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的小男生聽到這話眼眶一酸,“姐。”
“行了,多大的人還哭鼻子羞不羞。”南雁戳了下臭弟弟的腦袋,“彆跟家裡說。”
高北辰連連點頭,之前家裡鬨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管不了大哥大嫂也做不了爹娘的主,但是自己該怎麼做他心裡有數。
南雁騎著車回廠裡,晚上的火車去冀省。
跟她一塊出差的還有製藥廠的一個工程師姓衛,衛東方。
“我小時候聽說書的說三國,總好奇常山到底什麼地方。沒想到今天倒是真來這邊了。”
常山趙子龍嘛。
要是到了現在那就是石家莊趙子龍。
南雁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名字改的其實還挺接地氣。”
“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村子呢。”
同樣被誤會的還有棗莊。
衛東方扯出來的話題讓兩人之間氣氛緩和了許多。
製藥廠的老工程師趁著這機會問了南雁一些技術上的問題。
要是早幾個月,南雁還真不一定能答得上來。
但現在都小意思。
她每天都在看的那些雜誌圖書可都不是虛的。
衛東方沒想到新的頂頭上司還真張口就來,原本還有兩分試探的心思,末了就真成了請教。
“……如果你覺得可行的話,那等這次回去後咱們試試看,工藝流程的改進雖然勞力傷財,但從長遠角度來看十分必要,往後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咱們大家夥一起討論看有沒有可行性。我年輕經驗少了些,也需要你們多幫我多提點。”
衛東方聽到這話老臉一紅,“我們這些也就是年紀大。”
一把年齡活在狗身上,還不如年輕人想得清楚明白呢。
“哪能呀,製藥廠之前經營的也挺好啊,都是大家的功勞。”
被安慰了的衛東方隻覺得新領導是真好,雖說過於年輕了些但人有本事不說,為人處世也讓人舒坦。
往後他肯定跟小同誌多學習,爭取讓自己也能老樹煥發又一春!
車子是第三天清早到的,新華製藥廠這邊派人過來接。
雖然隻是縣級製藥廠的總工,但這個縣級廠不一般,和他們合作密切。
十分重視都不為過。
隻是來接人的新華製藥廠乾事鬨出了點笑話,把衛東方當成了陵縣製藥廠的新總工。
衛東方連忙糾正,看著對方那錯愕臉,忽然間覺得自己也不算太糟糕。
實在是南雁太年輕,大家甚至覺得這就是個小學徒,又有誰能想到這個年輕女同誌不止帶著好幾個徒弟,還是製藥廠的二把手呢。
好在誤會迅速解除,南雁也笑嗬嗬的沒多說什麼,上車直接往製藥廠那邊去。
接待人員先帶著人去吃了點東西,畢竟火車上吃的肯定不舒心。
尋常人覺得火車上吃肉不用肉票那是真幸福,但製藥廠的工程師總工還能缺這一口肉吃?
坐車除了辛苦還是辛苦。
吃過飯,南雁往廠裡打了個電話,給褚懷良報平安。
“那有什麼情況及時跟我說,找時間可以跟佟教授他們聚一聚,嗯先這樣。”
看著掛斷電話的人,褚紅豔臉上帶著笑意,“你看第一時間就跟你打電話,其實小高同誌是真不錯。”
心裡頭記掛著你呢。
褚懷良對堂姐的說法嗤之以鼻,“得了吧,就是想要拉我給她撐腰罷了,行了你就彆亂做媒了,我倆不可能的。”
“怎麼就不可能,我看你倆要長相有長相,要才華有才華,般配得很。你總不能嫌她結過婚吧?”褚紅豔臉色嚴肅起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老封建。
真要這麼想的,看她不捶扁這混賬的腦袋瓜。
“姐你瞎說什麼呢。”褚懷良十分無語,“高南雁是很優秀,我也不差,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合適。”
“那你說什麼樣的人適合你?之前給你找對象你說得要一個有才華有本事的,這有才華有本事的出現了你又說不合適,你怎麼這麼多毛病啊?”
褚紅豔氣得要死,“我知道你事業心重,我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小高事業心重也挺好,你倆一起奮鬥指不定將來就能做出大事業,咋的你現在又想要個賢妻良母幫你照顧家裡?”
“我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沒必要。”褚懷良從沒覺得女人就該照顧家裡,忙事業挺好,比如說高南雁那樣就很好。
“我隻是……”他想了想,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隻是沒有世俗的欲.望。”
褚紅豔:“……我看你是欠揍!”
她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你總不能是不喜歡女人吧?”
