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月沒有睜眼,任由他吻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馬上要進行[盜取警察廳機密資料→逃回組織]的計劃,導致神經有些敏感,綺月總覺得降穀零口中的“一整晚”像是“最後一晚”。
或者是……最後的機會。
最後,主動坦誠說出一切的機會。
綺月冷不丁為這個猜想而感到揪心,心跳的鼓噪聲在耳中隆隆響,她忽然慶幸剛才降穀零吻她,不然要如何向咫尺之間的他解釋這砰砰的心跳聲。
冷靜,綿星綺月。
這隻不過是身份遭到懷疑後可能會有的對峙場麵。
雖然預想中的場合從審訊室等類似地方變成了溫泉池、內容從質詢她過去行為中可能的疑點,變成了探究她的過往……
她可以編。
編造出一個人生經曆。
但真的要繼續拿這種事騙他嗎?
多說多錯,她一定能騙過去嗎?
……
距離明天早八點上班還有整整十二個小時。
降穀零一邊親吻他的女孩兒,一邊掐算著時間。
如果hiro和風見的效率足夠快,也許,用不了十二個小時,他就能收到有關於綿星綺月的清查結果。
結果會是好還是壞呢?
降穀零心緒複雜,內心隱隱有期待,有抗拒,還有不安。
今天傍晚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退燒,理智回歸,回憶起高燒時他的蠢樣子,真是不忍直視。
黑卷發女人被他鎖在懷裡,兩個人都是一身的汗,他倒是病愈舒服了,卻熱得她睡不安穩。
降穀零放開人,輕手輕腳地起身。
他檢查了手機係統所有的加密程序,判定綺月沒有動過他手機,而他也沒有提前收到綿星綺月的調查報告後,便坐在床邊,靜靜望著她的睡顏。
他想,他真是瘋了。
因為一些沒有證據的懷疑,便借著生病的機會將她調出公安部,在背後瞞著她調查她;同時又燒得神誌不清,放任自己毫無防備地麵對她。
身為肩負臥底重擔的公安警察的理智在指責他,如果綿星綺月真有問題,但凡有一點壞心,恐怕他就要消失在這個沒有第三人的溫泉旅館裡了。
可他一點都不後悔。
再賭一把吧。
他冷靜地想。
於是降穀零又透露了臥底一事。
雖然沒有明確說出黑衣組織的名字和特征,也沒提諸伏景光,隻是描述了一些泛泛的東西……
他的臥底身份會從綿星綺月這裡泄露出去嗎?
降穀零發覺他在向自己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答案了。
是啊,綺月可是他的警校同期,要暴露他的公安臥底身份早就暴露了,何需他在這裡自曝。
究其根本,他不過是……想借機尋個理由探尋綺月的過往而已。
降穀零暗自苦笑,說到底還是理智更勝一籌。不然他大可以用自己的往事,比如宮野艾蓮娜老師、他的家庭、公安內部綺月不知道的事等等,來交換綿星綺月的秘密。
他單單說一個綺月很大概率能猜到的信息,不過是不敢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那tsuki,你會告訴我嗎?
你的秘密,你的過往,你的一切。
……
綺月還在理智分析。
從情感出發,她自然是有告訴降穀零一切的衝動。
但她不能,起碼現在不能。
退一萬步說,就算降穀零相信她,就算公安對她持以接受的態度,她把所有事情告訴降穀零,換來的大概率是[證人保護計劃]和[隱姓埋名生活]的結果。
——現在的降穀零已經不是公安新人了,他是公安重要機密部隊-零組的領導者,是肩負重任的臥底搜查官。
哪怕公安想讓她回組織給臥底們打掩護、獲取情報,隻要降穀零鐵了心不想讓她摻和這些事,上級一定會慎重考慮他的意見。
再加上他們這個並不穩定的戀愛關係……
綺月打賭,降穀零絕對能說出“綿星綺月的一舉一動和安危對我來說是不可控的因素,我很可能會因為她而失控”這種話,然後徹底打消公安讓她回歸組織的念頭。
綺月才不乾呢。
黑衣組織和朗姆涉及父母的死、實驗,以及她的死。
她前世的一生都莫名其妙葬送了。
現在叫她把關乎自己生死的事情托付給彆人然後她自己置身事外……這種
事想都彆想。
更何況,她在後方被保護著,讓她冷眼看著降穀零出生入死?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綺月現在確實做不到,連當初萩原研二可能會死她都不接受,怎麼可能接受降穀零的。
回到現在。
即使她不把一切告訴降穀零,對於人生經曆她也沒法亂編。
琴酒仿佛天生自帶測謊儀,精明敏銳的公安警官不比他差,而且……
綺月望著麵容英俊的金發男人。
這人離得太近了!
