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黃雀(1 / 2)

長陵 容九 6544 字 8個月前

荊無畏突然聞得“付流景”的名字時顯然愣了一下, 等回味過來這一問的意圖時,他搖了一下頭道:“我不知道。”

刀尖在地板上一轉,戳出了一個洞眼, 長陵冷冷道:“喔?看來你是今日就不打算活了。”

“我若是想要騙過二公子,隨口說一個人名,不也能躲過今日一劫麼?”荊無畏目光從葉麒的身上不經意一掃,“憑二公子當年與付流景朝夕不離、抵足而眠的關係, 他連你都瞞得過,又豈會讓我洞悉真身?我看天底下除了皇上之外,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葉麒聽到“抵足而眠”四個字時麵上不大吃味的一緊, 而長陵渾然未覺,她隻想到那夜在屋簷上聽到的談話,言語間確實提過付流景失蹤之謎, 倘若荊無畏早知曉其身份,又何必等到最近,才去招攬一群江湖人去尋那些捕風捉影伍潤折扇?

“好,既然你回答不出來,”長陵微微眯了一下眼, “那就休怪我……”

荊無畏忙一抬手, “等等!二公子不是說過隻要如實回答, 你就能饒我三日性命……我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難道也要強迫我麼?”

長陵理所當然的點了一下頭, “回答不出問題自然是你的問題, 難道還是我的問題?”

荊無畏看她嘴角略微一勾, 每次二公子殺人前都會露出這種標誌性的笑意,不等他開口說話,刀鋒已掠向他的喉口,突然間,刀尖一頓,葉麒一把搭住長陵的肩,卻是對荊無畏道:“這麼多年以來,荊將軍早有反心,但沈曜始終不敢對你輕舉妄動,想必你手中握有什麼把柄吧?”

半隻腳邁入棺材的荊無畏一頭冷汗涔涔滲出,他方才本來就想說這句話,哪想越二爺的刀根本不給他招供的機會,此番聽葉麒問起,飛快地道:“不、不錯……皇、沈曜本就是借越家之名招攬天下義士占據東夏,這麼多年以來,叛變始終是他的心結,當年我就是為了防他過河拆橋,將他與雁國勾結害死越家又毒害大雁皇長子的證據握在手中,隻要皇上起了殺心,我的人便會將此公之於眾……到時,彆說東夏朝中軍中會有人心生憤懣,西夏的魏行雲與大雁的明月舟也不會輕饒於他……二公子,我手中握有的……恐怕就是你最想得到的東西吧?隻要你……饒我一命,我願意將此物獻上,與二公子聯手,扳倒沈曜。”

這個提議的確誘人,追根究底,沈曜才是越家之禍的始作俑者,恰恰也是這條複仇之路最大的阻礙,長陵麵上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心中產生了動搖之意,卻聽葉麒笑道:“荊將軍可真是牆頭草風吹兩邊倒啊,我們又如何確保把你放走之後,你能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而不是和沈曜聯手,將我們扳倒?”

荊無畏道:“賀侯若是信不過我,不妨先將我扣押下來,待二公子去了我所說之地,找到東西後再回來也不遲。”

“不行!”

“行!”

說“行”的是葉麒,他遞給長陵一個“聽我的”的眼神,轉頭對荊無畏道:“其實不必如此麻煩,你隻需要告訴我們東西藏於何處,我們自然會放你離開。”

荊無畏冷冷道:“我又豈知說過之後……你們會不會又找其他借口殺我?”

“荊將軍,我的二公子要是想殺人,她進你將軍府的第一天你就已經死了,你要不是還有一丁點兒利用價值又豈會活到現在?”葉麒笑了一笑,“你是個聰明人,出了這燕靈山如何作為,是你的決斷,你有把握弄死我們,不妨就大膽一試,但若是沒有把握的話……隻要說一句真話,我賀瑜可以擔保,絕不會讓越長陵動你一根毫毛。”

荊無畏此時是進退維穀,不答應也得答應,聽得此言,他咬了咬牙道:“好,有小侯爺這句話,我就賭上一回。你們想要的東西,我都安放在滁陽安溪鎮的一家‘錢’姓舊宅中,也包括當年從越家帶出來的舊物,到時二公子一見便知真偽。”

彆說到時了,長陵這會兒都有些分不出真偽,但一想安溪鎮離此處不遠,快馬加鞭求證一趟也不算太難,她放下刀,對荊無畏道:“這艘船我們要了,帶上你的人滾吧。”

荊無畏聞言暗暗吃了一驚,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二公子會把小侯爺的話聽入耳中,竟然真肯放過自己,他倉促道了一聲謝,便帶著朱一他們匆匆溜了,一出船艙,看到周遭水麵上處處都是自己帶來兵馬的浮屍,他腳下一抖,唯恐遲一步越二爺後悔了,忙哆嗦著翻上了一條小舟,狼狽至極的逃離燕靈村。

他人一走,長陵便將刀扔了,問道:“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麼?”

葉麒圍著船艙內溜了一小圈,發現了櫃子上擺著一個籠子,裡頭關著隻信鴿,“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長陵:“……”她剛才就應該一刀將荊無畏殺了。

“但我更傾向於……是真的。”葉麒從櫃子裡翻出筆墨紙硯,拉了把凳子坐下身開始寫起字來,“安溪鎮離燕靈村不過兩三日馬程,他要是想糊弄我們,說一個遠點的不是更好?想來是你越二爺留在他心裡的陰影確實太大,一時之間,他還不想把你惹毛了……”

長陵說:“你該不會是真的信他會助我們對付沈曜吧?”

“一旦我們將沈曜背叛越家之事公告天下,荊無畏又豈能獨善其身?到時就算你不出手,天下處處都有出手之人。他出了燕靈村,不論在此以前說過什麼,都會拚儘一切與我們殊死一搏,這一點毋庸置疑,隻不過……”葉麒一筆一劃描摹著字,“他手中掌握東夏重軍,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若是能夠借我們的手除掉沈曜,那又何樂而不為?”

長陵聽他繞來繞去,就快把自己說糊塗了,“你舌頭是彎的麼?不能把話攤直了說?”

“荊無畏方才提過,他手中既握有沈曜背叛越家的證據,又有沈曜毒害大雁皇長子的證據,這顯然是兩樣東西……換成我是荊無畏,雞蛋是不會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我猜安溪鎮那應該藏著沈曜與雁國勾結的書信之類,這些東西落到我們手中,自然會卯足勁用來對付沈曜,”葉麒道:“他能不能坐收漁翁之利是一回事,至少多了點喘息的機會,對不對?”

“可是,你就不擔心他回了金陵,將我死而複生之事告之沈曜?”長陵心中猶有不安,“我回不去倒是無妨,隻是你們賀家……”

“荊無畏,是不可能活著離開燕靈鎮的。”葉麒意味深長道:“你不覺得今天的荊無畏,長得很像一隻螳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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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伍潤折扇勢在必得,結果領兵過百而入,歸來時隻剩三個半人,不可謂不窩囊。

長陵搏殺眾高手的情形曆曆在目,荊無畏一想到二公子還活在世上就不禁牙根打顫,說不清是被嚇的還是被氣的,他滿腦子都是回去以後該如何招攬頂尖的高手,想到長陵將回金陵,又覺得還是先躲起來暗中籌劃比較妥當。

小舟駛出森林時堤壩放出的水逐漸退了,荊無畏擼起褲腿,把荒廢了許多年的腳上功夫都使上,風一陣的往燕靈鎮衝去——他需得儘快回到大部隊裡再考慮下一步,天黑之前必須離開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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