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話術,一次兩次還好,用多了,經受過特訓的公安就會聽出來是刻意的了。
所以綺月沒等風見裕也問,自己接著往下說。
“後來徹底關了通訊是朝霧宗司要求的。因為他猜到了我警察的身份,表現得又很平靜,當時正是酒會行動開始的時候,我怕朝霧宗司有什麼後招,為了穩住他,同時也是覺得可以借機探聽一些信息,我就關了。”
“那匕首呢?”
“匕首同耳麥我都交了出來。匕首是行動前就統一寄放在前台存儲櫃裡的那把,為防備突發情況才帶了去。”
公安為偽造朝霧孝太郎假死的整個過程準備了好幾套方案,除了由她帶進現場的槍,還有各種武器裝備以做備用。
匕首就是其中之一,所以綺月不怕他們查。
“後來呢?你們聊了什麼?”
“沒說什麼有用的東西。”
多說多錯,在聊什麼上麵,綺月一帶而過,腦海中重複播放著當時的畫麵。
沙發上她威脅朝霧宗司的痕跡、地板上被匕首紮刺的裂縫、她給自己的那一刀、她在房間搜尋的痕跡……
想到她搜查朝霧宗司身上時發現的東西,綺月順勢編下去:“他有槍,想逼我說出警察都掌握了什麼證據——朝霧宗司以為警察出現在這裡,是為了抓捕他。”
朝霧宗司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組織成員,身上怎麼可能沒有槍,但槍裡並沒有子彈,這也是當時他沒有反抗的原因。
綺月搜他身的時候,因為精神受到了刺激,所以全然不顧會破壞現場,把他身上摸出的那些東西都扔了出來,包括鋼筆、手帕、槍等等。
“我想控製住他,但因為穿著裙子和高跟鞋,又怕傷到對方,所以束手束腳。”
“中間對峙的時候,他在某一時刻突然就沒了抵抗力,我一時收不住力,刀鋒一轉,就紮到了自己。”
“情急之下,也沒顧得上處理傷口,把匕首扔了,就先去檢查朝霧宗司的情況,發現人已經快不行了。當時我並不能肯定他是毒發還是因為什麼疾病,所以我就急忙搜了附近,但也沒找到藥物。”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綺月看看自己的大腿。
“了解。”風見裕也點頭,接著又問了一些細節。
再次被問“你們聊了什麼”“朝霧宗司說了什麼”,綺月裝作回憶的樣子,拖延時間,編造著合理的對話。
“確實沒說什麼有用的東西。我問他怎麼知道我是警察,對方不答話;我提到麻藥試探他的時候,他又說'抓人需要證據',就這些車軲轆話。逼急了就開始拿槍指著我……”
“還有補充嗎?”
“沒了。”
“好的。”
風見裕也結束問詢,關掉錄音筆後,嚴峻的神情放鬆了些,開始拿出前輩的姿態數落綺月:“擅自行動!你逞什麼能?發現疑點還不聯係我們,太輕忽大意了!等著寫檢查吧!”
綺月心裡琢磨,這些話聽著雷聲大,雨點小啊。
察覺到同僚們對她信任的態度,綺月不再小心試探,直言問道:“所以朝霧宗司的死是怎麼回事?”
風見裕也簡單講述了一遍。
單論這起命案的話,其
實本身並不複雜,隻是過程中多出了綺月這個“意外”,導致現場看著一片混亂。
萩原研二和伊達航聯手調查,刨開綺月的痕跡後,很快就鎖定了凶手。
先說嫌疑人之一的管家。
老管家因為對朝霧宗司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朝霧孝太郎的親生母親有情,所以一直對朝霧宗司邊緣、漠視朝霧孝太郎的行為意難平。
而最近,朝霧孝太郎掌握了自己父親與新型/麻藥有關係的證據,因此對父親更加厭惡,這讓父子關係更為緊張。
管家隨侍朝霧宗司身邊,多次聽到朝霧宗司在暴跳如雷的時候,罵出“我要殺了他!這個不孝的種!”這類的話。
在朝霧家待久了,朝霧宗司跟□□有牽扯的事情根本不是秘密,所以管家知道他有槍。
為防止朝霧宗司真的殺害朝霧孝太郎,老管家驚慌之下,將所有子/彈藏了起來。
綺月聽到這裡恍然,這就是朝霧宗司槍裡沒有子/彈的原因。
但上了年紀的老管家也就隻能做到這裡了,他下不了手殺人,真正動手下毒的是朝霧宗司的第三任妻子,三彩奈緒。
三彩奈緒隻有三十五歲,而朝霧宗司六十多歲,這個年齡差的婚姻基本不用考慮什麼愛情,顯而易見,三彩奈緒就是奔著朝霧家的財產來的。
本來她隻要等著朝霧宗司自然死亡就可以了。
但最近因為新型/麻藥的原因,朝霧宗司分身乏術,經常讓長子朝霧誠一郎代為自己處理公司事務,連新型靶向藥的推出都交給了朝霧誠一郎。
三彩奈緒並不知道麻藥的事情,在她眼裡,這就是朝霧宗司器重自己長子、準備把公司交給兒子的表現。
而朝霧誠一郎也對這個來分割父親財產的女人很是輕視,春風得意之下,對三彩奈緒說了很多諷刺嘲諷的話。
