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明悟他的意思:“你是想提前圍捕行動?時間上會不會太倉促了?”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是越快越好。”降穀零斟酌了一番,道,“我去跟理事官溝通一下。”
*
近兩周的時間,綺月大腿上的刀傷總算愈合得差不多了,不能劇烈活動,慢慢行走還是可以的。
能擺脫輪椅拐杖的當天,綺月就出現在了警視廳公安部外事第一課的辦公室裡。
其實在受傷後,她並沒有完全閒著。
在她表明可以居家辦公後,風見裕也就將一些不太重要的線上工作交給了她。
但綺月知道接下來公安要有大動作,所以她必須親自待在警視廳內,才能時刻掌握公安的動向。
複工第二天的下午。
綺月正在寫日常的工作總結報告,風見裕也拿著文件夾急匆匆從她的工位經過,但走過幾步後,他又倒退回來。
“綿星桑。”
“是?”
風見裕也低頭掃了眼女警的腿,推推眼鏡,主動提議道:“我現在要出去,不如我等下幫你把晚飯一塊帶回來吧?”
綺月下意識得去看腕表。
現在還不到下午四點,在局裡吃晚飯的話,說明他們今天晚上要加班?
腦海中迅速劃過考量計較,綺月麵上已經揚起笑容,感激地道:“好,謝謝風見前輩。正好,我之前因為受傷都沒有來上班,現在走得又慢,多虧課裡的同事們關照我,不如今天我來給大家訂咖啡吧?權當是感謝。”
風見裕也想了想,他自己是無所謂,但不代表其他同事也無所謂,於是沒有拒絕,代其他同事一並道謝著:“那就麻煩綿星桑了。”
“不會不會。”
綺月擺擺手,當著風見裕也的麵就找出警視廳附近咖啡廳的電話,準備預訂。
麵前的公安警官似乎很忙,道了句“那我就先告辭了”,便匆匆離開。
綺月目送風見裕也離開辦公室,自己也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期間,拿起馬克杯起身去往茶水間。
茶水間裡還有公安部其他課的同事。
綺月沒有回避,對接通的電話道:“你好,我要預定咖啡。要四十……不,三十杯拿鐵咖啡,再做十杯不含□□的飲料。”
大概是她定的數目太多,茶水間的其他同事不免投來好奇的目光。
“飲料要什麼啊……你們店是不是新出了一個彩虹飲料係列?”
綺月沒在意那些目光,她把手機暫時點開外放,調低音量,放在桌台上,邊聽邊打開飲水機接熱水,接完又去兌涼水。
“啊,搜噶,是五色,是我記錯了。”
綺月端起水杯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確認水溫合適後,就去拆茶包、泡茶,順口道:“那就要這個吧,每個顏色各兩杯。”
“這些咖啡和飲料我要分為四份裝,請記好分配……”
綺月全部交代完,最後拿起手機囑咐道:“對了,請不要太早送到,也不要太晚。”
得到咖啡廳那邊的回複後,綺月掛斷電話,端著水杯悠哉悠哉地離開茶水間。
直到回到工位上,她才半舒出口氣。
既要調低外放音量和自己說話的聲音,做出一副“不好意思打擾旁人”的姿態,又要確保她和咖啡廳服務員說的話,能讓那些茶水間裡的公安仔細聽都能聽見。
——拿捏著分寸演戲,還要演得自然,這可真是累死人了。
現在就是祈禱降穀零和公安的確是今晚行動,不然她這一通布置就都白費了。
綺月雖有八成的把握,但直到晚飯時分收到風見裕也發來的開會通知,她的心才落定。
開會地點位於公安部的地下會議室。
進入會議室前,光是安檢就經曆了三道,還要依次驗證虹膜、掌紋、聲紋等等,所有人員禁止攜帶一切電子設備,且會議室會屏蔽一切私人信號。
對於參加任務的公安警察而言,從進入會議室的那一瞬間開始,直到任務結束都不可以離開半步。
綺月提著十杯咖啡和兩杯飲料,又額外接受了一次毒物檢測,連咖啡杯外麵的包裝紙都被撕下來一一檢查。
當然,收到咖啡和飲料的公安同事們也很感謝她。
綺月這是第一次經曆這種流程,等她坐到會議室的椅子上時,額角的冷汗都要滴下來了。
就這種等級的保密措施,她之前竟然還想著從公安內部獲取有關於臥底的絕密情報,真是癡心妄想。
估計組織成員見烏丸蓮耶boss也就是這套流程了吧?
