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接近山口本二郎, 就是波本旁邊那個男的。”
綺月自知撒謊騙不過琴酒,但隱瞞也有用真話隱瞞的辦法。
“冷不丁看到波本出現在這裡, 我也挺意外。”她看向琴酒, 好奇地問,“怎麼,你跟他不是一起來的?”
綺月說出這話心裡也有些緊張, 不確定會不會引起琴酒對降穀零的懷疑, 但情況比她預想的要好。
“波本……”琴酒摸出煙盒,微低頭用牙齒咬出一根煙,神情略有些不耐煩,冷聲道, “他跟那老女人走得比較近,都奉行什麼神秘主義, 經常不見蹤影, 不知道在乾什麼, 嘖。”
綺月嘴角一抽:“……”
按照她對琴酒的了解, 組織top killer隻會跟他看得順眼、又能掌控的人組隊,但這樣的次數也寥寥可數,常規搭檔就隻有一個伏特加。
所以把他剛才的“不耐煩”翻譯成人話就是:波本行蹤不定, 我不和他組隊出任務。
“貝爾摩德要是知道你這麼稱呼她, 肯定跟你翻臉。”綺月乾巴巴地道。
得到的回應是銀發男人懶懶地抬眼,那意思是:你覺得我會在意?
綺月從善如流地換了話題, 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波本還不知道我是dita,你可彆給我透露了。”
“哦?”琴酒挑眉, 提起了點興趣, “你不是跟他出過任務?他沒探究你的身份?”
“看來你也知道他好奇心很重啊, ”綺月聳聳肩, “不知道是不是情報人員的通病。”
琴酒意味不明地哼笑道:“他在情報獲取上確實有一手,就像偵探一樣。”
“你對他評價還挺高?”綺月略微有些驚訝。
琴酒冷冷淡淡地道:“比那些廢物有用。”
綺月注意到他眉眼間一閃而過的殺氣,猜測地問道:“誰又惹事了?還是誰任務失敗了?”
銀發男人看向某處,帽簷下的眼眸在酒吧曖昧的燈光下,折射出幽暗的綠光。
綺月順著看去,正是山口本二郎和波本那個角落,她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要殺山口本二郎?”綺月疑惑且驚訝地問,“可他不是隻販賣了幾次麻藥?公安一直盯著他也是因為這個……”
要是山口本二郎還涉及到組織的機密,她卻絲毫不知情、沒有報告給組織,那就是她的“失職”了。
琴酒見黑卷發女人皺眉,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麼,不免多說了幾句:“朝霧生物醫藥公司被查封後,一些藏在暗處的鬣狗老鼠就不安分了。之前朗姆和情報組都忙著醫藥研究所轉移人員資料的事,但最近清查時發現,山口組竟然借著山口本二郎售賣麻藥的機會,搶奪了組織的一條銷售線。”
“那山口本二郎知情嗎?”
“他知不知道都無所謂,”琴酒咬著煙勾唇,毫無笑意的眼睛盯著遠處喝得爛醉的人,像看一個死人,道,“這是組織對山口組的警告。”
綺月一瞬間感到進退兩難。
組織要殺山口本二郎,公安又正要逮捕他,偏偏她已經被裹狹在其中,無法避開。
想了想,綺月主動提議道:“不然讓波本動手?”她微揚下巴,指著那不遠處的角落,“喏,看起來他們聊的不錯。”
反正她是不可能動手的。
這裡不是她熟悉的東京,能調用的組織人手也有限,此地有降穀零這個大殺器,搜查一課的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看起來也是非常厲害的刑警,要是山口本二郎死在她手裡,保不準就是引火上身。
然而琴酒拒絕了:“不。”
不僅如此,他看著綺月,原本插在黑色大衣口袋裡的手伸出來,平展著遞向她,指令道:“去問出波本接近山口本二郎的目的。”
綺月怔愣了一下。
銀發男人的手掌上布滿老繭,那是他常年拿武器的象征,而此刻,他微凹的手心裡正躺著一個竊聽器。
“……”
短短的一秒鐘內,綺月迅速聯係到朗姆懷疑組織內有臥底,從而讓她調查波本、蘇格蘭、黑麥、卡爾瓦多斯的事。
她調整了表情,微皺著小臉,鬱悶地道:“有這個必要嗎?我小心點試探不就好了,至於用這個嗎?”
琴酒見她想明白了,直接嗤笑一聲:“波本是情報專家,你去試探他,到底是你套他話,還是他套你話?帶上這個,你不用刻意詢問,我自會辨認。”
綺月背上的冷汗起了一層又一層,拚命引導自己往“他瞧不起我”的方向想,表現出一副吃癟又不服氣的樣子,嘟囔道:“我也沒有那麼差呀,而且我不是已經讓他們四個互相調查了嗎?”
銀發男人輕飄飄地看著她,敷衍又勉強地誇了一句:“嗯,能想到這個辦法,你還是動了腦子的。”
綺月衝他瞪大眼睛,無聲地表達不滿。
琴酒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
綺月一撇嘴,剛要拿起竊聽器,忽然想到什麼,緩慢地眨眨眼,將自己的長發攏到一側的肩膀上,對琴酒露出後衣領,“你來吧。”
自己放竊聽器和彆人放還是有區彆的,雖然綺月自覺差彆不大,但對上降穀零,她不敢抱有一絲僥幸心理。
讓琴酒就給她放,她就裝什麼都不知道。
琴酒也沒說什麼,戴上手套,將竊聽器上可能留下的指紋擦乾淨,拉開女人的衣領,把瑣碎的頭發撥到一邊,將竊聽器黏在後衣領的內側。
墨綠色的眼眸從她膚色白皙、線條流暢的後頸一掠而過。
綺月隻感覺有輕微溫熱的呼吸自上而下鋪灑在脖子後麵,靠近又退離。
“好了?”
“嗯。”
綺月將頭發向後散開,一邊整理,一邊隨口問道:“那你現在要去哪裡?”
“去山口本二郎房間等他。”琴酒言簡意賅道。
“啊,”綺月不好意思地提醒他,“他房間我剛放了一堆竊聽器……我是說條子的。你換個地方。”
琴酒不鹹不淡地瞄她一眼。
綺月無辜地微笑著。
跟組織其他人相比較,琴酒真的不是個慣會享受的人。
雖然錢很多,但所擁有的最貴的東西就是他的愛車保時捷。不愛花天酒地,不愛吃喝玩樂,最大的享受就是出任務,堪稱組織勞模。
就好比現在。
“我回車裡了。”
他寧願在車裡待著,也不想在會所玩。
綺月目送高大冷酷的殺手轉身離去,莫名有些想笑。
怎麼聽起來有點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