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 【二更合一】江記醫館正式……(2 / 2)

“嗯。”清瘦昳麗的少年垂下眼,聲音裡多了幾分笑意,“還能說這麼長一串話,倒不算醉的厲害。”

江月感受著他情緒的變化,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氣。

還真當她是哪裡做的不好,讓他不高興了,原來隻是幾句話的誤會,說開了也就好了。

呼完氣,臉頰砣紅的少女仰起臉看他,語氣無奈,“聯玉啊,你可真是……”

“可真是什麼?”他垂下眼,“可真是敏感、陰鷙、不討喜?”

她或許真的是醉得厲害了,咽下翻滾到喉間的酒氣,再墊著腳,伸手到了他臉邊上。

少女的手掌白皙柔嫩,卻沒有覆上他的臉,而是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了捏他頰邊的軟肉。

“可真是擰巴的有點可愛。”

江月軟軟地倒了他懷裡。

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時分。

江月從自己的帳子裡爬出來,摸了炕桌上的水碗咕咚咚灌下幾口,才覺得活過來了。

她隻記得從天香樓出來,而後和聯玉說著話往家走,然後就斷了片。

“這酒樓的甜釀後勁也太大了。”江月揉了揉發痛的眉心,起身穿戴整齊下了炕。

後院裡安安靜靜的,江月便去了前頭鋪子裡。

隻見許氏、房媽媽、寶畫和聯玉都在,正聚在桌前說著什麼。

見江月過來,寶畫立刻招手道:“姑娘快來瞧!”

江月定睛看去,隻見桌上攤著一份地契和屋契。

上頭還署著江月的名字。

“這是……哪兒來的?”

“這就是姑娘帶回來的啊。”寶畫說,“姑爺把您抱回來的,我和娘給你脫下沾了酒氣的衣裳,就看到了一個荷包,這就是那荷包裡頭的東西。”

江月這就知道了,“這是衛家姐姐給我的診金,但我隻以為裡頭是銀票,不知道是契書。”

衛姝嵐以江月的名義購置的鋪子,還在梨花巷,鋪麵整體不大,但市口比江家祖傳的這個鋪子好不少。

粗粗估算,價值得在二三百兩左右。

“這史……不是,這衛家小姐當真神通廣大,她怎麼知道咱們姑娘想另外尋個鋪子?”

江月想開醫館的事兒並不瞞著家裡,寶畫自然也知道這個。

江月想了想,道:“或許是攬芳姐姐說的,之前我跟她也提過,她們在一起住了好幾日來著。”

房媽媽接口:“那難怪了,這過契須得本人到場才行。若是穆姑娘出麵,讓衙門的文書幫著操作,這鋪子便能在姑娘不知情的情況下,過到姑娘名下。”

許氏也頷首,“這衛家小姐妥帖細致,若是直接給銀錢,月娘覺得她給的多,下回通信時托鏢局將多的銀票送回即可。折成鋪子,卻是不能再還給她了。”

總不能將人特地買的鋪子轉手再賣了,折合銀錢歸還,既麻煩,也浪費了對方的一片心意。

“衛姐姐闊綽,這筆銀錢可能在她看來並不多……這樣吧,等她回京安頓好了來信,我寫幾個養身的方子給她,算是回禮。”

後頭自然說起這鋪子的用處。

其實也不用商量具體做什麼,都知道江月醫術高超,也想著開設醫館。

現下有了鋪子,自然把這樁事提上日程,隻是其中許多細節還需要商定,比如醫館叫什麼名字,定做個什麼樣的招牌,提前準備多少藥材,何時開業等等。

江月對招牌響不響亮並沒有什麼執念,就說:“還叫江記醫館就成。”

寶畫道:“那我去負責定做招牌,梨花巷就有手藝活很不錯的木匠,姓張。前頭姑娘還給他治過手臂的拉傷,隻收了十幾文錢,他當時就說往後有活計一定找他。而且我跟他家大丫也玩得好,咱們銀錢照給,隻要求張木匠趕趕工,他應當是樂意的。”

至於藥材,確實得收一些,不用跟善仁堂看齊,收一些常用的就好。

她手邊有二百兩存銀,還是秉承著之前的習慣,決定留下一半,先收一百兩的藥材。

江月很快就在紙上列了個清單。

這倒是個繁難的活計,城裡也有的賣,但是價格不會比醫館裡便宜多少,而且若是每樣要的不多,種類繁多,對方還不一定樂意。

想買到便宜又質量好的,得去鄉間藥農那裡收。

就江月這細胳膊細腿的,怕是得把腿都跑細一圈。

“我來吧。”聯玉出聲,“我從前做過類似的采辦活計。我先照著單子去善仁堂每樣買一些,照著那個品質去收。”

若換成旁人,江月說不定還有些擔心,但做事素來有成算,比她擅長跟人打交道的聯玉,則不用擔心他被人誆騙。

江月就把藥單和一百兩銀票一並給了他。

至於鋪子裡其他瑣碎事務,例如打掃鋪子,購置藥櫃、石杵石碾等,則由房媽媽一手包辦。

三月的時候,江記醫館就在梨花巷順利開業了!

