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帶了錢包,沒帶手機。”
今天是臨時出來提錢,綺月穿得很隨意,現在晚上的天氣還有些涼,大家的常規搭配是短袖體恤或襯衫+外套或風衣,她就直接穿了一件針織裙,長度在膝蓋以下,側邊有高過膝蓋的開叉,嗯——沒有口袋。
那個匪徒讓她站起來轉一圈看看,倒是也信了,嘟囔了一句“現在出門還有不拿手機的”,然後把她錢包收走了。
等匪徒離開人質區後,降穀零悄聲問她:“你真沒拿手機嗎?”
綺月無語:“……你覺得我要拿了能藏在哪兒?”真把我當特工了?
也是。降穀零摸摸鼻子。
剛才人質被集中的時候,兩位男警就有意識得將綺月護在身後,所以她就坐在他倆中間靠後的位置,其餘女性和一位帶孩子的母親反倒離他們遠了一些。
綺月能理解這樣的安排,這是防止等會兒動起手來誤傷到弱勢群體。
至於她?不好意思,對比降穀零和伊達航她是弱勢群體,對比其他民眾那就不是了。
綺月將兩位男警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也不知道該不該笑著感謝他們的信任。
“降穀,隻有兩個人,我們一人一個,可以解決,綿星可以幫忙保護其他人質。”伊達航微微側身,輕聲對降穀零說著自己的計劃,兩人的目光分彆緊緊跟隨著兩個匪徒。
綺月也聽到了,但她不同意:“不行,我剛才看到外麵停了一輛車,不知道還有沒有……”
“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森冷聲音在三人上方響起。
三人同時抬頭,剛認出這竟然是便利店的店員,“嘭!”甚至來不及反應,離店員最近的伊達航就吃了一擊!
槍托重重地砸下來,伊達航憑借身體反應避了一下,這才沒有直接被砸到頭,但顴骨立馬就破皮紅腫了起來。
“老實點!小心要你們的命!”
降穀零趕緊將人扶起來,綺月去檢查傷勢,明白對方那一擊根本沒留手,要是砸到後腦,少說也是腦震蕩,甚至可能更嚴重,她當即就冷了臉,看了那店員一眼。
“哈?你那是什麼眼神?”店員掂了掂手裡的槍,拿槍口晃蕩著對著少女,威脅意味十足。
然而少女看著槍口依舊沒什麼反應,與後麵那些驚慌恐懼的人質完全不同,漂亮濃豔的臉上不說害怕,甚至更冷淡了一些,兩顆紅色的眼珠盯得人心慌。
綺月確實有些被激怒了,她方才分明看到劫匪已經拿走了收銀機裡的錢,但不知道為什麼還不離開。
因為穿著裙子,所以隻能跪坐在地上,冷氣從緊貼地板的小腿處往上爬,腰部已經凍麻木了,又不能大幅度活動,現在半個身體都僵了,這讓她心情很不好。
更重要的是……這種近距離被槍威脅,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真的太討厭、太討厭了。
被激起的強烈的不安全感,就像是長指甲在黑板上抓撓出的刺耳聲音,讓人耳鳴頭痛,多忍一秒都是煎熬。
她隻想趕緊結束這一切,隨便用什麼辦法都好。
黑色的情緒像沼澤地的泡沫反複湧現,“管那麼多做什麼”“人質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你乾過的壞事還少嗎”“現在又
在矯情什麼”“誰敢拿槍指著我就該去死啊”……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催眠一樣在心底遊蕩,不停地催促著她。
她好想不管不顧直接動手,把這晃蕩的槍口塞進這畜牲的嘴裡!
綺月忍得手指都在發顫,麵上卻冷然一片,茶紅色的雙眸像兩塊凍結的寒冰,底下卻翻湧著血色的岩漿。
眼看著店員惱羞成怒要伸手抓她,她甚至還有些期待……隻要匪徒先動手,那她就可以不用顧及了吧?可以動手了吧?她覺得下一秒她就可以徒手擰斷他的脖子!
綺月緊緊攥著手指,手背青筋暴起,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此時,她緊繃的身體陡然被一股大力扯動——
“彆碰她!”
同時響起的還有降穀零隱含怒氣的聲音。
“唔!”黑色粘稠的思緒被這一出打散,腦海中遊蕩的聲音戛然而止,綺月猝不及防悶哼了一聲,就陷入了茫然。
……他在乾什麼?
綺月下意識地掙動了一下,也不知道這一下到底動了沒有,就被身上加固的力道摁得差點窒息。
這用的力氣實在太大,她半個上身都側傾著,後腦和肋骨被箍得有些發疼,被迫埋進他懷裡。
眼前一片黑暗,但衣物的觸感清晰可明,她記得今天降穀零穿了件休閒西裝,現在壓得她腮疼的,大概就是較硬的前襟。
還有點悶……
整張臉被摁進了青年的胸膛,乾燥暖熱的氣息瞬間充斥著口鼻,隔絕了視線和氧氣,也隔絕了那股讓她不安的被威脅感。
……但真的好疼啊,降穀……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怪力嗎?!
然而綺月不敢吱聲。
綺月隻敢在心裡偷偷抱頭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