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月心情有些沉重。</p>
她不願意沾手這些害人性命的實驗，但形勢所迫，如果組織要求，她當下彆無選擇。</p>
胳膊的傷並不影響開車，綺月就沒有叫彆人來接她，靠這一路上的時間，儘快得平複心情。</p>
然而等到了第三醫藥研究所見到雪莉之後，綺月不免感到心揪，還有物傷其類的哀傷。</p>
誌保才是那個最痛苦的人吧。</p>
十幾歲的少女早早就失去了天真的心性，冷若冰霜的模樣完全是保護自己的麵具。</p>
綺月清楚看到，看見她的那一刻，雪莉先是怔愣，後是開心……開心不過兩秒，便化作了平靜的低落。</p>
“你來了？”</p>
“……嗯。”</p>
“先跟我來吧。”雪莉轉身走在前麵帶路。</p>
醫藥研究所戒備森嚴，目之所及皆是光潔的牆壁和地磚，冷冰冰的日光燈，還有裡裡外外二十四小時的監控攝像頭與紅外線。</p>
像是察覺到綺月的想法，雪莉淡聲道:“雖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但果然還是發自內心的討厭。”</p>
“誰說不是呢。”綺月應道，輕聲詢問，“你和明美……”</p>
“還是老樣子，定期能見一麵。”提起姐姐，雪莉神情柔和了許多，“她跟我說了一些有關於你的事，我們還以為……”</p>
你能趁著潛伏警局的時機彆回來了。</p>
綺月聽懂了她的未儘之言，在監控攝像頭下保持著適度的微笑，聲音略帶無奈和苦澀。</p>
“沒辦法。”</p>
雪莉無聲地歎息，沒有接著問，走到實驗室門前，進行掌紋、虹膜、密碼等一係列的安全鑒定，領著綺月進入自己的私人實驗室。</p>
綺月臨進門前打量了一圈門禁係統，問雪莉:“我這麼進來沒關係嗎？”</p>
“沒事，”雪莉表情有些複雜地道，“恐怕過不了多久，你的信息也會被錄入這些係統。”</p>
綺月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對此並不意外，道:“看來上麵是打定主意讓我進實驗室了。”</p>
“也不一定。”雪莉拿起桌上的文件資料遞給她，“你先看看這個。”</p>
綺月疑惑地接過去翻看，“這是……”</p>
雪莉抱起手臂，解釋道:“你知道我接手了父母那個藥物研究吧？這就是截止至今的成果。”</p>
“就是那個號稱'夢幻般的、能讓死人複活'的藥物嗎？”綺月皺眉，“我以為你早就停止研究了。”</p>
按照前一世的時間線來說，現在組織和雪莉應該放棄了這個項目，轉為新藥物的開發才對。</p>
“對，［銀色子彈］。”雪莉諷刺地道，“這種具有神奇功效的藥物，組織怎麼可能會停止研發。”</p>
綺月若有所思地點頭。</p>
這麼說也合理，boss當初心急得都用貝爾摩德來當實驗體，要組織輕易放棄確實不太現實。</p>
隻能說在她和雪莉這兒，打心眼裡覺得這種藥物是不可能也不能夠存在的，所以才覺得放棄很正常。</p>
那看來前世這個時間點，研究也一定在進行，隻是她不知道而已。</p>
嗯……以後再參考前世發生的事情時，都得留一個心眼，不能全相信自己看到的和知道的。</p>
綺月一邊思索著，一邊快速翻看這些資料，“這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成果。”</p>
“確實沒有，”雪莉冷著臉道，“但那些人已經等不及要做'臨床實驗'了。”</p>
綺月擰起眉頭，“這怎麼做'臨床實驗'？”</p>
