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三四百萬(1 / 2)

肉聯廠前所未有的熱鬨——

誰能想到廠子裡麵鬨了賊呢。

因為做實驗耽誤了些時間的南雁沒能現場吃瓜, 但還是從單身宿舍其他工友那裡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竟然偷到了廠辦,人贓並獲還說是在誣陷他,真不知道哪來的臉說這個。”

“小高你是不知道,那個姚廣軍啊真不是個東西, 把鐘廠長要寄給戰友家屬的錢給偷了!”

“啊?”

“你不知道吧?咱們廠長每個月都會給他那些死去的戰友家屬寄錢寄票, 他最近出差多沒空就把這事交給駱主任辦, 駱主任還沒等著把錢寄出去, 好家夥這東西都被姚廣軍塞到了褲兜裡。”

南雁瞪大了眼,“還能這樣?”

“那可不是?要不是咱駱主任一貫細心,會把自己經手的錢的編號都記下來, 還真沒處說理去。”

南雁聽得目瞪口呆,“這可真是個不粗的習慣。”

“他是廠辦主任嘛,好些事情可認真了, 這不派出所的同誌過來後又請來了縣公安局的,末了連武裝部的那個部長都過來了呢。”

事情鬨大發了, 實際上這事鬨得越大越好。

南雁絲毫不懷疑駱主任這是釣魚執法,尤其是從工友那裡聽說, 姚廣軍去廠辦是為了拿回字據。

字據,還能什麼字據,不就是當初借錢那檔子事嘛。

他怎麼好端端的去廠辦拿字據?

這裡麵要是沒有駱主任做文章, 南雁覺得自己的名字可以倒過來寫!

回到宿舍南雁這才發現姚知雪竟然在宿舍。

她臉上還有些慌張, 看到南雁時抹了下眼角的淚水。

“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我剛才還想說要不要去接你。”

南雁拿毛巾擦了下臉, “沒事, 今天實驗有進展就耽誤了點時間。”

姚知雪顯然被這個話題吸引, “你又提高效率了嗎?”

“算是吧。”南雁衝她眨了眨眼,“現在差不多三十左右,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再改善一下。”

控製變量法就是複雜, 但隻要耐心多做嘗試總會能得到最優解。

洗臉水是打好了的,姚知雪還從水房那邊提了熱水,南雁泡腳的時候隨手翻開一本醫學雜誌,“你今天晚上安心睡覺,出了這種事情廠子裡肯定不會放外人進來。”

姚母就算是想要給兒子喊冤,那也得等到明天。

今天晚上的熱鬨成了廠裡頭一眾人的談資,或許未來很長時間提到姚廣軍都會是“那個小偷”的頭銜。

“但這跟你沒關係,你行得正坐得直不用管他。”

姚知雪神色恍惚,好一會兒這才開口,“我倒不是擔心這個。”

她隻是還沒從這件事中回過神來,親哥哥寧願去當小偷都不想還她錢,這讓姚知雪覺得十分諷刺。

“他怎麼樣是他的事,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聽我這個妹妹的話?”

南雁從姚知雪臉上看到幾分嘲弄,甚至自嘲。

她算是死心了。

隻是付出的代價也挺慘烈。

這大概就是成長吧。

晚上南雁做夢夢見自己又長高了,長成了一米八的高妹,還代表國家去參加奧運會。

就是比賽一輪遊了。

悲喜交加的南雁從夢中醒來,準確點說是被姚母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吵醒的。

廠子裡不讓外人進,但姚母做潑皮是一把好手,愣是闖到了單身公寓樓下。

“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你乾脆把我也殺了得了!”

一大早的被吵醒,單身青年們一個個神色不虞,而昨晚睡了個安穩覺的駱主任則是容光煥發——

解決了姚廣軍,自己就不用再擔心南雁被找茬,可不是能睡個安穩覺嗎?

