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愣頭青嗎?
季長青怎麼可能是愣頭青呢,他隻是想要程家姑侄付出代價而已。
至於自己早些年被調.戲那點事,壓根算不了什麼。
畢竟前幾天不也有這麼一樁嗎?
她壓根不在乎其他人會怎麼看她。
如果將陳年舊事揭露出來,能夠給程家姑侄一些顏色瞧瞧,南雁倒是挺樂意。
過去的事情程明付出了代價,但現在呢?
跑到她麵前礙眼,是生怕自己不會收拾他嗎?
那麼如他所願好了。
程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會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被人請到首都那邊時,他原本還以為是姑姑安排的人。
等到了那邊才知道,這件事壓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不能這樣,我姑姑是程鴻飛,參事處秘書室的副秘書長!”
“是嗎?好大的官威啊。”協助調查的調查部副處長冷聲一笑,“老實交代,你是怎麼落戶到滄城的。”
展紅旗沒想到,竟然又陰差陽錯跟南雁有了交集,那些並不為他們所知道的過去,似乎就這樣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想到當初效仿祝光明作案的那個流.氓,展紅旗的眼神都帶著殺氣,“說!”
程明哪見過這陣仗,斯文的臉上繃不住情緒,整個人都抖了起來,“姑姑,姑姑救我。”
然而程鴻飛如今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哪有空救她呢。
她並非黨內人士,市委這邊請她過去問話時,還請來了所在黨派的上級領導。
沒有護她的意思,“小程,你怎麼能做這種糊塗事呢?這是以權謀私啊!”
一句以權謀私將她的行為蓋棺定論,說是落井下石都不為過。
程鴻飛隱隱覺得,自己完了。
她神色憔悴的離開了市委這邊,作為參事室的副秘書長,如今也隻是了解相關情況,在沒有將這事審判之前,誰都不能無緣無故的將她扣下。
隻不過這件事是一個地委一把手捅出來的,不免還要再問話。
市委這邊總得給滄城那邊一個交代,給高南雁一個交代。
真要是就這麼糊弄過去,萬一人喊上那上百萬的唐山群眾怎麼辦?
要知道,76年大地震那會兒,人可是救了數以十萬百萬計的群眾,在重建的唐山城區裡,甚至還有新命名的飛雁路和雁飛公園,來表達唐山人民對這位同誌的感謝。
這天底下沒不透風的牆,你不處理妥當,早晚會引發民怨,到那時候就晚了。
市委這邊暫時安排程鴻飛去招待所那邊休息,有專門的人員陪護。
說是陪護,或許用看管來形容更為合適。
總之程鴻飛暫時失去了自由。
季長青也在這邊招待所,第二天一大早再度被請去問話。
這位滄城的一把手很快就離開了這邊,他可不像程鴻飛,即將退休的人沒什麼事,作為偌大地區的一把手,他本來就是實乾主義者,還有各種會議要去考察,哪有空在首都一直待著?
程鴻飛就沒那麼幸運了。
她被請來問話,重點有兩件事,第一個是70年時,程明對烈屬耍流.氓,程鴻飛寫信請求和解。而另一件事,則是近期發生的事情。
“調查部的同誌說,程明的戶籍證明是程鴻飛同誌你一手辦理的,這並不符合規定,程鴻飛同誌你覺得呢?”
是的,不符合規定。
可這偌大的四九城,不符合規定的事情多了去了,她隻是安排程明到滄城那邊生活,做錯了什麼?
“程明並沒有犯罪。”
“但您做的事情不符合規定,一來知青回城的事情由知青辦統籌安排,如今要麼是在城市找到工作,要麼就是考學離開鄉下,程明同誌並不符合其中任何一條。”
“他難道不是在找工作嗎?然而化肥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十年,他在鄉下待了整整十年,隻是想要一個合心意的工作,這難道也有錯嗎?”
