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章:符二(1 / 2)

長陵 容九 6470 字 8個月前

記憶中,有人曾越過重重荊棘, 不顧那尖銳小刺在身上劃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非要翻過那一片望不見儘頭的山嶺。

那嶺上的荊棘與普通的荊棘不同, 每一株都泛著黑青,劃破衣裳翻出的皮肉都冒出暗紅的血, 從胸到腰至腳踝, 無一幸免,唯有身後的那一塊兒,被他雙臂擋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背在身上的人安然無恙, 連一根狗尾巴草都不曾拂過。

長陵倏地閉緊雙眼, 好半天, 才從那混沌的記憶力抽身而出。

又是那個夢, 隻是不再是雪地,變為了荊棘林。

仍看不清背負她的人是誰, 但不知為何, 這一幕仿佛給她腦子添了一塊鉛,怪得很,又沉得很。

她望著這後林許久,覺得大概是受了這勞什子寒冰之毒的影響才頻頻看到幻想,便不再多想, 關上窗後回到榻上, 運以釋摩真氣, 配合南華針法, 將寒毒一點一滴逼出體外。

誠如符宴歸所言,寒冰之並非什麼頑毒,最大的特點是能在頃刻間將人凍住,讓人難以施為,經她一夜調息,已驅個六七成,想來再多給她一兩日,自可不藥而愈。

天一亮,符宴歸便親自來敲問候門,看門開時,他目中微微一亮:“你還在?”

長陵:“為什麼我會不在?”

符宴歸搖了搖頭,道:“沒什麼,車駕都給你備好了,早點就在車上吃,如何?”

“隨便。”長陵邁開步伐,讓自己的腳步顯得虛浮一點,走了幾步停下來道:“不過,你不介意讓我一個人獨占一個馬車吧?”

符宴歸愣了一下,隨即道:“好,我騎馬,你坐車。”

長陵:“多謝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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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延陵至金陵,若是快馬加鞭,那就半日的馬程,隻是符宴歸考慮到馬車顛簸,這才命大部隊放慢步伐,饒是如此,待看到金陵城門時,日頭尚未落山。

帶兵回都的第一要事自然是進宮麵聖,長陵本以為姓符的會把自己一塊兒捎上——畢竟他說過要在沈曜跟前圓謊,出乎意料的是他由頭至尾都沒有提過這一茬,僅僅是將她送到符府,就匆匆的趕入宮中,甚至沒有多派看管的人手,反倒令長陵大為意外。

符宴歸應該十分清楚,憑她的武功要甩開那點眼線可謂易如反掌,他費了那麼大的勁把她攬在身畔,就不擔心自己過河拆橋,直接溜去賀府報道?

長陵看他走遠之後,正猶豫著要否將想法付諸行動,突然聽到後園處有人叫了一聲“師父”,歡天喜地的奔了過來。

是符宴暘。

他著一身湛青色的官袍,本也算俊秀有範了,但擱長陵眼裡就是個偷穿大人服飾的少年,毫無當官的風度。他在長陵跟前刹住步伐,拉著她的手道:“師父,會武宴後你去哪兒了?這麼久不見,我還以為你和小侯爺私奔了呢。”

是了,上回見麵還是在會武宴上,時隔半月,再見到這個小徒弟,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既是符宴歸的弟弟,老跟一塊糖人似的黏著她,說不是代他哥監視她的都沒有說服力。

但不知何故,也許是這一笑滿嘴是牙的傻樣,又或是自己手把手將他變廢為材,對著符宴暘確實難生什麼敵意,她淡淡一笑:“嗯,是私奔了,不過被你哥抓回來了。”

原本笑的一臉的“久彆重逢”被這句話尬得不知怎麼接下句,他下意識看著長陵身後一小隊侍從,嫌棄一擺手道:“你們這麼跟著做什麼?看犯人啊?”

其中一個侍從頭兒抱拳道:“二少爺,相爺吩咐我們要將荊姑娘平安的帶回彆苑……”

“我師父來我家玩兒,當然得由我來帶路,要你們這麼多人圍著,我看著心煩。”符宴暘“哼”了一聲,不由分說帶著長陵往彆苑方向而去,那幾人相互看了一眼,保持幾步遠的距離跟著。

“師父,你猜我現在當了什麼官?”符宴暘道:“你肯定猜不著,我現在可是散騎常侍……就是皇上的隨從侍衛,隸屬中書省,反正就是在宮裡晃來晃去的那種……”

長陵聽到“宮裡”二字耳根一動,“你既在宮裡當差,怎麼跑出來的?”

“我們這是輪流的差事,哪能成日都在宮裡啊?”符宴暘歎了一口氣道:“不過好幾天也隻能出來這麼一趟,可不如小沁她們舒坦咯……”

長陵眉梢不覺一挑,“周沁被安排到哪兒去了?”

“她還想參加武林大會,自然是清城院,和墨二師兄他們一樣做助教咯……師父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她都鬱悶死啦,飯量都變少了,要是知道你回來,一準會跑來抱著你轉圈。”

兩人就這麼一路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著,繞過拐角時,符宴暘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戳了長陵一下,食指與中指做了個“溜之大吉”的動作,遞去了一個請示的眼神,長陵愣了一愣,隨即搖了搖頭,道:“我想去彆苑休息片刻,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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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隨時都能離開符府,倒也確實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何況要見賀府的人,帶著符二少總歸是不方便的。

他既然做了沈曜的隨從,很快會再入宮去,關於葉麒受傷一事不妨先探一探他的口風。

“你說小侯爺受傷了?”將那一撥侍從趕遠後,符宴暘關上屋門,“我不知道啊,我傍晚時才出的宮,沒有聽說這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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