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能治 師父的情敵(2 / 2)

甫一進門,倆人就聽到楚三合在罵人:“你看看,我親親的大伯滿身褥瘡,成什麼樣子了。”

倆人繞到西廂房的窗戶外,就見個中年大媽垂著頭在哭。

“這是我的親大伯,雖然中風了,不能說話不能動了,但他還有一口氣你不能虐待他,有糜墊子為啥不給墊,看看他的屁股,都要爛了。”楚三合又說。

大媽是保姆,姓石,可委屈了,因為她每天都會替老人按摩,但老人還是長褥瘡了,又累又委屈,她辯解說:“糜墊子我墊了的,我還天天在按摩。”

“你墊什麼墊了,你按摩了他屁股能爛成這樣?”楚三合氣呼呼的:“要我大伯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一中風老人,纏綿病榻幾個月了,長點褥瘡是正常的。

石大媽照顧病人很累的,雖然工資挺高,但受的氣也多,她是下崗工人,原來也在廠裡上班的,受不了這個氣,乾脆說:“你開除我吧,我,我不乾了。”

“你把我家老人照顧成這個樣子,說不乾就不乾了,憑啥?”楚三合反問。

這時聽到一陣腳步聲,他抬頭一看,見是穆成揚,笑著迎了出來:“穆大夫。”

再看林白青,有點驚訝:“怎麼是你?”

她有輕功,能從樹上飛下來,還提前幫他預判了病,當時楚三合以為她是個神醫,結果她卻說她治不好他的病,楚三合對林白青印象自然很深。

當然,也知道她是靈丹堂的大夫。

楚家人不要靈丹堂醫病,這是規矩,但楚三合自己就把規矩破了,所以乍然看到林白青,他有點尷尬,也就沒提那規矩。

林白青先問:“你還沒去海軍醫院嗎,也沒打算動手術?”

因為楚三合的胰腺隻是初期病變,所以從CT看隻是胰腺不正常,軍醫院的大夫也不能準確的判斷是不是癌,CT結果也隻標注了不正常,需進一步檢查。

從一開始以為自己得癌症差點嚇死,到過了幾天人還好好的,楚三合就有點不相信軍醫院的檢查結果了,不過最近也在四處找名醫,在繼續看。

他笑著應付,說:“我正在找大夫呢。”

穆成揚說:“合著你倆認識,那就不用我介紹了吧,這是我師妹,來看看病人。”

楚三合看林白青,笑的有點暖昧:“就她,能行嗎?”

穆成揚自己治不好,也不知道師妹行不行。

但在病人家屬麵前當然要為師妹說好話,他說:“我師父總共九個徒弟,年齡最大的都六十歲了,九人之中常誇我師妹是最優秀的一個,至少我不如她。”

楚三合摸頭:“既然來了就幫忙看看吧,唉,我大伯太可憐了。”

林白青還是頭一回見師傅這位情敵。

在她想來,他愛人能對她師父念念不忘,楚春亭應該沒有她師父好看。

當然,她師父是顧家幾位爺中容貌最好的一個,堪比顧培。

到了晚年,治的病人多了,積的德也多,自帶一副菩薩式的好相。

不論誰見了他都要誇他慈眉善眉,是個天下難得的慈祥老頭。

但沒想到楚春亭一把年紀了,還是在苟延殘喘的病中,濃眉高眼,麵容硬朗又眉眼分明,這竟是生的既威嚴又好看的老人家。

他跟顧明完全不一樣,是一種極為硬朗,又威嚴的麵相。

他奄奄一息的,可林白青乍看他,居然有幾分悚意。

要診病,自然要先捉脈,因為是中了風的病人,還要觸診。

揭開被子,其實老人身上的褥瘡不算嚴重,隻是有輕微的破損,可見保姆把他照顧的還不錯,林白青有見過親人貼身照料,卻一身肉爛完的。

但顧明是直到臨死前半個月才躺下的,而且走的很快,沒有受太多痛苦。

這位又是中風又是褥瘡的,三個月了,癱瘓在床,可真夠痛苦的。

林白青渥上他的腳,摸著冰涼,忍不住歎氣。

楚三合也歎氣:“中醫西醫都找過了,天價的藥費花著,就是不見好,看來我大伯是不行了。”

他更關注自己的病,又對穆成揚說:“你們保濟堂能不能治胰腺癌,我有可能得胰腺癌了。”

穆成揚嚇一大跳:“胰腺癌得手術,趕緊去做手術呀,你猶豫啥?”

“手術完萬一複發了呢?”楚三合反問。

穆成揚勸說:“複發了再動手術唄,趕緊去動手術吧,宜早不宜遲。”

“就沒有人能一次性徹底治愈?”楚三合反問。

穆成揚說:“至少我們都不行,我勸你趕緊手術。”

有這麼多人在勸,按理楚三合就該毫不猶豫的去手術。

但他是個搞高利貸的,習慣了走捷徑,以為治病亦有捷徑可走,說:“你們醫術不夠就算了,我再找找,就不信拿著錢能找不到個神醫。”

看林白青捉脈捉了挺長時間的,又問她:“你能治我大伯的病嗎?”

穆成揚在捉另一隻手,抬頭看林白青,搖頭:在他看來人已經不行了。

楚三合拍大腿:“都是這保姆石大媽害的。”

保姆都氣哭了:“楚老板,老爺子都躺仨月了,我已經很儘心的在照顧了呀。”

老爺子在沉睡中,脈淡而滑,若有若無,捉著確實像是彌留了。

但這不是因為中風而死的人該有的脈像。

中風是熱毒,痰毒和淤毒,脈像就該是遲滯的,是鈍而乏的,但他的脈卻是淡而滑的。

穆成揚尚且年青,診的脈太少,隻以為老人要走了,卻診不出具體原因。

但林白青這種老中醫就能分辯其中細微的差彆。

她感覺老人的中風問題不算大,反而像是因為頻繁受寒才把身體給搞壞的。

這有個辦法可以試驗,就是用馬銜鐵針幫他泄寒。

想到這兒林白青取出針來,針灸老人的下關穴。

果然,針一灸上就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你怎麼亂上針啊,小大夫,這可是我的親大伯,你彆治壞了。”楚三合叨叨個不休:“唉,我也病了,我大伯也還臥病,我可是個孝子啊,我生怕萬一我走他前麵了……可怎麼辦喲。”

林白青說:“黃泉路上無老幼,說不定你就會先死,你這操心也不無道理。”

楚三合不過故意訴苦搏人可憐,但林白青這話卻是擺明了故意咒他。

他麵色刷的一變,都想跳起來打人了。

但林白青麵色淡淡,又說:“開個玩笑,您隻要肯手術,會長命百歲的。”

她這搞的,楚三合都沒法接茬了。

林白青已經試到了,老人的問題不出在中風,而是受寒。

這就簡單了,隻要祛掉體內的寒毒,他就大好了。

但她剛想說能治,驀的,老人一隻蒼勁有力的大手攥上了她的手。

那是一隻冰冷,骨瘦如柴,但是力量感極強的大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