“不是。”褚懷良這個可以保證,他讀書的時候有過喜歡的女同學,暗戀無疾而終成為青春裡最美好也是最難忘的回憶。
或許是當初的暗戀讓他受傷太深,再也提不起精神來去愛人。
“我知道姐你是關心我,但是我的前程要靠我自己打拚,把這個廠長當好,我一樣能往上走,不需要出賣色相。”
褚紅豔呸了一口,“你有狗屁的色相。”
“怎麼沒有?我長得也不錯呀。”褚懷良嗬嗬一笑,“行了,我跟高南雁就是革命戰友是同誌,我們都有各自的人生目標,彼此都沒有把對方安排到自己生活中的意思,姐你就彆亂來了,非要把人給弄煩了,回頭還不是我倒黴?”
“你倒黴什麼?”
“人一扭身回肉聯廠,你給我安排個新的總工嗎?”
提到這事褚紅豔還有些擔心,“廠裡的任命我管不著,但是你也彆太胡來。”
“哪有胡來?你這搞政治的哪懂得我們搞技術的辛酸?你要是能給我整出一個布洛芬來,彆說總工,讓你當廠長都沒問題。”
褚懷良歎氣,“你們這些搞辦公室鬥爭的人呀,心眼太多跟蜂窩煤似的,就彆瞎摻和我們的事情了。”
“你說誰心眼多呢?”褚紅豔一生氣直接把手裡的報紙丟過去。
“說我自己呢說我自己呢,行了行了,褚部長您貴人事忙,還是趕緊忙您的去,彆在我這瞎操心了。”
褚懷良把人推出去。
當了領導真是好,當初還是副職時,他姐那叫一個兢兢業業,不敢來見他,生怕讓人覺得自己給弟弟走後門。
現在可就不一樣了,光明正大的過來。
嘖,辦公室鬥爭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
佟教授再度見到南雁十分高興,“我還以為過來的是褚廠長。”
“我過來見見世麵。”
這話可真是太謙虛了,佟教授一點不覺得南雁沒眼光。
他一個留過學的很多事情都不如南雁這個鄉下姑娘看得明白看得透徹呢。
而且國家最高領導人,也沒有留學經驗呀,不也是總結出了一套戰術戰略思想武器,建立了新的國家嘛?
佟教授他們在這裡待了好一段時間,對實驗室裡的工藝流程十分熟悉,給南雁事無巨細的解釋了一番。
南雁其實也有研究過布洛芬的工藝原理。
這會兒聽佟教授仔細講解,理解的更為深刻一些,“那現在的話,咱們的主要任務就是降低生產成本?”
“對,工藝流程確定下來沒問題,但是製藥成本高了些,我聽其他同誌說,國外的布洛芬賣的也挺貴,主要是原材料貴,成本下不去。”
“不過咱們這還算不錯,工人成本比較低。”
佟教授自我安慰了一番,新產品的出現就是這樣,起初不管是工藝還是產能都挺落後的。
一般得用好些年才能實現技術的突破,而一旦實現了這方麵的突破。
那麼產能提升、成本降低就變得十分簡單。
這就是個時間問題。
“或許就是靈光一現,誰都說不準。”
苦思冥想或許能找到答案,又或者就是靈光一現帶來的靈感。
南雁也在想著這事,她應該有點印象的啊,自己之前接過一個醫藥公司的案子。
雖然是關於設備的,但那設備不就是為了製藥嘛。
厚厚的文件資料她研究了好久呢,但是那些個關鍵名詞怎麼就藏起來死活不肯跟她坦誠相見呢。
這個腦子。
南雁鬱悶的抓了下,越是著急越是想不起來,算了彆為難自己了,回頭再說。
石家莊的這個新華製藥廠規模很大,實驗室也十分先進——對比陵縣那草台班子。
實驗室裡好幾個團隊在研究這些,不止是生物製藥還有化工方麵的專家參與進來。
炸藥最初都隻是用來煉丹呢,所以行業區分其實並沒有那麼明顯。
就是……
化工。
南雁忽然間有了點印象,她站在那裡想著曾經處理過的文件資料。
羧基。
是的,應該是羧基。
“羧基?小同誌你怎麼提起這個了?”旁邊的研究員好奇問了句,瞧著年紀不大,這是哪家的徒弟過來幫忙?
剛說完,南雁就抓住那研究員的肩膀,“羧基活化法,我想起來了是羧基活化法。”
一個陌生的名詞,讓研究員有點懵——這是啥?
但有其他研究員很快就意識到,布洛芬的化學方程式是C13H18O2。
苯環和羧基是重要組成部分。
如果能在羧基合成環節加以改善,降低成本這一難題很快就能解決。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羧基活化法到底是什麼?
他們怎麼從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