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京城煙雲(六) 皇權更替近在眼前……(1 / 2)

第七十七章

秋天來臨之前, 江月的醫學堂已經頗有規模。

一共發展出了幾十名學生,除了原先的十人,另外還有想學醫的女兵十五人, 本身已有基礎的醫女五人。

江記藥鋪的營生也走上了軌道,終於請到了兩名醫術高超的坐診大夫,其中一名跟江月理念相合,願意給學生們充當客座先生。另一名則沒有教授學生的想法, 隻在醫館裡任職。

江月沒強迫後者改變想法,隻是給前者另外支付了教授學生的工錢。

她也不必像從前那樣, 日日都去醫館待上半日。另外還得抽出時間,親自去帶一帶甲班的學生。

甲班的學生已不缺書麵知識, 她便沒再教授理論上的東西, 更多的是帶她們跟著自己一道出診,結合病患的病症,讓她們各自給出自己的醫案,她再最後把關, 給出一些指導的意見。

都知道江記每月有一日義診, 是個頂良心的醫館。不少百姓並不介意讓學生給自己診治,總歸最後有江月這醫仙把關,自己絕對能治好病, 而且願意作為病例的話,江月還會適當減免一部分湯藥錢,絕對是雙贏的好事!

秋日裡, 穆攬芳和衛海清成婚, 江家一家子都去了觀禮。

陸玨還在收拾剿匪的後續事宜,無暇親自到場,讓江月捎上了一份賀禮。

轉眼就到了中秋的時候, 皇帝在宮裡設家宴。

江月作為皇家未過門的兒媳,本不在受邀赴宴的名單裡。

但前不久陸玨剿匪才又立了功,為了彰顯對他的看重,皇帝特地提了一嘴,把江月一並捎帶上了,算是給他們二人做臉。

家宴在晚上才開席,但進宮赴宴卻是在早上。,皇子在前朝陪著皇帝,皇子妃在後宮陪著皇後,待上一整日,才能吃上晚間的正式席麵。

陸玨還詢問過江月,說她若不願意去,他想個借口推拒了也無妨。

江月說不用,“早晚要見到的,現下趁著家宴也正好認認人也好。”

多認識幾個人,也不至於像上次似的,八皇子妃都親自到場了,她還得回來描述給陸玨聽,才能知道對方是誰。

“可能會有點吵。”在馬車上,陸玨又提醒了一遭,“畢竟人多。而且我不能一直在你左右,晚間才能見到。”

“真沒事,我日常好靜而已,真要那麼怕吵,那除了家裡,旁處都去不得了。若我連單獨赴宴都做不到,還談什麼往後?”

陸玨便也沒再多說什麼,拿出一個鐲子套到江月手上。

正是幾個月前,胡皇後送給江月的那個花絲鏤空金鐲。

當時陸玨掰斷之後仔細收好了,找了能工巧匠修補,已經看不出斷開過,跟原來的模樣無甚差彆。

馬車在皇宮前停穩之後,陸玨先下了來,扶著江月下了馬車。

隨後二人經過宮人搜檢,分彆前往前朝和後宮。

雖被陸玨提醒過,但江月跟著坤寧宮的宮人到坤寧宮的時候還真有些吃驚——這人確實多,真的多。

衣著華貴、妝點得珠光寶氣的,當然是位份較高的妃嬪。而妃嬪身邊年輕一些的,則應當就是她們的兒媳,幾歲的孩子就是陸家更小一輩的皇孫。這便已經有十幾人了。更彆說還有好些個無子卻有寵、或者說有過寵的妃嬪。

還好人多卻靜,眾人並不如何說話,幾乎都坐在位置上品茗、用點心。即便是說,也是輕聲細語。連那些個幾歲的皇孫都沒有哭鬨叫嚷,安靜乖巧的不行。

江月跟著宮人入內,裡頭更是陡然一靜,幾十道視線齊刷刷地在她身上交彙了一瞬,隨後若無其事地調開。

今日江月的穿著打扮是陸玨幫著把關的,一襲天青色雲繡衫,發上簪著白玉釵和數支鑲嵌珍珠的銀簪。

光是那支白玉釵,看著就價格不菲,若是旁人給的,江月還會覺得有些招搖。

現下跟這一眾珠圍翠繞女眷彙聚一宮之內,她這打扮便顯得十分低調素淨了。

引著她來的宮人把人送到後就止住了腳,江月朝著眾人的方向福了福身,行了個禮,自撿了個安靜的角落落座。

宮女送上了熱茶和點心,後頭也無人來同江月攀談什麼,她也樂得清靜。

隨著赴宴的人越來越多,她身旁的位置上也多了個人。

八皇子妃老神在在地跟她坐在一道,她這一坐下,江月周圍瞬間熱鬨了不少。

她們先跟八皇子妃寒暄,然後好像才看到了江月這人一般,有人笑道:“這便是馬上要嫁與九弟的江家姑娘吧?這樣貌生的真好,也難怪……”

“五嫂這話說的,怎麼隻誇江姑娘不誇我?大嫂也是,怎麼光坐在那兒瞧,不來和我們一道說話?”

