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告密者 外婆也有點子反骨在身上!(2 / 2)

最近一段時間製藥進了些原材料,再加上她平時的花銷,劉大夫的工資,在白嫖著穆成揚的情況下,藥堂的存折上就隻剩下八千塊錢了。

而等到開業時還要進一批新輔料,所以賬上的錢是不能再挪用了。

但林白青需要一隻傳呼機。

就比如柳連枝,萬一她來了,在有急病的情況下,萬一沈慶霞找不到她,在如今這個沒有智能通信的時代,打傳呼是最方便的。

在這年頭,一隻便宜的傳呼機都得三千八百塊,林白青當然舍不得錢。

不過她記得顧培剛剛搬來時,她看到他往櫃子裡放過一隻傳呼機。

回到家打開櫃子一翻,還真有,而且是摩托羅拉漢顯傳呼機。

這應該是軍醫院給他配的,以便隨時都能找到他。

但顧培屬於可以玩命工作,拚命加班,不過隻要下班了就會切斷一切聯絡,專心享受生活的人,所以那隻昂貴的傳呼機被他丟進了櫃子裡,一直在落灰。

昨天他就說過,她作為妻子,可以隨便翻他的包,那傳呼她也可以用吧。

當然,雖然知道他肯定會答應,但林白青在往裡麵放了兩截電池後並沒有開機,把傳呼放在枕頭邊,直到顧培晚上回來,這才專門跟他講起,說自己要用它。

顧培答應的很爽快:“可以。”

他習慣於一回家就洗澡的,進門先開櫃子取睡衣,去洗澡了。

林白青看他今天換了隻新背包,是軍綠色的,樣式還挺好看,因為昨天他說過她可以翻他的包,她於是把包提了過來,拉開拉璉,想看看裡麵的構造。

但她甫一拉開,就見裡麵赫赫然並排放著兩盒杜蕾絲避孕套。

林白青心咚的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臉紅,趕忙拉上了拉璉。

她是重生了,在男女感情方麵看的也淡,但她畢竟是個女性,上輩子隻跟一個男人發生過那種關係,而且隻是在剛剛結婚的頭幾年,還經常處在一種,夫妻剛睡到一起,婆婆就會在窗外哭哭啼啼,吵吵鬨鬨的狀態。

她自己煩,顧衛國也煩家裡的氣氛,漸漸就找借口,夜不歸宿了。

所以關於那方麵,林白青沒有任何愉快的記憶。

不愉快的記憶會影響人的身體,所以上輩子離婚後,林白青不但沒有婚姻方麵的想法,甚至還特彆排斥跟男性近距離接觸。

但既然已經重生了,還結婚了,就必須在那方麵表現的好一點。

上了床,林白青一遍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甚至想了很多羞羞的事情,想讓身體狀態好一點,並等著顧培來勾搭自己。

但並沒有,顧培上床後吻了吻她,道了聲晚安就自拆被窩睡下了。

這是頭一回,聽到顧培的呼吸漸勻,林白青大鬆了一口氣。

……

請人吃飯當然是晚上,林白青一整天都在藥堂忙碌,傍晚才準備去沈慶霞家。

特意打了輛黃麵的,她還得順路去接個人。

另一邊,金街,楚家。

紅木油亮,青磚森森的屋子裡,楚春亭一襲圓領棉麻白衫,坐在太師椅上,正在聽電話,不知道對麵的人在說什麼,老爺子全程眉頭緊鎖,聽完,默默掛了電話。

掛掉之後拄上拐杖站了起來,一步步挪著要出屋。

到了門口,回頭,凶巴巴的問石大媽:“我想跳出去,你覺得可不可以?”

石大媽說:“您連走都走不利索,還要跳,那不找摔跤嗎?”

“知道我走不利索,為什麼不扶我?”楚春亭反問。

石大媽給他凶的撇嘴,差點哭出聲,卻也伸手把他扶了出來。

一出門,甩開拐杖,老爺子扶著牆壁,一步步的往前挪著步子,雖然走的依然很艱難,但相較於前幾天的僵屍步伐,已經利落許多了。

突然,他又止步,凶巴巴的杵過腦袋問石大媽:“你看我好看嗎?”

這老頭一頭白發,眉毛發紅,高鼻梁深眼眶,好看是挺好看的,但相貌太凶了,一點都不慈祥,石大媽怕他的很,假裝看了一眼,連忙躲開眼睛,違心說:“您挺好看的。”

“怪不得你總要看我,不要看啦,去拿毛巾來幫我擦擦汗!”楚春亭說。

石大媽再撇嘴,她已經受不了了,她馬上就想辭職走人!

一轉身,她就看到林白青拿著塊白毛巾在身後。

石大媽那個委屈:“小林大夫呀,你可算來了,楚老這脾氣喲,我真的……”受夠了。

林白青瞪了老頭一眼,說:“他吼你你也吼他,他要敢打你,你也打他,乾嘛總要受他的氣。”

“虐待老人怕不好吧,他認識好多大人物,萬一把我抓起來呢。”石大媽說。

林白青說:“到時候我幫你做證,就說他活該,該打。”

石大媽是個善良的人,雖然討厭楚春亭的臭脾氣,但一孤寡老頭子,還是個偏袒,也就嘴巴壞點,她又沒喪了良心,哪能打他?

