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二更合一】聽說城外某個……(2 / 2)

江月哪兒還能再推辭,便無奈笑道:“那我先收下了。不過我醫書看得快,過幾個月看完就能全部歸還。到時候還是得麻煩綠珠和翠荷她們。”

穆攬芳笑了笑沒接話,隻把手腕伸到她跟前,讓她把脈。

診脈之後,江月道:“你體內的餘毒正在慢慢清理,不夠畢竟中毒的時日長遠,所以那解藥還得服用一段時間。按著現下的恢複程度,我估摸著得連續吃上半年,才能徹底康複。期間還是得多調養,那些你府中的大夫和醫女都會,我也便也不多說什麼。”

穆攬芳收回手腕,對江月再次道謝,而後又道:“尤家的事兒你應該聽說了?”

江月點頭,“來的時候聽人說了一些。”

這會兒小院裡也沒有外人,穆攬芳就把那日的情況說與江月聽了。

卻說那日江月和聯玉離開後,屋子裡的尤氏就已經嚇得麵無人色了。

十數條性命,每一個都是用了灈水蓮香後血崩而亡,既讓人點破,再強咬牙說不知情,傻子也知道行不通。

因此尤氏立刻膝行到了穆知縣跟前,哀哀戚戚地求他看在哥兒姐兒的麵子上,把事情就此打住。

她願意自請到鄉下莊子去,後頭不論是穆知縣要休妻,還是要她‘病故’,她都絕無二話。

穆知縣最疼愛長女不假,但對另外一雙親生的兒女,也是看的如珠似寶。若把事情鬨大,發落了他們的生母,對兩個孩子肯定有影響。

所以一時間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隻讓在場的知情下人都不許亂說亂傳,而後讓人把尤氏和曹媽媽等人看管起來。

此後,穆知縣進了書房想了一天一夜,出來後便有了決斷。

“我爹說他那一天一夜把家裡的各種醫書都翻看了一遍,但凡灈水蓮有記載的,都隻寫了其無毒,可製香。雖然咱們路安縣和成華縣一帶,隻尤氏的母係一族有這灈水蓮香,但天下之大,肯定不止她們一家有這東西,那香也不知道多少人在使著,甚至不知道多少人在用這東西害人。畢竟不是人人都像我這麼好運,能碰到你這樣醫術高超的大夫……”

穆攬芳拉著江月的手緊了緊,“他動身再去府城述職之前說,若不把事情鬨大,怎麼會使天下百姓都知道這灈水蓮得小心使用,碰上其他東西能成為毒呢?百姓稱他為父母官,對父母而言,還有什麼比子女性命更重要的東西呢?所以旁的便也不重要了。”

至於什麼是‘旁的’,那自然就是指,這命案發生在成華縣,上報給知府,知府審過之後,那也是知府和成華縣知縣的功績。

而穆知縣,最多就是及時上報了一些疑點,功績實在有限。

百姓們議論的,也隻有他繼室夫人的娘家鬨出了命案。

換成個一心隻想在仕途上升遷的,肯定不會做這種賠本買賣。

左右灈水蓮香又沒在他管轄的範圍內導致命案,如尤氏所言,大事化小,隻當家務事處理了。再讓為數不多的知情人,如綠珠在內的幾個下人和江月、聯玉等人把嘴閉上,則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而眼下把事情鬨大,固然如穆知縣所言,可以挽救許多蒙在鼓裡的百姓的性命。但對他的官聲,隻有百害而無一利。那本就無望的升遷,怕是就此真的成了夢幻泡影。

前頭聯玉驚訝的,多半就是這個了。他應也是沒料到,穆知縣會為了無辜百姓,半點不顧及自己的前途。

官場那些事兒,江月也不懂,便隻勸道:“功過是非自有論斷,今日做了好事,來日必有福報。”

這並不是她隨口胡扯的勸慰之言,而是從一個修士的角度出發,天道可比時下的升遷製度公平多了,穆知縣此舉積攢的功德,他日或者下輩子必然會回饋於他。

複診結束,兩人又說了會子話,穆攬芳知道江月的夫婿還在前院等著她,便也沒留她。

她這邊廂從後院出來,自有下人去前院通知聯玉,兩人在二道門碰了頭。

因那些醫書還得另外裝車,所以二人還等了一會子,卻沒成想等了這麼會兒的工夫,猛得就聽到一把尖銳的女聲——

“我不走,我不去莊子上!我是知縣夫人,是哥兒姐兒的生母!”

江月和聯玉循聲回頭,就看到披頭散發的尤氏從後院中跑了出來。

彆看前頭她說得好聽,願意挪到莊子上,不論是休妻,還是讓她‘病故’都絕無二話。

其實純粹是權宜之計,隻想著事情到了那一步,她自個兒絕對是摘不乾淨了,一旦灈水蓮香的事兒昭告了天下,則還要搭上尤氏的母親,和她所生的一雙兒女的前途。

還不如眼下先認了栽,先從府上挪出去。

她做的惡事倒是沒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至多就是殺人未遂。

穆知縣又宅心仁厚,回頭多半不會要她的性命。

隻要這件事按下不表,等到來日她所生的一雙兒女長成,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今日尤氏聽買通的下人提了一句,說自己的娘家已經出了事兒,哪兒還肯挪出去?那真的是說不定後半輩子都得交代在莊子上了!