就是一大早就被這老嫂子吵醒也挺煩。

他趕過來處理這事,老好人的駱主任正要發飆,就看到南雁從樓上下來,“您老可真是言傳身教的好榜樣,把肉聯廠當自家是吧隨便闖?難怪養了個手腳不乾淨的兒子。”

這話可真是殺人誅心,姚母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家兒子會偷東西。

看到南雁那恨意一下子衝到腦門,“你到底給我家小雪灌了什麼迷魂湯,小雪你醒醒啊,你真要看著這死丫頭弄死你娘嗎?”

姚知雪麵色蒼白,扶著牆下了樓。

她的出現讓姚母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小雪你去派出所裡做個證,證明你哥沒乾那事,就當娘求你了好不好?”

為了兒子,老母親直接跪倒在地朝自家閨女磕頭。

那可真是響頭啊,聲音響亮到額頭很快就淤血紅腫一片。

甚至因為動作過於頻繁而有些頭暈,歪七扭八了一番後倒在了地上。

姚知雪卻不為所動,“那麼多人看著呢,我說了不算。”

“誰說的?我問了的,你隻要去派出所證明你哥是清白的就行。”

“那他真的清白嗎?”

姚知雪的提問讓姚母愣在那裡,“那可是你親哥啊,當初你結婚時背著你出嫁的親哥!你小時候要騎大馬,都是你哥陪著你玩呀。”

姚母試圖用過去的溫情來找到曾經的女兒。

在失去了丈夫後,姚知雪一直都用親情來羈絆自己,哪怕知道家裡人把自己當傻子。

她曾經像菟絲花一樣需要依附著什麼才能生存下去。

但那是過去。

“媽你知道哥為什麼非要去廠辦偷東西嗎?其實他本意不是偷錢,隻是剛巧看到抽屜裡有錢有糧票,就順手拿走了。”

姚母慌亂的解釋,“他可能是擔心放在那裡不安全。”

“那放到自家就安全了是吧?”姚知雪笑了起來,母親可真是疼愛大哥,都到這時候了還在給他找理由。

“那要不把我們廠的重要物資全都放他那裡去,畢竟這樣才安全?”

學會了嘲諷的姚知雪讓姚母說不出話來。

“他去廠辦是為了找當初咱們立的借錢字據,你說他好端端的找這個乾什麼?”

姚母臉色發白,知子莫若母,她當然知道兒子是為了什麼。

但能承認嗎?

“他,他手裡頭那個沒了,可能是想要再重新擬一個。”

姚知雪聽著母親這可笑的解釋,忍不住笑出眼淚來,“那這話去跟公安同誌說,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

誰信誰是傻子。

反正姚知雪想通了,她再也不做這個傻子。

老母親被趕了出去。

家屬區的宿舍那邊,姚廣軍和祝美芝一家住的房子也被看守著。

因為有武裝部參與其中,調查結果出來的很快——

姚廣軍招認了。

為了減刑還把家裡有存款的事情一並供了出來。

當家裡的存折被翻出來時,祝美芝瘋了一樣去搶,“這是我的錢你不能動。”

姚廣軍一把推開媳婦,“這是我救命的錢!”

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就犯了糊塗,看到抽屜裡的一遝錢就塞到了自己褲兜裡。

誰知道錢沒拿到,人卻是被巡邏隊抓了個現行。

派出所那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派出所、縣公安局、武裝部先後審他,不讓他有一分鐘的休息時間。

他隻能想辦法保自己的性命。

錢沒有了可以再掙,但自己要真是被關到監獄裡麵,這錢還不定便宜了誰呢。

姚廣軍這一推不要緊,祝美芝的腦袋撞在那桌子一角,當即鮮血橫流。

“你說咋就這麼寸呢,當時公安局還有咱們廠、造紙廠的幾個領導都在,眼睜睜看著祝美芝被推了那麼一下,聽說是桌角磕在了太陽穴。”

搶救都來不及。

姚廣軍先是入室搶劫,緊接著過失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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