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染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手裡就被塞了一杯果汁。
她拿起來看了看,是她經常喝的橙汁。難怪剛才廚房裡有聲音,原來是他在榨果汁。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的手,他手裡沒有果汁,隻有她有。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在她看到的範圍內,看到的是他端坐在沙發上的上半身,和那雙穿著西褲的長腿,再往上……應該就是昨天她在祝阿姨手機上看到的那張臉。
溫染忽然有點想看看他現實中的樣子。
但這種想法不屬於她的習慣,而她是一個不能被打亂習慣,否則會感到很糾結很難受的人。
但此時此刻她的確是有點想。
可是突然這麼看過去,她不光是自己不習慣,也覺得可能會嚇到他。
但是,如果今天不看他,也許下次他來,就有可能是幾個月後,甚至可能是要到了過年的時候了。
謝雲禮見她神色有些不對,身體也晃來晃去,以為她有些不舒服,“怎麼了?肚子餓了嗎?”
溫染立刻說:“沒有,我沒有肚子餓。”
她安靜下來,身體也不晃動了,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試探性的:“謝雲禮?”
“嗯。”謝雲禮說:“我在,你想要什麼?”
“嗯……”溫染猶豫了一下,說:“你在乾什麼呢?”
似乎思考什麼似的,她的聲音聽起來輕軟又含糊,謝雲禮不知道她想法,隻得按實回答:“沒做什麼,就在沙發上坐著,在你的側麵。”
溫染:“側麵?”
“對。”
溫染往他的方向側了側頭,眼睛也一點點的移了過去。
然而,就在她的視線快要接觸到他的時候,停在了半空。
她看到了他一點點的肩膀,和一點點的頭發。
大多數的自閉症患者都無法與他人正常的對視和交談,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以後。無論是否有接受過乾預治療,有些東西都已經存在在骨子裡,不可能輕易改變。小時候的乾預治療,也隻是儘可能的讓他們能生活自理,以及能和普通人一樣接受教育。
她了解他肩膀一下身材的各個數值,但從來沒有正式的與他對視交談過。
溫染垂下眼眸。
這對她來說,是真的很難,很難。
“怎麼了?”謝雲禮見她神情有些奇怪。
溫染搖搖頭,說:“沒事。”
然後她又對著電視劇發起呆來,但對演了什麼卻不感興趣了,隻呆呆的看著電視。謝雲禮看了看時間,也到了快吃飯的時候了,祝阿姨臨走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午餐,拿去微波爐裡熱一熱就行。
正打算起身時,溫染忽然也站起身來。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起身,連謝雲禮都愣了一下,“要去衛生間嗎?”
溫染搖搖頭:“要吃飯了,我去廚房……準備吃飯,祝阿姨,已經做好飯了,她說,放在微波爐裡……熱一熱就行。”
謝雲禮說:“我去就好,你坐著等。”
溫染卻堅持道:“不,我去,你不行。”
“……”謝雲禮看著她堅持的模樣,就連身板都挺直了,仿佛隨時都要跟他搶著去廚房熱飯一樣,他有些好笑:“我為什麼不行?”
溫染猶豫了一下,說:“祝阿姨說,你隻會……隻會工作,很忙。”
謝雲禮明白過來。
祝阿姨這麼跟溫染說,其實是也有點在幫他解釋他為什麼不常來的意思。
是的,就是因為忙於工作,所以他不能經常過來。
然而,無論是哪個家庭,哪怕是再忙於工作的男人,都會在下班時間回家,就算不是每天都能回家,也不會像他這樣,一年也來不了幾次。
婚姻關係,可以讓他理所應當成為照顧溫染的人,也是能讓他光明正大照顧她的最有說服力的身份。但撇去住的房子、生活費、以及偶爾過來看一眼這些之外,他也沒有儘過什麼其他該儘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