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慢慢蹲在床邊,半捂著臉。
仿佛忽然全身失去了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
從那蜜色的手掌指縫間露出了一隻眼。
紫灰色的眼眸泛著紅,又帶著絲絲的冷意,定定地盯著那件染血的禮服。
“……”
綺月是被一陣布料撕裂聲驚醒的。
猛地睜開眼睛,意識還沒回過神來,又聽到一道撕裂聲。
迷茫地看去,綺月就看到降穀零在撕扯她的裙擺——香檳色的禮服上還混雜著黑紅色的血跡,都在他手裡被輕鬆扯成了布片和布條。
綺月愕然地反應過來,立馬要起身阻止:“zero?!你在……嘶——”
又忘了腿上的傷,綺月脫力地倒回床上。
但這一聲吃痛的抽氣音,也讓降穀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綺月抓住機會,先扯過床邊的被子蓋住快要坦誠相見的自己。
——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啊?!
綺月的大腦一片混亂,她側頭看向蹲在床邊的金發男人,卻被他麵無表情的模樣嚇了一跳。
“你……”
綺月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對方直直地盯住了,仿佛被某種捕食中的大型猛獸盯住獵物那樣。
綺月咽了口唾沫,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此刻金發男人的臉上沒有陽光溫暖的笑容,也不是怒火中燒或者嚴肅認真的淩冽和鋒銳。
他很平靜,什麼神情都沒有的平靜。
隻有月光下的紫眸裡,氤氳著未知名的灰色迷霧。
可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可怕。
甚至還在為自己的行為充滿歉意地道:“抱歉,嚇到你了嗎,綺月?”
這就讓綺月心裡直發毛。
她深吸一口氣,摁著被子,誠實地道:“嚇到了。”
降穀零沉默了半晌,低聲陳述道:“對不起,我隻是不想看見那些血跡。”
“……”綺月怔愣著。
她張了張口,猶豫地衝降穀零伸伸手。
降穀零湊近枕頭邊,接過綺月的手握住,將其貼在自己臉上,溫聲回應著:“怎麼了?”
綺月提醒他道:“你可以叫醒我,讓我起來換衣服。”
降穀零理所當然地道:“你睡著呢。”
綺月啞然。
降穀零繼續解釋道:“反正這禮服你也不可能再要了,我就想直接裁開,這樣不打擾你睡覺,隻是我沒找到剪子。”
“……”綺月扶額,忍不住道,“你剛才那個表情真的嚇到我了,我還以為……”
把降穀零刺激得凶性大發什麼的——咳咳咳!
降穀零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了綺月的意思,他用掌心搓搓自己的臉,苦笑道:“抱歉,tsuki,我真的笑不出來。”
綺月看著天花板歎氣:“不要再道歉了。”
降穀零拉著綺月的手,親吻著她的手心,低聲道:“我本來是想跟你好好聊聊你的過錯的,可是一看到你穿著禮服、身上全是血的樣子,我就難以控製自己。”
綺月噎住:“……”
她壓根不想跟降穀零談今晚的事。
公安先生實在太過敏銳,她對風見裕也說的那套說辭還算合理,但要是降穀零打破砂鍋問到底,追問她一些細節,她總不能再接著編,就算編了,能不能糊弄成功還說不定呢。
此刻聽著降穀零傾情流露,心虛的綺月眼神飄忽不定。
他要跟她聊聊她的過錯嗎?
那要不他還是彆控製自己了叭……
綺月認真思考著用美人計影響降穀零深度思考的可行性。
她咬咬嘴唇,小聲對情緒低落的男人道:“我來換衣服,等下你能不能幫我洗頭和……咳,洗澡?”
“……”降穀零遲疑地抬起頭,看著臉頰微紅、不敢看他的女人,“嗯?你說什麼?”
這話還能讓她重複第二遍?!
耳根燥熱的綺月一把彆開頭,閉著眼咬牙道:“聽不清就算了,當我沒說!”
降穀零眨眨眼,語帶驚奇地道:“tsuki,你耳朵紅了。”
綺月當即拿起旁邊的枕頭砸過去,“滾!”
