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細看時,便看到了女人曼妙的身材,和柔順漂亮的黑色長卷發,以及烏發間隱約露出的白皙皮膚——哪怕隻是一個背影,水野永四郎也以他閱女無數的經驗肯定,這一定是個美人!而且是被富養起來的氣質大美女!
跟那些風塵女子或者流鶯完全不同。
水野永四郎感覺自己的興致立馬就來了,對方坐著輪椅,哈,他就是醫生啊!這種嬌弱美麗的女人就應該被他嗬護,等她轉過身來,他一定能把她當場帶走……
臆想沒有停止,但水野永四郎卻沒有等到女人的回眸和羞澀的笑容。
他剛要咳嗽兩聲以作提醒,或者主動上前,就看到視野中的黑卷發女人打了個哈欠,慵懶地撐著頭,百無聊賴地扔接著什麼東西。
水野永四郎狠狠皺眉。
對方這隨意閒適的姿態是怎麼回事?
他詢問服務員送酒的人是否是這個女人,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嘖,那就是玩欲擒故縱嗎?
他喜歡乖順逢迎他的女人,可不喜歡這種矜持高傲的,等他把她弄到手,他一定要磋磨得她……她……
她在拋接什麼?
眼睛被反光晃了一下,水野永四郎閉了閉眼,又忍不住去看,那小巧的東西被女人的手指彈起來,再被靈巧地接住,像是有莫名的魔力吸引著水野永四郎的目光。
金屬的質地。
形狀圖案是……葡萄?荔枝?總不可能是珍珠吧?珍珠沒有這麼大……
等等,金屬、荔枝?
水野永四郎突然臉色微變,終於拿正眼去看服務員送上來的酒了。
一瓶蒂她荔枝利口酒。
“……”
水野永四郎咽了口唾沫,雙手放到桌下,按住顫抖的雙腿。
心臟“砰砰砰”得快速跳動,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那些在組織中聽過的傳聞不停得從腦海中冒出來。
最受boss寵愛的女人是貝爾摩德大人;備受boss重視依仗的是琴酒大人。
而傳聞中最受二位大人寵愛的,是一個並不出名的小崽。多年過去,小崽平安長大,還在二位大人的庇護下毫發無損地拿到了代號。
那麼冷酷無情的琴酒大人,竟然為了dita特彆定製了一枚金屬荔枝胸針,聽說隻要拿著它,dita可以在他名下的所有場所來去自如,不花錢隨便玩。
貝爾摩德大人知道後,不甘示弱地買下了一顆寶石,要鑲在金屬荔枝胸針上,但因為寶石太大了,胸針撐不住,改做了一條項鏈,作用和胸針一樣。
——如果不是水野永四郎和dita同屬於醫藥大組,他還聽不到這麼多的傳聞!
水野永四郎當然知道傳聞未必全是真的,但既然能在結構嚴密的組織內傳播,那就一定有根據!
他能爬到現在的地位,還掌管著朗姆大人勢力下的其中一所醫藥研究所,靠的就是謹小慎微懂眼色,在外麵囂張沒事,組織內不該惹的人絕對不會去惹,能欺負的也少欺負,因為指不定哪一天對方就翻身了。
眼前這個女人就算不是dita本人,她也八成與dita有關係,此刻頭腦清醒、清空廢料的水野永四郎是絕對不會再想著去招惹了。
——因為他還聽說!曾經有人敢去騷擾dita,琴酒大人直接就將人扔進了大海裡喂魚!還一邊責罵dita心軟,一邊勒令知情人不許告訴dita!
他可不想被琴酒大人扔進海裡!!!
綺月還不知道自己隻是送了瓶酒,淺淺露了一下胸針,聽多了傳聞八卦的水野永四郎就已經被自己的腦補嚇得腿哆嗦了。
要是她知道,高低送對方一句:不信謠,不傳謠。
察覺到水野永四郎又點了一堆甜品,顯然是準備延長就餐時間的時候,綺月心裡還有些納悶。
她是看出水野永四郎快要結束用餐了,所以打算暗示自己的身份,“指令”對方繼續留在餐廳。
但,這人這麼機靈的嗎?
她還沒明確發出“指令”呢,隻是送了瓶酒,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綺月把玩著手裡的金屬荔枝胸針,暗自思索。
她倒是不擔心水野永四郎知道她是潛伏在警局的間諜,反正dita這個代號已經暴露在波本那些臥底們眼前了,離她回組織的時間不遠了,這個時候,讓組織自己的人知道她的潛伏所在,也未必是件壞事。
現在她要考慮的,是怎麼引導,或者說誤導水野永四郎按照她的劇本走。
如果水野永四郎這麼機靈的話,那不可控性就有點高了……
在綺月反複推敲修改自己的劇本時,鬆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相隔五分鐘、前後從洗手間出來,各自回到自己的餐桌前。
鬆田陣平看到綺月換了位置,微愣,注意到諸伏口中的目標、水野永四郎總是會不停地看向綺月時,他立馬警告地投去一個眼神。
把人嚇得低頭後,鬆田陣平拖過椅子坐在綺月身邊,低聲問她:“你剛才乾嘛了?”
“嗯?”
“那個人總是看你。”鬆田陣平眼神探究,皺眉道,“你肯定是做了什麼才引起他的關注。”
綺月:“……”
總是看她?還讓鬆田發現了?