還在親吻撩撥她,她實在沒能力不動聲色地撒謊啊!
等等——撩撥?
綺月遲疑地眨眨眼,抓住一閃而過的念頭,覺得也不是不行?
“呐,zero。”
“嗯?”
降穀零溫柔地應著,手指描摹著綺月的眉眼,“要跟我說了嗎?”
綺月抓住他的大手,認真看著降穀零,努力措辭著:“你是不是,對我們的戀愛關係,嗯,沒有安全感?”
降穀零為她的答非所問愣了一下,但要是單從這個問題出發的話……
“嗯。”他輕聲回道。
綺月為什麼要問這個呢?
映在降穀零紫灰色的眼眸中,黑發女人淺淺呼吸著,似是有些緊張,她還虛空抓著他的手,蜜色皮膚與她白裡透紅的膚色形成對比,讓人想將二者貼放在一起……嗯?
“tsuki?”
降穀零微微睜大眼睛,他的右手被帶著沉入水中,指腹接觸到的軟綿觸感讓他身體僵硬,不敢動彈,卻又沒有第一時間抽回右手。
“zero,明明我們現在這個狀態,你剛才手卻一直沒有碰到我肩頸以下呢。”
女人歪頭看著他,被他吻咬得微腫的紅唇勾起,笑意透著狡黠,又轉瞬即逝,那雙茶紅色眼眸在霧氣中好似含著水,眨動間瑩潤傳神,動人心魄。
水波晃動,降穀零閉閉眼,咬著後槽牙道:“彆鬨。”
“沒有鬨,”綺月小小聲道,“你這次也沒有咬我喉嚨。”
“……”
“是怕忍不住嗎?”又是小小聲。
“……”
降穀零緊盯著作亂的女人,瞳孔放大、又縮小,水珠從發間滾下,落在喉結滾動的脖頸上,沉壓壓的晦暗之色暈染著混血麵容,在英俊多情中帶出極度危險的氣息。
“你這是,”他吐出一口氣,平靜地問,“打算用這個方式逃避我的問題?”
“什麼?”
綺月裝傻充愣,鬆開降穀零的手,也不管會落在哪裡,手臂從池下抬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借力。
金發男人本就是在溫泉中盤膝而坐,綺月一挪動便跨坐到他身上,手臂下滑,揪住他浴衣的鬆散前襟,身體略有搖晃。
後麵就是堅硬的池壁岩石,怕綺月摔下去,降穀零下意識地摟住她的背和腰,反應過來後又好氣又好笑。
“tsuki。”低啞的嗓音含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然而綺月置若罔聞,笑容無辜,又清甜嫵媚道:“怎麼了?我隻是想給你安全感啊。”
不就是蜂蜜陷阱嗎?誰說隻有波本會這招,她也會啊!
趁著名義上還是男朋友,不吃掉是有點吃虧。
至於什麼吃了負責不負責的……
她說過嗎?
降穀零緊緊抿著唇,定定看了綺月兩眼。
“嘩啦——”
單手抱住女人的腰,手臂肌肉發力,就著水中的姿勢將她帶出溫泉,降穀零沒管自己,隨手扯過一旁的浴巾從背後從頭將她蓋住。
綺月:“?”
赤足踩著地板向房間走去,水
從二人身上不停地往下流,滴滴答答一路,像是正餐前的音樂。
懷中的人似乎怕掉下去,大腿不自覺夾緊他的腰,降穀零拍撫著她的腰臀,另一手揭開浴巾,露出女人的小臉。
綺月還有些懵。
雖然是她主動的不假,但降穀零就這麼受用了?他不再問問她的嗎?!
這讓她抗推的沒有成就啊!
被臉頰的親吻喚回神來,綺月微微偏頭,又被趁機吸吮了唇珠,粗糲的手指在喉間滑動,讓她控製不住地吞咽——金發男人的喜愛真是昭然若揭。
在這種時刻,他強勢的占有欲似乎也控製不住了。
金發男人蹭著她的臉,明明眼神足夠清明冷靜,但眸色卻是暗灰的,顯出幾分詭譎,偏偏又語調溫柔地道:“溫泉裡溫度太高,等下你容易暈過去……可要撐住啊,tsuki。”
“……”
綺月細微地打了個哆嗦。
糟糕,走向好像有點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