醫館也分前後兩間,但整體並不很大,前麵在放下一牆的藥櫃和一個大櫃台後,便隻能放下一張桌子,幾根條凳。

後院則隻有兩個不大房間的並一個小灶房,一個茅房。

前頭自然是江月給人看診抓藥的地方,後院則並不用來住人,隻準備用來安置傷重的病患。

另外熊峰每隔一段時間會過來瞧聯玉,他便可以住在這兒,省的他到處找地方落腳,也順帶幫忙守著鋪子。

開業的這一日,江月隻買了一長串掛鞭,放過之後,接下招牌上的紅布,便算是完成了儀式。

街坊四鄰不少都承過江月的人情,他們也不嫌棄儀式簡陋,早就準備好了並不貴重卻滿含心意的賀禮,紛紛登門。

那幫著做招牌的張木匠也在其中,正跟人道:“我前兒個就覺得沒胃口,正好讓江娘子給我看看。”

“你傻不傻,還當是義診呢!這醫館都開起來了,人家也是要掙銀錢的。這麼點事兒,連病痛都不算,難道還花銀錢看大夫?聽我的,咱們放了紅雞蛋就走。真要有個不舒坦,去村裡找赤腳大夫,花個二三十文……”

“你才傻呢,江娘子在這兒出了名的心善,給我家裡好幾口人都診過病,都沒收什麼銀錢。我樂意給她賺這個銀錢行不行?”

說是這麼說,張木匠心裡也有些打鼓,暗暗嘀咕著這江記醫館可千萬彆像善仁堂似的,診金動輒就一兩銀子起步。

二人說著話進了醫館,就看不大的醫館裡頭,除了一些常見的家具和家夥什,居然還有好些簽牌。

首先是櫃台上立著的一個小木牌,上麵直接寫著‘看診五十文,接骨一百文,出診和疑難雜症另議’。

而空白牆上的木簽,則詳細寫了各種藥材一錢的價格。

從來沒見醫館還有這樣的,街坊四鄰不由都給看呆了。

其實也不是江月特立獨行,純粹是她沒有再另外雇人,房媽媽和許氏都留在祖傳鋪子裡,支應著藥膳營生。

現下醫館裡隻她和聯玉、寶畫三人。

聯玉還好,藥材就是經他的手,對各色藥材的價格都記得十分清楚。

寶畫沒有那麼好的記性,到現在還記不清。

乾脆就寫到簽子上掛到牆上,這樣不隻是病患不至於因為囊中羞澀、望而卻步,算錢的時候,即便是寶畫也能算明白。

於是張木匠頓時疑慮全消,昂著下巴對同伴到:“你看吧,我就說江娘子人美心善,不指著發黑心財!”

說完,他去排隊等著看診了。

很快輪到他,江月給他搭完脈,說:“您這是脾胃虛弱引起的胃口失調,也不用吃藥,開一道‘四寶粥’,您多預付五十文,拿個簽籌,明日去我家藥膳坊喝粥。”

張木匠確實古道熱腸,“娘子彆怪我多嘴,我聽你方才也是,能不給人開藥就不開。光開點藥膳粥湯,這哪成啊,掙不到銀錢的!”

他也有自己的擔心,怕江記醫館經營不善,回頭給倒閉了,哪裡再去找這種診金隻要五十文的地方去?

眼下醫館都開起來了,江月對銀錢還真沒有太大欲望了,但既然對方特特提醒了,她忍著笑道:“本也不為掙多少銀錢,而且您放心,這醫館是我名下的,不是租賃的,輕易不會倒閉。”

張木匠這才放下心來。

到了中午時分,人漸漸散了去。

江月去洗了把手,去櫃台邊看聯玉。

前頭她給人看診,聯玉就負責幫忙收錢和抓藥。

江月才忙完,他也同樣是才有空休息。

他前頭幫著下鄉收藥材,皮膚倒是不見黑,人倒是又清瘦了一圈。

加上近來江月已經開始給他服用靈田種出來的藥材,藥效強勁,對人體多少也有一些負擔。

江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不然我還是再請個人吧?”

抓藥的活計十分精細,能分辨藥材是一遭,還得有十二萬分的細致和小心,用戥子不能有一絲出錯。

這種精細活計,江月連寶畫都不放心,便隻好交給他做。

他也確實做得很好,收過一次藥材,江月又教過一遍,他幾乎能做到過目不忘。

聯玉把藥櫃合攏,又攤開賬簿,提筆記賬,說:“暫且不用。稍後……再尋吧。”

江月也沒細想他的話,將一個沒有合好的藥櫃關上,“我真的好奇——前幾日你去府城收藥,我還想著府城的物價不是更高麼。沒成想,一百兩居然能收到這麼多品質上乘的藥材!”

“可能是我運道好,遇到了心善的賣家?”還在記賬的聯玉頭也不抬地道。

四月頭,穆攬芳來探望江月,給江月帶來了衛姝嵐的書信。

書信上,衛姝嵐說自己已經回到了京城,往後按著書信上的地址給她去信就好。

等江月看完信,穆攬芳壓低聲音道:“衛姐姐的事兒後頭可真是峰回路轉。她去了府城之後,在衙門寫完休夫書,就去史家清點嫁妝。據說讓朱氏虧空了不少,還是史老夫人拿出體己銀子,才堵上了窟窿,後來老夫人幫著求情,衛姐姐也心軟,就幫著去官府說了幾句好話,證明那史文正確實是不知那鐲子的來曆。史家又花費了好些銀錢上下打點,那史文正就坐了月餘的牢……”

“這麼快?那廝莫不是追到京城去了?”江月還當自己看漏了書信內容,正要拿起來再看。

穆攬芳噗嗤一聲笑出來,說:“沒有!那廝憋了一個月餘,出來第一件事就還是……卻運道不好,碰到了帶那種病的,惡心人得惡心病,真是現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