會議室的台前,風見裕也一點廢話沒有,上來就直接說明任務。
降穀零為首的零組成員馬上會帶領一部分公安圍剿醫藥研究所,而他們這些在會議室的人就是他們的後勤保障,需要幫他們調配一切需要,比如監控、通訊、無人機拍攝傳輸、道路交通管製等等。
——以上是綺月根據自己已知的情報結合得知的。風見裕也沒有、也不可能會說出降穀零的名字,更沒有提及醫藥研究所是什麼勢力的。
行動正式開始後,綺月暫時閒著。
她分到的個人任務是等現場的同事們拍來從醫藥研究所裡麵找到的醫學資料,從而進行分析研究。
整個會議室的氛圍非常嚴肅,無人交流,隻有風見裕也的指令和詢問聲,以及其他公安乾脆利落的應答聲和報告聲。
綺月靜坐著,平靜無比。
其他同事或許會認為她是在嚴陣以待自己的工作,但綺月自己很清楚,她今晚的“工作”壓根不在這裡,而在整場行動結束以後……
二十分鐘後。
“空的?!”
“這怎麼可能!裡麵一點東西都沒有嗎?”
“難道情報是錯誤的?”
“可這……”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時的混亂。
得知醫藥研究所根本就是個空殼子,裡麵人去樓空,站在會議室台前的風見裕也臉色異常難看,耳朵裡的藍牙耳麥閃著紅光,不知聽到了什麼,他目光淩厲地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
“失禮了,綿星桑,請在這裡等候。”
綺月對風見裕也點頭,微微歎息,道:“沒關係,發生這樣的事我們都能理解,勞煩你親自送我,你快去忙吧。”
風見裕也將一個紙杯遞進來,“你先喝點水,結果不會太慢的。”
“謝謝。”
等風見裕也鎖上門走後,綺月捧著紙杯,打量著自己所在的這間小屋子。
她現在的位置離地下會議室不遠。
或者說,圍剿行動結束後,所有參與任務的公安都被隔離在了這樣一間一間的反省室內,等待審查結果。
很顯然,上級認為這次行動失敗的原因出現在內部。
綺月一口一口抿著熱水。
風見裕也不會有這樣的細心。
誰會記得她喝不了涼水,誰會特意給她送一杯熱水,她不用想也知道。
可這次……
確實是我欺騙了你。
綺月麵對牆壁,眼神虛無地看著空氣,無聲地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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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穀先生,”風見裕也將所有相關公安的資料搬了過來,擺在會議室的桌上,詢問道,“我們從哪個開始?”
降穀零不假思索地道:“從我。”
風見裕也看向理事官。
“降穀,彆浪費時間。”
“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理事官拿執拗的優秀下屬沒辦法,隻好點頭,“那就讓降穀先說吧。”
……
如此篩過了三分之一,風見裕也拿起下一份資料,頓了一下,道:“綿星綺月。”
一旁的零組成員調出今日的監控視頻,以及綿星綺月的通話記錄,開始彙報審查情況。
降穀零微皺眉,靜靜地聽著。
咖啡?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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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內部。
“事情都辦好了?”
“是。”銀白色頭發的女人簡言道,“都轉移成功了。”
朗姆滿意地點點頭,笑起來:“當年我選擇把dita送入警方內部果然是成功的一步。”
讚歎完自己,朗姆好奇地問下屬:“dita是怎麼給你傳遞信息的?”
銀發女人提了提手中的袋子,不帶遲疑地回答道:“我們之前就約定好了,以咖啡廳的五色飲料作為行動信號。”
“白色,橙色,藍色,綠色,紅色。”朗姆一一念出袋子裡飲料的顏色,哈哈大笑,“她是在'叫'你,對吧,庫拉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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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了那麼多咖啡,都是要送到公安部嗎?”
降穀零問出這話,心底一沉,手指逐漸攥起。
如果這麼多咖啡都明示是送給公安,那有心之人一定知道公安今晚會加班或者有行動!
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