八皇子妃言笑之間,挨個喊過人。從她的話裡,江月才把人都認過了一遭。

幾個最年輕的婦人,是年輕皇子的皇子妃。幾個年紀略長一些,行事越發沉穩的,則是年長皇子的皇子妃。

而一直和江月一樣,隻笑並不說話的,則就是先太子的遺孀。先太子被追封為安王,她便是現下的安王妃。

人都到齊之後,胡皇後才姍姍來遲。

還是那種熟悉的、略顯造作的開場白,“本宮一大早就等著你們了,也不知道怎麼忽然睡著了。坤寧宮這些人也是,竟不知道叫醒本宮,沒得讓你們多等。”

江月都見怪不怪了,其他人更是如此,這個說:“原說娘娘一年比一年年輕,原來是多睡覺的緣故。嬪妾回去可得把這法子學起來。”

那個道:“可不是?若不是娘娘打扮的成熟,看著竟像比嬪妾小上一輪似的。”

年輕的妃嬪不遺餘力地恭維著,養育了皇子的幾個妃嬪則神色淡淡,隻笑不接口。

“你們的嘴啊,抹了蜜似的,隻管把本宮當孩子哄。”胡皇後笑著,在主位上坐定,然後視線越過眾人,落到八皇子妃身上,“淩華怎麼坐得那樣遠?到本宮身邊來,還有江家姑娘呢,一並上前來。”

被點了名,江月和八皇子妃荀淩華一道挪了窩,到了胡皇後身邊。

“家宴而已,都免禮。”胡皇後親熱地拉上了江月的手,視線掃向她的手腕,見到了自己送出去的鐲子,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你這頭一回入宮赴宴,也不必拘謹,左右再過不久,都是一家子。”

江月笑著應是,被胡皇後拉著坐下。

後頭她聽著胡皇後跟一眾皇家女眷說話,挨個認清了人。

到了中午,午宴展開,胡皇後就推說精神不濟,回寢殿休息了,讓眾人自由一些。

荀淩華作為兒媳,自然跟著起身,扶著胡皇後離開。

午宴過後,宮人便領著眾人過南府聽戲。

江月並不喜歡看戲,便還是尋了個邊角坐著,閉眼假寐,實在是去芥子空間裡看看靈田裡的藥材,順帶理一下人物關係。

一上午的閒話沒白聽,從陸玨事先告訴的消息和女眷的態度裡可以明顯知道——

二三四皇子是一派,二皇子和四皇子更是一母同胞。三人以二皇子為先。五皇子和六皇子、七皇子是一派,這三人倒是沒有以誰為先的意思,三個皇子妃言語之間偶有打機鋒,也是互不想讓。

八皇子這嫡出的皇子自成一派,人數雖少,但先天就有嫡出的優勢。

幾個年輕的皇子妃互不相讓,卻都願意捧著八皇子妃。胡皇後在人前也願意給兒媳婦做臉,但眼神騙不了人,對兒媳婦也沒有什麼慈愛之心,也就是個麵子情。

從前在宮裡欺負過陸玨的,是同他年紀相當的,排行五、六、七、八的四個皇子。再往前的幾個皇子,在他入文華殿讀書的時候,便已經出宮開府,與他接觸不多。而且這幾個皇子都是在先太子的那長兄的督導下長大,雖也有競爭,卻沒做過什麼上不得台麵的事兒。

這四人或許是早年前沆瀣一氣,又在娶妻的時候,被當今給擺了一道,都攤上了不如何好的親事,不得不抱團,但聯盟並不如前頭三個年長皇子的關係緊密。

而那位安王妃,看著倒確實是與世無爭,與誰都相交不深,打扮得比江月還素淨,半個白日過去都沒怎麼開過口。

除了八皇子妃外,其他幾個年輕的皇子妃待她都不怎麼親近,更沒有特彆恭敬。

按著常理,雖說先太子去了,但先太子名聲好,威望高,照理說想坐上那位置,拉攏一下安王妃,應該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才是。更被說安王妃姓馮,出身於開國功勳之家。

但陸玨提過,先太子去的時候,安王妃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孕中心情不佳,還生過一次重病,生下的皇孫竟天生有不足,幾個手指連在一處,如鴨蹼一般。因為這,安王妃和陸家的嫡長孫見惡於皇帝。

像今日這樣的家宴,那位嫡長孫也不能到場。不然嫡長孫的年紀也不小了,爭奪那位置的可能還得多一人。

理著藥田,想了會事兒,就到了未時。

時值秋日,秋老虎餘威仍在,距離夜間的家宴卻還早,胡皇後又不在這兒,位份比較高、年紀不輕的幾個妃嬪便先後離開,回宮休息去了。

小妃嬪們不敢這般行事,但不妨礙她們調換位置,坐到一處閒磨牙。

一出戲唱罷,下一場戲開唱之前,戲台附近的女眷散去了不少。

不知道什麼時候,江月附近的位置空了,直到到了最後一出戲的時候,幾個年輕的皇子妃才侍奉完了親婆母,再次結伴回來。

她們並不回之前的位置,而是朝著江月過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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