“我們明白程明同誌在鄉下十年日子並不是那麼好過,但有上千上萬的知青也還在鄉下呆著,甚至他們不像程明同誌,還有一位在參事室工作的親人,有您來給他們安排工作。”
為自家侄子鳴不平,那麼為什麼不想想其他知青呢,他們連您這樣的姑姑都沒有。
程明在鄉下吃了苦,其他知青就沒吃苦受罪?
程鴻飛的狡辯依舊是站在自身立場的詭辯,沒有半點價值所在。
市委專案組的工作人員都不想再多說什麼。
隻是這麼平靜的看著程鴻飛,想知道這位好姑姑,還有什麼要說的。
程鴻飛看著那桌子後麵的工作人員,忽然間門笑了起來,“對,都是我的做的,所以呢,要給我定什麼罪?”
她這態度擺明了是破罐子破摔,專案組的人不疾不徐道:“這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領導會加以判斷。”
“嗬。”程鴻飛冷笑一聲,“那我等著。”
等著領導的審判。
這事因為牽扯到其他黨派人士,鬨到最後還真鬨大了。
南雁並不知道程鴻飛的特殊身份,直到這件事鬨的不能再大,這才意識到早前對方的有恃無恐。
然而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作為棄子的程鴻飛失去了曾經的依仗。
臨退休前被調查,彆說退休後享受副廳級待遇,她現在所有待遇都被取消。
過去幾十年工作都成了一場空。
而這一切,卻也隻是權力的小小任性罷了。
任性的不止程鴻飛一人,但被處理的最狠的隻有她。
程明這次倒是沒有去蹲監獄,隻不過是哪裡來的回哪去而已。
上海那邊回不去,如今能回去的隻有陵縣那邊。
再度回到紅武公社,當他的插隊知青。
至於日後“前程”如何,那誰說得準呢?
反正沒了程鴻飛這個姑姑保駕護航是真的不能再真。
這事倒也傳到了紅武公社那邊,季長青跟陵縣肉聯廠打了個電話,電話用意如何誰都知道。
鐘廠長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番故事,他倒是隱約知道當初那個程知青耍流.氓的事,但誰能想到程明去南雁眼前晃悠呢,生怕不能早死早投胎。
這事他還是跟紅武公社那邊說了聲,“彆太針對人,這樣反倒是對南雁的名聲不好。”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如果沒啥事業追求倒是無所謂。
偏生南雁有,老家這邊不能為了出氣而出氣,萬一哪天程家東山再起,指不定就會拿程明的遭遇來控訴。
所以不用特意針對人,該乾嘛乾嘛就行。
馬書記想了想,明白了這背後的邏輯,連連應下。
其實也不需要特意針對。
一個離開了鄉下的知青再度被送回來,即便大家夥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單是好奇的打量,就足夠讓程明承擔前所未有的心理重壓。
這大概就是他為這事付出的代價吧。
有人付出代價,有人則是在進行操作,為自己能夠進入化肥廠工作而努力。
邵楠楠就是其中一員,隻不過相較於其他手心冒汗的測試者而言,這位出身乾部家庭的女孩子,明顯就冷靜的多。
很快就按照要求完成了操作,請身後的工人師傅來檢查。
第二輪測試是進行的實操。
理論過關還不夠,實際操作很重要。
上千名應聘者來參加第二輪測驗,整整兩天才折騰完。
在緊鑼密鼓的加班排列後,第二輪的名單定了下來。
及格分以上的超過六百人。
而如果將分數拉到八十分,那麼就剩下三百五十二人。
新化肥廠這邊需要大概四百個工人。
吳孝鋼揉了揉眼睛,他熬了一宿現在眼看著馬上看到光明與希望,倒是不怎麼困了。
“要不就先定下來這352人?”
寧缺毋濫嘛。
南雁點頭,“那就這麼辦,辛苦些先把這個張貼出去,忙完了你們回去休息,下午再來上班就行。”
“也沒……好,謝謝領導。”
“對了,那個邵楠楠表現怎麼樣?”
吳孝鋼頓時有一種姑娘你錯付了的心情——
“她第一。”
是因為排名太靠上,領導你沒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