而且兩個四肢健全的人,商量著要欺負一個老頭子,石大媽怕楚春亭會生氣,氣壞了身體,她心腸軟,就想安慰老爺子幾句,結果才一回頭,她又給嚇了一跳,因為向來凶神惡煞的老爺子突然變的慈眉善目,笑意可親。

兩條總是亂豎的紅眉毛也變的彎彎的,額頭頂個饅頭,他都能冒充老壽星了。

石大媽也看出來了,這老頭誰都不喜歡,就喜歡小林大夫。

她說:“小林大夫,你好好陪陪老爺子,順順他的氣吧,你來一回呀,他能高興三天,但你要不來,他就會亂發臭脾氣。”

林白青拿帕子胡亂幫老爺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您都這樣兒了,就不能收斂收斂您的臭脾氣?”又說:“彆累壞了,大熱天的,進屋吧。”

楚春亭挪到門邊,示意小大夫讓開一點,突然用力抬腳,還真的一氣邁過了門檻,進了屋,老爺子很得意,以氣吞山河的架勢坐到了椅子上。

相對無言,終於,老爺子說:“聽說柳連枝要回來了?”

他消息夠靈通的,柳連枝要回來的消息昨天才確定,今天他已經知道了。

林白青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楚春亭於這小孫女,比她自己還要關注。

小事上可以相互鬥鬥氣,玩玩心眼,但在大事情上,該指點當在要指點。

他說:“保濟堂在上麵有關係,有好幾味中成藥雖然申批過關了,但藥效一般,你們靈丹堂就不一樣了,藥物質量是過關的,柳連枝不認可保濟堂,但她應該會認可你們靈丹堂的。”

英雄所見略同。

林白青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說法

起身打開老爺子的衣櫃,裡麵全是成套的白色的圓領棉麻衫。

她說:“我要帶你出去做客,身上的的衣服汗濕了,換一套吧,我幫你換。”

楚春亭眉毛猛然豎起,警覺的問:“去哪裡?”

都這會兒了,林白青當然不會瞞他,溫聲說:“帶你去找那個當年在你和柳連枝交易文物時告密,以及,在沈慶儀想要逃港時,悄悄扔下您的小孫女的人。”

這句話可太不尋常了。

曾經,楚春亭一直認為是柳連枝告的密,要故意害他,恨了她二十年。

前段時間,在聽說他兒子和沈慶儀是一對後,他就開始動用各方關係,把當年東海市混小將,混治安隊的,形形色色的人物頭子們全查了一遍。

要知道,以他的人脈,但凡是個在東海市能排得上號的人物,楚春亭都能把他的八輩祖宗給扒出來,也能把他扒皮抽筋,像碾壓一隻螻蟻一樣碾死。

但迄今為止,兩條道上有很多人專門在為這件事奔波,還一無消息。

這小丫頭從哪兒打聽到的消息?

這才幾天的功夫,她就找到那個人了。

那個人不但告了密,孩子竟然也是他丟的?

那沈慶儀呢,她被他弄到哪裡去了?

他,又到底是誰。

楚春亭不是好人,但他是個聰明人,他手不靈活,就迅速伸開了手臂,示意女孩來給自己脫衣服,換衣服,全程默不作聲,努力的配合著。

轉眼一套新衣服換好了,林白青才把輪椅推過來,他雙手一撐,已經極其靈活的坐到了上麵。

……

在家就是男保姆,在單位是整天端茶倒水,低聲下氣的馬屁精,做小伏低二十年,馬保忠今天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他住的是柳連枝在解放前修建的,位於東海製藥內的住所,是一幢彆墅。

柳連枝不但知識學問高,審美也很好,當年有錢,房子裝飾的也很豪華。

老太太的股份就不說了,雖然經曆了那十年,但正所謂爛船還有三千釘,在平反後,政府歸還了好些當年沒收的,屬於她的東西。

其中有兩隻青花瓷,是元代的。

元瓷,懂文物的都知道它意味著什麼。

就算老太太的股份沒有馬保忠的份了。

但這房子,房子裡的一應東西都歸沈慶霞,自然也就歸他了。

而今天是他升職的日子,沈慶霞也要低調一點,帶著保姆在廚房忙碌。

馬保忠作為一名文物愛好者,交往的都是文化界的人物,當然,既然有客來,就家裡的陳設,瓷器,各樣小古玩,馬保忠要跟大家交流一下。

同時,也享受一下大家的豔羨和阿諛奉承。

而且在馬保忠想來,既然自己已經是所長了,被人捧著,誇著,奉承著,將會成為他生活的常態,從今往後,他所要過的都將是這種日子。

直到偶爾回頭,看到鬨轟轟的客廳裡不知何時多了個一身白衣,眉高目深,麵容如削的老人,他後心才一寒,手一個不穩,一隻瓷瓶差點掉在地上。

“馬所長,小心點!”有人說。

還有人說:“馬所長,那可是元瓷,捧穩點。”

要說馬保忠努力了二十年,才能從一個不知名的小人物混今天的位置的話。

楚春亭就是一生都站在山巔上,在俯瞰眾生的人了。

今天被馬保忠請來的,有點頭麵的才認識他,沒頭沒有的那幫子,雖說不認識,但一瞧這老爺子周身不凡的氣質,都猜得出他是個人物。

哪怕馬保忠手裡的元瓷,在這一刻都不及楚春亭更吸引人的目光。

認識的都想跟他打個招呼,不認識的,也好奇這老爺子,要多看他兩眼。

他開口了,嗓音暗壓,卻也叫人窒息:“馬保忠,就是你?”

馬保忠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大熱天的,他打了個冷顫。

楚春亭勾唇,白衣勝雪,笑容卻仿如惡鬼:“聽說當年告密的是你,丟我家孩子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