降穀零忍笑接住枕頭,鬱結難言的心緒在女朋友可愛的安撫中,奇異般地平複下來。
他起身道:“那你換衣服,我去給你放水,但你可不能沾水洗澡。”
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若無其事道:“我幫你
擦擦好了。”
綺月捂著耳朵鑽進被窩裡裝聽不見。
等聽到男人出去後,她才鬆了口氣,一點一點撐起身體後,摸了摸胸前。
不能讓降穀零給她換衣服的原因還有一個。
綺月掏出那兩枚印有烏鴉圖案的金幣,忍著疼痛下床,單腿蹦躂到書桌邊,拉開抽屜,將金幣放進上鎖的盒子裡。
做完這些後,再回到床上換好睡衣,等降穀零抱她去洗頭。
綺月單腿蹦躂很難掩飾行蹤痕跡,降穀零一進臥室就察覺到了,隻是他沒有多想,叮囑道:“你要拿什麼我幫你拿,不要自己隨便下地行走。”
“不要緊,在屋裡就這麼幾步路。”綺月也沒想瞞過去,隨口道,“我忘了我的耳釘盒子放在哪裡了,剛才找了找。”
降穀零看看女朋友今晚精致的妝容,被提醒到了:“還要給你卸妝是吧?你來說,我幫你。”
綺月則是被他的貼心無奈到了:“洗臉我還是可以的啊。”
降穀零攬腿抱起綺月,偷了個香吻,曖昧地笑道:“沒事,今晚就讓我伺候你吧,公主殿下。”
綺月佯裝嬌縱道:“我頭發沾了血可是很難洗,公安先生,你要是洗不乾淨,就等著受懲罰吧!”
一開始聽到“沾了血”的字眼,降穀零的笑容淡了一些,但還是被嬌縱的小女人逗笑了。
“為什麼叫我'公安先生'啊?一般不都是對應著'王子殿下'嗎?”
綺月躺在浴室沒水的浴缸裡,任降穀零清洗她的黑發,哼笑道:“哪有你這樣的王子殿下啊?”
“我哪樣?”
綺月想了想,果斷指控他:“控製欲太強了!王子殿下都是很包容,又溫柔的!”
“控製欲強嗎?”
降穀零重複了一遍,眼神略微暗沉。
他握住手中的長發,向後一拉,帶動著綺月不得不仰起頭來,靠在浴缸邊緣,彎出優美的脖頸曲線。
“如果說,想了解tsuki的全部經曆、你的全部秘密;想知道你的每一天、每一個去向;想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會想什麼……”
手中的濕發沾濕了降穀零的衣服,他並不在意,喃喃著,側頭吮吻著綺月的脖頸,一點一點遊移到耳根、耳尖,又向下到鎖骨,低沉的嗓音直往綺月的耳朵裡鑽。
“想得到你全部的愛。”
“zero……”綺月仰著頭,被浴室的燈光晃得不得不眯起眼,又被耳邊的呢喃細語撩撥得渾身發軟。
“這些都算是對你滋生的控製欲的話,那我倒是不否認。”
降穀零低垂著眼眸,舔舐著唇齒下的皮膚,尖牙輕輕刮蹭著她的動脈,喟歎道:“畢竟,我就是很想掌控tsuki。”
被觸碰致命的位置,綺月禁不住背脊顫栗,但她喘著氣,仍在反駁降穀零,道:“但你、你會克製的,不是嗎?”
“你有你的底線,你會尊重我,你不會……唔……”綺月眯著眼睛,反手撫摸向抵在她脖間的腦袋,柔軟的淺金色頭發磨蹭著她的手指。
她在鎖骨噬咬的麻癢感裡低喘,“你不會肆無忌憚地去做這樣的事……”
降穀零低低地悶笑出聲:“那可說不準啊,綺月。”
他一步跨進浴缸,轉到綺月身前,紫灰色的眼眸晦暗地盯著那小巧的喉嚨。
最好的美食總要留在最後仔細品嘗。
“如果tsuki總是不聽話,總是把自己弄傷,總是不顧及自己的安危……我會認定你照顧不好自己。”
降穀零捏著綺月的下巴,讓她略微低頭,能避開燈光睜開眼睛,他讓她看著他、看著他慢慢向下,去舔咬她的喉嚨。
“唔!”綺月抓著降穀零的
衣服顫抖。
那脖頸間傳來的低啞嗓音,帶著絲絲縷縷的危險意味,問:“tsuki,你不想我直接接管你的人生吧?”
綺月壓著胸腔深處的喘息,反駁他:“不,我是獨立的人,唔!你……你沒資格做這樣的事。”
降穀零咬了口她,撐起身體,容納著熱切的紫眸直視著濕漉漉的茶紅色眼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綺月說得對……但如果我們結婚的話,想做這點就會好辦很多吧?”
綺月呆滯住了,大腦直接停止了運轉。
“'好辦很多'……什麼?”她呆呆地重複問。
接管她的人生嗎?
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你還記得你是個公安警察嗎……”
“這跟法律和職業有什麼關係啊?”
降穀零輕笑一聲,撩起被熱汗粘在皮膚上的碎發,混血兒的麵容在此刻充滿了攻擊性,又透著勢在必得的強勢。
“不過你放心,tsuki,”降穀零撫摸著綺月的側臉,尾指掃過她驚慌茫然的眼眸,抬著她的下頜讓她主動來親吻他,溫柔地道,“為了你,我會再好好研讀法律條文的。”
“???”
“等等!”綺月躲避著他的手,忙問,“你認真的嗎!”
“說什麼呢?”降穀零手掌牢牢掌控著綺月的側臉,讓她來親他,自己笑道,“當然是在開玩笑啊。”
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在黏膩的熱吻中,綺月掙紮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