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隨影蛇 那隻能輕易取人性命的手,無比……(1 / 2)

蒼舒隱聞言, 轉過臉去,似要向那名青衫修士發問。

這舉動也十分合理, 尋常修士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行走, 忽然被人這樣高深莫測地提醒一句,少不得要想入非非,更少不得要追問一番, 把這謎麵一五一十問清的。

但蒼舒隱接下來說的卻不是“此話怎講”, 他向青衫修士問道:“你今日何時收攤?收攤以後何時回來?”

青衫修士大約也沒料到對方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微微一愣, 然後笑道:“我是一介散修, 沒有彆處可去, 就算是明日也隻會待在這裡。”

“那就沒事了。”

蒼舒點了點頭, 拉著小師妹就走。

青衫修士“噯?”了一聲,抬起一隻手來, 似乎是想要勸阻,又一時不知道如何勸阻,但蒼舒頭也不回,已經自顧自走出很遠, 最後還是葉鳶看不下去, 扭過臉對他喊道:“多謝你提醒我們,祝你生意興隆啊!”

葉鳶把頭轉回來,又去看蒼舒,果然看見他的眼睛裡帶上了一點笑,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

多年相處下來, 葉鳶已經非常了解小師兄了,他的求知欲和行動力總是無窮無儘,哪怕用整座東明山上的茫茫大雪來覆壓也不能讓這些好奇心安安分分地越一個冬, 要是聽說了哪裡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他是一定要親自去見識見識的。

“小師兄,你行走江湖的經驗比我豐富,你覺得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按照我在妖洲的經驗來看……”

蒼舒忽然止住要說的話,停下了腳步,葉鳶險些撞在他背上,疑惑地抬頭看他。

“我險些忘了與你的約定。”

蒼舒隱低下目光,恰與她視線相對。

“這是你的曆練,我不可乾涉太多——小師妹,你接下來無論想做什麼,儘管放手去做就是,我一切聽你調令。”

“是麼?”葉鳶一下笑了起來,她又仔細想了想,才說道,“如果隻有我一人,那我絕不會在今夜入城,一來是因為既然知道了前方有隱情,就不可白白踏入險境,二來是因為,今夜還有另一件事更值得做。”

“什麼事?”

“我們更應該回去找那名做做生意的修士。”

聽到這裡,蒼舒已經露出了笑意,但他依然明知故問道:“為什麼,難不成你還要與他做生意麼?”

“那可得問問他了。依我之見,他在這裡也不僅是為了賣幾株靈藥。”葉鳶說,“小師兄,不如讓我們回去看看,他到底知道什麼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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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葛,名叫仲蘭,出身貧賤,因而並未取字。”

自稱葛仲蘭的青衫修士與他們說話時,手中的短匕蝴蝶穿花般上下翻飛,一瞬就將潔白光整的一塊豆腐切分成漂亮均勻的小塊,他身前擺著一隻紅泥小爐,爐上吊著一口小鍋,爐下堆著折成波紋狀的一疊符咒,這些符咒的咒紙隻是尋常符咒的一半大,此時正慢條斯理地燃著文火。

葛仲蘭將豆腐用小碟子盛起,提起手邊的長嘴壺,將湯汁注入小鍋中。

“雖然不知兩位為何去而複返,但在下正要用膳,萬事稍後再提,還請原諒則個。”

修士以靈氣鍛體,本就不必像凡人那樣進食,因此他這番舉動實在是很奇怪。

狡詐的生意人葛仲蘭在心中忖度道,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很快就會失去耐性,但畢竟有求於自己,要是不願忍耐的話,恐怕很快就要發難,屆時——

他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捏好了法訣,隻等時機一到,就立即驅動起法術。

果然,那男修士說話了。

“以半麵符紙佐以召火訣,雖然能減緩火勢,但符紙不到三息就會化於火中,不夠當文火煮食用。”

蒼舒徒手從爐下抽出張燒了一半的符紙,將其展開,仿佛察覺不到火舌很快就要觸及自己的指尖。

他一見到符紙上的咒文就恍然道:“原來你還疊加了一道離火咒,好讓符紙能燒得久些。”

聽到這裡,葉鳶也展顏道:“想必你這鍋豆腐會燉得很不錯!”

葛仲蘭:……?

葉鳶覺得這青衫修士愕然的樣子很有趣,但又擔心火苗燒著小師兄,於是伸手去拿被他夾在指間的咒紙,蒼舒則以為小師妹是因為夜深露重,想要暖暖手。

他兩指一動,將燃燒了一半的符咒攏進掌心,那張召火訣在灼傷他之前就已熄滅,隻在他手心留下暖融的火氣,蒼舒把符紙重新投進爐底,趁掌中的溫度還沒消散,握住了葉鳶的手。

葉鳶連忙扒拉開他的手掌檢查有沒有受傷。

另一邊,葛仲蘭也回過神來,這次他顯露了幾分真心,對兩人奇道:“傳聞唯有斷絕塵緣者才能飛升,以是許多修仙之人最先擯棄的就是口腹之欲,想不到兩位也懂烹庖。”

“世人說飛升要斷絕七情,又說飛升須得證道,我其實一直覺得這話說得很怪。”葉鳶一邊看著湯鍋裡漸漸熬煮出乳白,一邊對葛仲蘭說,“既然不將欲證之道修到極致,修士就無法飛升——可如果真的斷絕七情,人又怎麼會執著於道呢,難不成世上能飛升的隻有烏龜道,純比誰閉關得久不成?”

葛仲蘭大笑起來:“兩位果然是有緣人。”

他鬆開袖中的手,掐了另一個法訣。

隨著這道法訣,兩人身前各出現一張玉席,一盞香茶,而葛仲蘭以手中折扇輕擊杯沿,發出清響。

“請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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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撫仙郡,屬涵容真人治下。涵容真人本名顏晟,不知修為幾何,但據說十分善治,他的家係雖然並不屬天乾地支,撫仙郡如今卻已是北辰邊境最熱鬨的城郡之一。”葛仲蘭話鋒一轉,“不過,今晚確實不是進城的好時機。”

此時已經入夜,三人坐在月色清輝下,身畔是流水潺潺,紅泥小爐煮新茶,彆有一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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