話，我還是會包容你、原諒你、繼續愛你。對你，我永遠都有數不儘的耐心，你自己也很清楚這件事吧？”
“……”
五條老師歪了歪頭：“覺得更加愧疚了嗎？那就好好愧疚吧，反正愛也好，愧疚也好，都無法讓傑改變自己原本的打算不是嗎。所以，我一定會成神，然後粉碎你所有的奇思妙想！”】
夏油教祖定定地看著大熒幕，心中五味雜陳。
值得嗎？悟。
究竟有什麼值得的呢？明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是嗎？
五條老師沉默半晌，忽然釋然道：“啊，是這樣啊。”
旁邊的兩個人同時轉過頭看著他，五條老師自言自語般的道：“原來是這樣啊......”
夏油教祖和絹索頓時更加疑惑了：什麼——是這樣？
五條老師抱著雙臂，莫名一副心情很好的雀躍樣子，看起來還有點神經質。
他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就是我想要的未來，啊，真不錯，那就這麼搞吧！”
沒有什麼“給不了他希望，隻能給他安寧”、也不再被什麼最強的責任和義務束縛。
在搞定這個世界的一切後，把世界交給學生們之後，重新恢複自由的他，會帶著傑一起延續自己的青春，即給那家夥希望，也給那家夥安寧——從某一天開始，他們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想要的未來。
而他，有能力做到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