這麼聽起來,水野永四郎好像也不是很機靈。
“就是讓服務員給他送了瓶酒。”綺月沒有隱瞞這一點,解釋道,“我看他剛才快吃完了,擔心他這就離開,所以……”
鬆田陣平見這女人自己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感覺頭疼,沒好氣地道:“你怎麼不直接去和他搭訕呢?聊開了,趁機看看他公文包裡有什麼。”
綺月眨眨眼,故作茫然道:“啊?可以嗎?這樣不會影響到諸伏的事嗎?”
可以的話,她這就過去光明正大得和水野永四郎聊天!
“可以個鬼!”鬆田陣平低罵了一聲,把綺月的腦袋往自己的方向壓過來,貼著她耳朵訓斥道,“你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就這樣上去,萬一有危險呢?就你這個腿,跑都跑不利索,真讓人家把你當人質了怎麼辦!”
綺月:“……”
她怎麼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味兒呢?
什麼叫把她當人質?
“什麼意思?”綺月仔細一琢磨,反應過來,“你覺得他公文包裡真有炸彈?”
“八成吧。”鬆田陣平快速說著和諸伏景光交流的情況,“諸伏說,這個人去洗手間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並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音;而你卻說他回來的時候,包裡有了聲音。”
諸伏沒聽到?
綺月雖然有些疑惑,但也點頭配合地接口道:“也就是說,如果那個聲音真的是炸彈的聲音,要麼,是他在洗手間開啟了炸彈;要麼,就是彆人往他包裡放了炸彈。”
“還有一種可能,”鬆田陣平借著墨鏡的遮掩,環顧著餐廳內部的所有人員,輕聲道,“他現在的公文包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
綺月再一看水野永四郎放在身邊的公文包,就是很普通的黑色皮質公文包,簡稱“爛大街款”,的確有可能被掉包或者拿錯。
但她聽到的聲音並不是定時炸彈那種連貫有節奏的“嘀嘀”聲,就隻是很短促的兩聲。
所以肯定不是啦!
綺月順勢攛掇鬆田陣平:“那我們趕緊去試探一下他吧,看看包裡到底是不是炸彈。”
鬆田陣平也表示同意,這種事情越快確認越好。
於是二人朝水野永四郎而去。
水野永四郎雖然疑惑他們的到來,但這一男一女中,女的極有可能就是dita,他可不敢不理會,甚至於,端坐在dita麵前,發現卷毛男人接近他的公文包,他也隻能假裝沒看見。
綺月知道以鬆田陣平的能力,很快就能分辨出包裡裝的不是真炸彈,所以她需要儘快向水野永四郎傳達信息。
但當餘光瞄到鬆田陣平異常嚴峻的神色時,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與水野永四郎的聊天,問:“怎麼了?”
出乎綺月意料,鬆田陣平點頭了,並道:“確實是。”
“……確實是,什麼?”
鬆田陣平正在專注傾聽公文包的動靜,隨口道:“確實是炸彈。”
綺月一懵:“???”
“什麼?!炸——痛!”受到驚訝的水野永四郎差點驚叫出聲,被反應過來的綺月狠踩了一腳才變成痛呼。
然而綺月現在的內心也是混亂的。
“你確定嗎?”她問。
鬆田陣平不悅地看過來,道:“你反複詢問,是在質疑我的專業性?”
“不是,”綺月趕緊擺手,“我的意思是,聽著這聲音不像是啊!”
“因為它壓根不是什麼簡單的定時炸彈。”鬆田陣平平穩地放下公文包,簡單地道,“如果我沒聽錯,比起炸彈它更像是一個控製中樞,還聯動著彆的裝置。嗯,結構比較複雜,除了我,估計hagi也聽不出來。”
這個時候就彆再誇自己了啊!
綺月艱難地問道:“你能用我能聽懂的話再說一遍嗎?”
“意思就是,這裡、或者某處,應該不止一顆炸彈。”鬆田陣平活動著手機和脖頸,冷靜地道,“得叫hagi和同事來了。”
“……”綺月呆滯地掏出手機。
這個時候鬆田陣平還很慶幸地道:“幸虧你把我叫來了,不然就前後桌這個距離,你可真是……”
一旦炸了她怎麼著都逃不掉是吧。
綺月:“。”
此刻滿心的臟話想往外禿嚕。
她深呼吸一口氣,推著輪椅就往外走。
鬆田陣平連忙拉住她,“去哪兒啊?”
“去報警!檢查周圍!”綺月咬牙切齒道,“看看這餐廳裡還有多少'鬼'!”
好家夥!
她就是想簡簡單單傳遞個信息啊!
她怎麼這麼點背!
又是炸彈!又是炸彈!
她跟炸彈有仇啊!!!
等等……
綺月忽然意識到,如果今天她不來、也不把鬆田陣平叫來,那諸伏景光不就???
可諸伏景光出現在餐廳是因為她交給他的任務。
然後她把鬆田陣平叫來是因為想分散諸伏景光的注意。
現在鬆田陣平來了,他們大概率是能活下來了。
“……”
這一通邏輯在綺月腦子裡繞了一圈,差點把她卡死機。
得,這可真是因果循環了!
綺月煩躁地揉揉頭發,隻期盼接下來彆再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