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 進擊的南雁(1 / 2)

雖然是計劃經濟, 但華廠長卻也知道什麼叫做市場。

他們研究衛生巾的本質目的是想出口搞外彙。

想要的是搶占市場那就得人無我有。

但現在的問題是,人家有了自家的還遲遲沒看到希望。

這很打擊人。

起碼華廠長被打擊到了。

就連褚懷良拿著電報的手也都在顫抖,所以他們研究那些高分子聚合物將近兩個月, 就敗給了時間?

胡秋雲聽不懂這說的都是啥,她試圖想要看那電報上到底都寫了些什麼, 但南雁把電報收了起來, “媽你也看到了我工作出了點問題沒心情跟你們去吃飯,你們自個兒去吃吧, 華廠長咱們去辦公室詳談。”

說著一行人就往化工廠那邊去, 看得胡秋雲傻了眼, “這是咋回事?”

李翠英聽到這話氣得要死,她哪知道咋回事。

自己肚子裡懷著孩子呢大老遠的來縣城給小姑子過生日, 結果她倒好,丟下他們就走。

“你也看到了, 彆說我這個當嫂子的不懂事,分明是她故意找我茬!當了乾部就了不起,看不起咱們這些窮親戚, 娘家的親娘親哥在她眼裡都不是東西。”

高東升聽得眉頭直皺, “行了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沒聽說是工作上出了事嗎?”

胡秋雲聽到兒子說這話十分憂心,“不會有事吧?”

“應該沒什麼, 媽你也彆瞎擔心, 回頭我再來打聽打聽。好不容易進趟城,咱們下館子去吃點好的。”

胡秋雲是個沒主見的,聽到這話連連應下。

倒是李翠英瞪了一眼,“你有錢燒的?”

誰家會給出嫁的閨女過生日啊,她嫁過來這麼些年也沒見有人給她過生日。

要不是聽說南雁當了什麼總工,相當於副廠長什麼的李翠英才不會巴巴的過來。

聽說總工能拿好幾百塊錢的工資呢。

從手指頭縫裡漏出去一點都夠家裡改善生活的了。

這次來城裡找小姑子, 說是下館子給她過生日,難道她還真好意思讓家裡這些一年到頭掙不了幾個錢的掏腰包?

至於自己說難聽的話被兒子學了出去,這事李翠英早就忘了。

如今南雁去忙了,他們去國營飯店吃飯,誰掏這個錢呀?

吃什麼吃,回家去!

胡秋雲也有些不舍得花錢,看著離去的兒媳婦她有點心虛,“要不咱回家去吧?”

“她愛回回,她不吃我去吃!”高北辰也煩得很,他媽跟媳婦啥心思他還能不知道?

實際上他也不是沒想過。

一家人就算有不快,哪還能總記仇?

兄弟姐妹打小一起長大,就因為幾句話生分了,這說出去還不夠讓人笑話呢。

趁著南雁生日過來,就是想湊著這個契機說幾句。

但沒想到南雁這邊工作出了問題,他也不知道具體啥事,但是看人神色挺不好的,他要是再往上湊那可真是給自己找麻煩。

隻不過,他家妹子這到底是遇到了啥麻煩事?

能解決不。

日化廠裡華廠長憂心忡忡,人在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時候忽然間被潑了一盆冷水,雖然還沒寒冬臘月,但足以讓他透心涼。

咋就這麼倒黴呢。

他們真的就缺了這點時間。

“其實老華你也彆那麼擔心,英國先搞出來布洛芬又如何,隻要咱們能做到物美價廉,那不就行了嘛。”

“不一樣。”華廠長倒不是自暴自棄,但這事真的沒辦法做對比,“你們搞那個藥是公布了藥物原理的,在這方麵那個研究員沒要專利,隻要你們繞過那邊工廠的工藝就行。但是咱們搞這個就不一樣了。”

這很可能涉及到專利。

如果不購買專利的話,那麼這些東西壓根不可能出口換彙。

他能不憂心嗎?

南雁聽到這話忍不住調侃了句,“沒想到咱們華廠長對專利了解還挺多。”

“小高!”華文釗難得的嚴肅,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說好聽點是保護知識與技術,但是當年八國聯軍打進北京城的時候咋沒有保護?說白了就是人家強勢所以得在人家的規則裡玩。咱們當初剛建國時被歐美製裁,那叫一個喪心病狂你們年輕壓根不知道那時候有多慘,我們廠這婦女用紙當初也是出口換彙的產品。”

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可以放心出口到海外,至於壓根賺不了幾個錢?這問題不大,隻要能換取外彙就好。

彼時國家需要外彙,有外彙儲備做擔保,外國才肯與你做生意呀。

正因為他年紀大,是眼睜睜的看著國家這一步步走來的,所以對這些外國人肚子裡的“男盜女娼”有著更清晰的認知——

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

“咱們掙不到外彙不要緊,我怕的是因為這事再被人滿世界的告侵權,到時候國家丟人。咱們不能做這事呀。”

想要從外國人那裡掙錢不容易,更不能丟了國家尊嚴。

那是誌願軍跨過鴨綠江打出來的尊嚴與骨氣,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丟掉!