因穆知縣去府城時匆忙,隻留了話說讓人把尤氏弄到莊子上,沒說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加上尤氏也掌管中饋已久,積威仍在,那些下人便隻敢阻攔,而不敢真的對她用粗,這才鬨到了這裡。

跑到了二道門門口,尤氏看到了並肩而立的江月和聯玉。

她雖對穆攬芳的關愛是假,但看著她長大卻是不假,對穆攬芳了解甚深。

過去這幾日也足夠她想明白,此番不是栽在了穆攬芳手裡,而是栽在了扮豬吃老虎的江月手裡。

加上那日更是聯玉直接點破了她娘家的事兒。

於是她怒火中燒嚷道:“好你個小賤婦,還敢帶著小白臉上我家的門!老娘今日就撕了你們的嘴,讓你們搬弄是非,摻合旁人的家事?!”

江月看她瘋瘋癲癲的,自然也懶得同她置氣,更彆說尤氏根本碰不到她一個手指頭,剛嚷完那句話,綠珠就氣憤地對著其他下人喝道:“你們都是死的嗎?二娘子是大姑娘的貴客,豈容這般唐突?”

綠珠的話那就是穆攬芳的話,下人們這才沒了顧忌,一擁而上,堵嘴的堵嘴,捆人的捆人,把那尤氏從二道門附近給拉走了。

一場短暫的鬨劇結束,綠珠將他們送到門口,自然又是一通致歉,說:“本來是前兩日就要把她挪到莊子上的,隻是她推說身子不舒服,才耽擱到了今日。二娘子放心,今日的事我一會兒就去稟報給我們姑娘,今日就讓她挪出去。下回您再來,必碰不上了。”

江月擺手說不礙事,轉頭卻發現聯玉還在看著穆宅裡頭。

“看什麼呢?”她問。

聯玉麵色如常地轉過頭,說‘沒什麼’。

後頭兩人回到梨花箱,許氏和房媽媽也從街坊的口中,知道了尤家的案子,就想讓江月把鋪子關了避避風頭。

左右冬日裡也確實沒什麼生意,加上今年是江父故去的第一個年節,祭祀上頭也得多花些心思。

江月順勢應下,把那五十兩銀票交到許氏跟前,想著有了這筆銀錢,許氏和房媽媽她們就不必那麼辛苦了。

許氏卻不肯收,隻道:“這是你自己掙得,現下你也是一家之主。儘管自己留著。”

房媽媽也幫著道:“就是,姑娘也好些時候沒置辦新的釵環首飾了,年頭上總得穿戴一些新的。”

說到這個許氏也有些傷懷,加上孕婦情緒起伏比較大,便不自覺地紅了眼眶道:“往年你爹還在的時候,還不到入冬就給你置辦好了新東西了。”

江月沒再推辭,乾脆就開始計劃起這五十兩銀子怎麼花。

首先按著她的習慣,肯定有一半是不動的,全存在鋪子裡當流動資金,留著平時做生意,過日子,也是為來日開醫館做準備。

那麼就剩下二十五兩。

她本人倒是對新衣裳、新首飾的沒什麼興趣,但若是她不給自己買,許氏和房媽媽說不得還得動用她們自己手裡的體己銀錢,來給她置辦。

那麼就打一支細銀簪,再買一身新衣裙,也不太昂貴,總價不能超過五兩。

那麼她有了新東西,許氏、房媽媽、寶畫自然也該一人得一份新年禮物。

另外還有聯玉,前後也幫了她不少忙,還送了她一把匕首,也該問問他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她還是第一次在人世間過年節,覺得有些新鮮,所以晚上回了屋,江月便沒有第一時間鑽進帳子裡,而是趴在炕桌上寫寫畫畫。

等到聯玉從外頭溜達完回來,她便問起來。

“新年禮物?”聯玉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過了半晌才道:“我好像沒有什麼想要的。”

“怎麼會沒有想要的呢?寶畫那樣心思簡單的,我今兒個問她,她還說想吃酒樓那種新年裡售賣的裝匣點心呢,我下午就去預定了。也得現下不算太晚,年前能排的上。你要是有想要的,儘管說,我好去提前定下。不過價格上頭,最好不要超過五兩哈。”

看聯玉兀自脫外衣,也沒接話茬,江月便接著問:“或者這麼說,你往年一般收到什麼新年禮物?”

聯玉卷了袖子去銅盆前洗手,“我往年沒收過什麼新年禮物。”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聲音裡不覺多了幾分笑意,“尤其是價格還必須在五兩之內的。”

聽出他這是說自己摳門呢,江月笑著說:“那我就隨便送了哦,正好還能更省一些。”

說完她又抽了抽鼻子,問說:“什麼味兒?有點像硫磺。”

聯玉背對著她,語氣平常地回答道:“可能是溜達的時候沒注意,沾到了彆人家灑在門口驅蟲的藥粉。”

此時時辰也不早了,也已經問完他對新年禮物的想法,江月便鑽進自己的小窩裡睡下不提。

翌日起身,江月就聽說城外某個莊子發生了火災。

臘月裡頭天乾物燥的,倒也不算什麼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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