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相認(1 / 2)

長陵 容九 7260 字 4個月前

見到麵前, 長陵想過, 要是姓賀的小侯爺還嘚吧嘚吧嚷著什麼南絮北絮的, 她就兩指戳上那一雙不開智的眼, 看看他究竟是眼盲還是心盲。

結果沒料到葉麒上來話都沒說, 就悶聲不吭的伸出雙臂用力的將她摁到懷中。

“……”

從小到大……不對,小時候的事情她也沒印象了,總之打從記事起,她就幾乎沒有被人擁入懷中的體驗——哪怕昔日的兄長以示關切, 最多也隻是輕輕的環臂拍肩一下而過,和清心寡欲的和尚呆久了, 向來不習慣用這種方式表露心中所想。

是以, 當葉麒如此情真意切、帶著濃重的久彆重逢力度摟住她的時候, 她呆了眼。

這廝吃錯什麼藥了?

偏偏葉麒恍若未覺, 摟人的右膀毫不憐香惜玉的蹭上她左肩的劍傷, 悶著嗓子低低道:“是你,真的是你。”

方才在刀槍劍雨中她沒覺得哪疼,這會兒無端被勒出了一頓激靈,長陵靜默須臾,隻抬眸瞥了他一眼, 便用自己的腦門對準他的鼻梁一磕——

隨著葉公子的一聲悶哼,熱血奪鼻而出,原本繞在一旁悄咪咪看熱鬨的府兵這才反應了過來,重新刷刷亮起了兵器,“侯爺!”

葉麒抬起一隻手示意所有人彆動, 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鼻子,長陵如願以償的掙開懷抱,語氣裡帶著兩分不易察覺的不自在,“沒輕沒重。”

沒大沒小。

葉麒沒聽出話中的弦外之音,這會兒總算發現了長陵肩上的口子還淌著血,驚的連自己的鼻子也顧不得遮了,“你、你受傷了?”

不等長陵搭腔,他望向前方振袍怒道:“方才誰有份對這位姑娘動兵器的,站出來!”

所有呆立的府兵愣了一瞬,都默契的往後退了一步。

步調整齊的就跟事先打過商量似的。

“怪不著他們。主要是你家的門不太好進。”長陵無奈歎了一口氣,“能彆乾站著麼?我想包紮一下傷口,這血好像有點止不住。”

賀侯府的外觀自是氣派的不可言說,侯爺本尊的廂房更是將“窮奢極侈”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光是在臥居裡挖個坑用來沐浴就足夠令人匪夷所思了。

池裡的水約莫是剛灌不久,走到邊上能聞到了一點硫磺的氣味,長陵原本還在腹誹,意識到這一池水都是溫泉時,前一刻的礙眼轉瞬即逝——曾經的越二公子是個無不良嗜好的好青年,既不嗜酒,也不近女色,唯一好的那一口就是泡溫泉。

硫磺池子啊那可是療傷聖物,要知道當年她的第七、八重釋摩心經就是在泡湯泉的時候悟出來的——眼下要不是顧及這是在彆人家中,她保準能直接跳進去。

唔……就算是彆人家,誰說不能泡的?

長陵摸了摸下巴,心道:姓賀的欠我幾條命,彆說是泡一次溫泉,就是要泡一百次……一千次,他還敢拒絕不成?

念及於此,長陵不再區分什麼自己家彆人家的,將那兩隻早就看不順眼的高頭繡花鞋蹬開,摘了襪子,撩開褲腿,就著池邊坐下,腳掌一探入熱泉之中,覺得熱度適中好極了,索性試著以足代手,在水下運氣真氣來。

葉麒方才見長陵受傷流血,差點沒親自去藥房配藥,等想起來自己屋中就有一罐上好的傷藥,就急吼吼的拉著她往臥居內走去,讓她稍後片刻,自顧自的翻箱倒櫃起來。

於是等他一手捧著藥罐,一手捧著絹布踱出隔斷時,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幅美人浴足圖——美人雙足時起時伏,足踝纖美勻稱,輕輕拍了一下水麵,帶出一陣微蕩,又覆入泉中。

一股無名熱氣蹭地湧了上來,葉麒心中默念了幾遍“阿彌陀佛,非禮勿視”,本能將眼神移開,一顆心砰砰亂跳。

長陵回頭時,看他直愣愣的立在身後三步遠的位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呆著乾什麼?”

她一吱聲,葉麒才慢半拍的將藥和絹布送上前來,腦仁兒歪到彆處,道:“這個傷藥是尹長老給我的配方,可能剛敷的時候有點刺痛,不過對外傷素有奇效……”

長陵瞧他光動口沒有幫忙的意思,隻好自己動手。之前風乾的鮮血將衣物和肌膚黏在一起,她怕胡亂撕扯牽到傷口,便解了扣鬆開外裳,將整個左肩連著半條胳膊都露了出來——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這道傷口還挺長,居然延到了肩後斜方。

這就有點不太好包紮了。

“你弄的來麼?這個藥抹的時候不能太厚,否則不透氣愈合的慢,太薄也不行,量少了藥效不足……”

歪脖子侯爺仍在廢話連篇,長陵越聽越煩躁,“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看著人說。”

葉麒聞言下意識的正過頭來,才瞄了那麼一下,隻覺得眼睛都快要被燙壞了,長陵將藥罐往前一推,直接下了指令:“你來。”

“……這個……會不會不太方便?”

“不會。”

長陵眼中的葉麒與十一年前泰興城內的那個毛頭小子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反正當年都給他看過了,現在露個肩膀後背什麼的,有什麼所謂。

葉麒頂著一張關公式紅臉,整個過程,從清洗傷口到上藥,他的眼神就隻死死盯著傷口本傷,奈何餘光根本不受控製,放任急劇心跳的抗議也絕不屈服。

她的肩頭纖纖,鎖骨輪廓平滑,沒有多餘的肌肉,不像是常年練武之人,但是線條卻美的不像話——賀小侯爺打從出生開始就把人生誌向定在“活命”二字上,對美色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抵抗之力,平日裡一句“溫泉水滑洗凝脂”都能誦出郎朗正氣,偏生此時此刻,他從般若心經默念到了地藏經,最後腦海裡蹦出了一句不負如來不負卿。

長陵一心沉浸在足底的熱泉之中,單是用一雙腳運氣,都覺得通體舒暢,正思索著在硫磺池中有沒有解毒可能性時,看葉麒的鼻子又冒出一股腥紅,輕輕咦了一聲,“你鼻血又溜出來了,是不是我砸的太狠了?”

“……”葉麒剛係好了結,聞言連忙一摸鼻端,心虛的用絹布擋了擋,“沒事,堵一堵就好。你這個……我包好了,這兩日傷口彆沾水,一天換一次藥就成。”

長陵將外裳套了回去,“多謝。”

“是我過意不去才是,我家的府兵太不懂事,一會兒我讓他們統統都去領二十棍,你要是不解氣,我也去領二十棍,總之,不能白讓你受這個傷。”

“是我硬闖進來,他們也是儘忠職守,我有什麼可不高興的。方才若不是你壓到了我的傷口,我也不會對你動手。”

“唐突、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葉麒道:“隻是你……你為何要硬闖進來,其實隻要差人通傳一聲,我自然會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