“我知道。”南雁臉上笑意收斂,“您說得對,不過你放心好了,就算有專利也不要緊,我會把這些專利繞過去的。”

繞過去?

這是華廠長無法理解的內容,“怎麼繞過去?”

“那您得先讓我看看美國的sanitarytowel長什麼樣。”

其實想要繞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畢竟美國人現在申請專利也不會把“衛生巾”這個中文詞彙一並注冊申請,sanitarytowel字麵意思衛生紙巾。

和衛生巾是一回事嗎?

至於所用的技術,高吸水性樹脂種類還挺多,大不了她去彆的研究方向嘛。

外形專利就更不用害怕了。

完全沒必要。

褚懷良聽到這話也反應過來,“對啊,老華你張口閉口就專利就侵權,那也得先給我們看看這國外的sanitarytowel長什麼樣吧?”

他說這個英文單詞時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南雁,如果自己剛才沒聽錯的話,南雁的英語發音很標準啊。

比他這個大學生念得都好聽。

這難道也是天賦?

不過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國版衛生巾究竟長什麼樣。

能否通過工藝產線的設計,避開相關專利技術。

說白了,這本身涉及到的專利不算多複雜,也談不上特彆高深的技術含量,所以想要繞過去不是沒辦法,就是這次怕不是要爭分奪秒了。

“我已經讓他給我寄過來,就後天去火車站拿一下就行。”

這年頭有郵遞員,那郵遞員郵寄其實還不如直接送上火車快,就是火車到站的時候去找列車員拿一下東西就好。

南雁聽到這話眨了眨眼,“那麼在被判處死刑之前,其實我們還有大概兩天的時間來做最後的掙紮?”

華文釗聽到這話忍不住的扶額,“小高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麼好辦法?”

“沒有,咱們的生產工藝流程還沒研究透徹,人家已經量化生產,這中間至少有半年的時間差,我兩天可搞不定這個。”

華文釗:“……”所以你這是在拿我尋開心嗎?

褚懷良覺得南雁還挺皮,瞧瞧這言兩語把老華給嚇成了啥樣。

“我說老同誌你彆這樣,或許咱可以放寬心?反正最壞的結果其實就是咱們落人美國人一大步,可能回頭需要購買一點專利什麼的。”

華文釗瞪了一眼,這他娘的是在勸人嗎?

這一批年輕人真的不行啊,能活活把人勸死。

“但說不定沒這麼糟糕呢。”褚懷良樂嗬嗬的笑了起來,“我相信南雁同誌。”

青年拍了拍南雁的肩膀。

顯然他對於自己的熊掌到底有多大的力氣絲毫沒有察覺。

南雁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注意影響!”

說的跟自己調.戲婦女同誌似的。

褚懷良摸了摸鼻子,南雁看著很年輕,事實上她本來就很年輕,再加上又是一個奮鬥不息的人,整個人充滿了昂揚生機。

褚懷良覺得,如果南雁不說自己是烈屬,大概沒人會覺得她結過婚,死了丈夫。

或許可以用俏麗來形容南雁,但真的沒辦法說這個是俏寡婦。

寡婦是她身上最無關緊要的一層身份。

“今天是咱們高總工的生日,之前也不知道,要不我請高總工吃個飯,老華你賞臉作陪?”

什麼賞臉不賞臉的,華文釗二話不說答應了,“過生日啊,回頭讓你那幾個徒弟給你唱生日歌。”

南雁被這話逗得直笑,“華廠長你也會幽默啊,生日歌就算了,小山都十八歲了不是十歲也不是八歲。讓孩子表演人家不要臉嗎?”

“他是你徒弟,自然應該為你這個師傅做點什麼,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你倒不如再去找個乖巧聽話的徒弟。”

華廠長當年做學徒的時候沒少挨揍,他的那個師傅掙了錢買了不少的地,後來劃分成分的時候——

地主。

還要他幫忙說情。

說什麼情,說彆人年學徒出師,自家師傅為了有個使喚起來得心應手的就愣是讓他當了五年學徒,他娘因為這被人說道四吃了老鼠藥沒了。

父親把母親賣人後,母親帶著他逃離苦海來到陵縣,就想著母子倆能夠安穩的生活下去。

可誰又能想到,流言蜚語成為了壓死母親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有那些壓迫性質的師徒關係。

但骨子裡,華廠長認定師徒還是需要存在一些與眾不同的情分。

師傅幫徒弟,徒弟也為師傅做點什麼。

南雁知道他上了年紀,雖然已經儘可能的開明,但有些想法根深蒂固。

硬要計較沒啥意思,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至於吃飯那倒也不用。

“過一個生日老一歲,這已經是我在人世間最年輕的一天了。”

褚懷良一愣,剛想要說你才多大咋能說這話,忽然間意識到這話說的沒錯啊。

人每一天都是成長的,今天可不正是往後餘生最年輕的一天?

這話沒說錯啊。

當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