被激怒的三彩奈緒,決定在朝霧宗司立下遺囑之前,提前結束他的生命。
綺月也不知道該說這個女人運氣好還是差。
三彩奈緒將兩種不同的化學品,摻在了自己的香水和朝霧宗司的古龍水裡。
這兩種化學品會被皮膚吸收,散在空氣中卻很微量,三彩奈緒隻要將香水噴在衣服外麵,就可以使朝霧宗司慢慢中毒。
這下毒做得很隱蔽,甚至連朝霧宗司這個老狐狸都沒發現。
之後隻要等老頭子毒發身亡,三彩奈緒直接把衣服、香水處理掉就可以了。
但好巧不巧,朝霧宗司死在了今天。
因為朝霧孝太郎的事情,酒會現場布置了多名公安;而綺月的受傷更是刺激到了降穀零。
等三彩奈緒得知朝霧宗司身死的消息後,她已經走不掉了。
“好一出大戲啊。”綺月感歎道。
非常諷刺的是,朝霧宗司的死跟什麼組織、麻藥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個讓公安警惕萬分的組織代號成員,就這樣死在了一個對這些機密絲毫不知情的人手裡。
“你還有閒心在這裡發表感歎?”鬆田陣平麵色古怪地看著綺月,在黑卷發女人茫然回視的表情中,忽而勾唇一笑。
他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綺月疑惑地問:“你這就要走了嗎?”
鬆田陣平挑挑眉,彎腰湊近她,“跟你說個秘密。”
見綺月下意識地認真傾聽,卷毛警官的笑容越發放肆,黑眸閃動著惡劣的光。
他輕快地道:“zero還有三分鐘就到了。”
在鬆田陣平看好戲的眼神中,綺月遲鈍地眨了眨眼。
“…………?”
“!!!”
“等等、鬆田!”
鬆田陣平靈活地後退兩步,避開
綺月抓他的手,哈哈大笑:“你就在這裡待著吧!哈哈哈哈等著那家夥教訓你!”
“不行!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綺月當即掀了被子,拔掉輸液針頭,就要下床。
“喂!你這女人!”鬆田陣平眼疾手快地抓住綺月的左手,替她按住止血膠布。
而綺月也沒成功下了床。
可惡!剛才一著急忘了大腿的傷了!
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冷汗頓時從額間冒了出來。
鬆田陣平摁著綺月的肩膀,沒好氣地斥責她:“讓你彆亂動,彆亂動!疼了吧?”
“小問題。”綺月虛按著大腿,咬著牙道,“你口中的家夥可比刀傷可怕多了。”
鬆田陣平鬆開綺月的手,哭笑不得:“你真是……”
但下一秒鬆田陣平就笑不出來了。
此刻他站著,綺月坐在床上。
當腰身被猛地摟住,感受到女人的身體緊貼著他的時候,鬆田陣平整個人震驚當場,腳步向後退。
“你、你做什麼啊?快放手!”
“那你先答應我彆走!”綺月死死抓著鬆田陣平腰後的衣服,哪怕身體被帶得傾斜出床外也不鬆手。
“他很可怕啊!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替我擋擋啊鬆田!”
鬆田陣平拉扯綺月的胳膊,輕不得重不得,又怕她掉下來,隻能黑著臉瞪她。
“朋友就是拿來祭天的嗎?!知道他可怕你還這個樣子,你是生怕他吃不了我啊!”
“我不管!”綺月硬著頭皮胡攪蠻纏,“隻要你想辦法彆讓他生氣,我、我答應你什麼事情都可以!”
鬆田陣平頭都大了。
“行行行,你先放手!”
“你先答應我!”
正在綺月和鬆田陣平討價還價的時候。
“叩叩——”
醫務室的門被禮貌地敲響。
鬆田陣平當先轉頭看去。
淺金發的男人抱著手臂斜倚在門邊,紫灰色的眼眸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在那裡看了多久。
“抱得挺難舍難分啊?”他意有所指地問。
鬆田陣平打招呼的話噎在嘴裡,一低頭,看著還抱著他腰,掛在他身上的女人,頓時眼前一黑。
綺月沒注意鬆田陣平的僵硬,因為位置的原因,她從鬆田陣平身前探出頭,才能看到降穀零。
看到的那一瞬間她瞳孔震驚,脫口而出:“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鬆田陣平:“。”
降穀零雙眼微眯,語氣平和地問:“你們還沒聊完?”
鬆田陣平剛要說話。
聽到降穀零語氣如常,毫無生氣跡象,已經習慣跟他搭話的綺月下意識地接口道:“沒呢。”
鬆田陣平:“……”
降穀零當即輕笑一聲:“看來是我打擾你們了。”
綺月一愣,“也沒有啦……”
鬆田陣平:“…………”
求你了,綿星綺月!你彆說話了!
快來個人!!!
救救我——
ha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