“當然是用活人。”</p>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綺月和雪莉下意識地回望。</p>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黑發少年站在實驗室門口，他看起來跟雪莉差不多年紀，額前的劉海略長，擋住了半隻右眼，顯得有些陰鬱。</p>
“朱奈瑞克，你回來了？”雪莉半鬆了口氣，還以為是被彆的人聽到了她和綺月的對話。</p>
“抱歉，我下次會記得敲門。”名為朱奈瑞克的少年歉意地道。</p>
“你的朋友？”綺月好奇地問雪莉。</p>
“generic，你也可以叫他本田、朱奈，比我小一歲，也是這裡的研究員。”</p>
雪莉說完又對朱奈瑞克介紹了綺月。</p>
“原來你就是dita，”朱奈瑞克恍然笑道，“我在醫務室聽過你的名字，沒想到是這麼漂亮的大姐姐。”</p>
“謝謝你的誇讚。”綺月禮貌地微笑道。</p>
“dita是要調進雪莉的實驗室嗎？”朱奈瑞克接著問道。</p>
被初次見麵的代號成員問得這麼直白，綺月挑眉，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感覺朱奈瑞克對她有些敵意？</p>
雪莉先開口道:“dita有她的專業領域，就算……要進實驗室，也是單獨領導一個小組，朱奈，不要亂說。”</p>
“抱歉，”黑發少年乖順地低頭，靦腆又不好意思地道，“因為聽說dita很厲害，如果有她幫忙的話，恐怕雪莉姐就不需要我了吧。”</p>
“不會。”雪莉淡淡地道。</p>
綺月旁觀二人的交流，以及黑發少年對雪莉的態度，心裡有種古怪的感覺。</p>
但當著朱奈瑞克的麵，她沒說什麼，轉開話題問:“你剛才說用活人做實驗是怎麼回事？”</p>
“就是字麵意思，”朱奈瑞克隨口答道，“組織不是有好多處決任務嗎？到時候會把這藥喂給那些要被處決的人，觀察一下反應。”</p>
“……”</p>
綺月看向雪莉，得到茶發少女歎氣和點頭，心裡一陣發寒。</p>
不管在這裡待多久，組織的這些行為總是能讓她反胃，朱奈瑞克說起這種事不以為意的態度也讓她不適。</p>
“行，知道了。”綺月平複了幾息，沒再問什麼，轉頭對雪莉道，“到時候我提前來找你拿藥。”</p>
雪莉愣了一下，愕然反問:“等等、你？”</p>
“不然呢？”綺月自嘲地勾起嘴角，“如果執行人不是我，琴酒為什麼讓我來這兒？就算不是我親自動手，肯定也是我到現場觀察。”</p>
“……”雪莉張了張口，無力地道，“那你自己小心。”</p>
“會的。”綺月安慰地拍拍她肩膀，轉而說起開心的事，“我給你和明美買了些東西，有空的時候聯係我。”</p>
“好。”</p>
綺月和雪莉談話、道彆時，朱奈瑞克一直站在門邊，沒出聲也沒有離開。</p>
綺月走出實驗室後，裝作不經意地回頭一望，黑發少年已經湊到了雪莉身邊，低眉順眼地說著什麼。</p>
……果然是有點奇怪。</p>
找個機會提醒一下雪莉吧，這個朱奈瑞克怕不是對她有什麼彆樣的心思。</p>
綺月記下這件事，走出醫藥研究所之後，跟琴酒彙報了一下。</p>
［gin:過幾天有個任務，你跟著。］</p>
［dita:明白。］</p>
綺月也沒當場問什麼任務，回彆墅繼續癱著養傷。</p>
直到任務前一天，琴酒來彆墅接她去開任務會議。</p>
綺月關上車門，好奇地問:“去哪兒？”</p>
副駕駛上，琴酒咬著香煙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p>
駕駛座的伏特加憨憨笑著代答:“這次任務需要的人比較多，波本、蘇格蘭和黑麥都會參加，所以乾脆去他們的安全屋開會，這樣方便。”</p>
“……這麼多人？”綺月木著臉。</p>
所以她現在是要和琴酒［一起］出現在波本、或者說三個臥底麵前嗎？</p>
綺月糾結地問:“對了，我的任務應該就是觀察試藥人的反應？那我還用得著去參加會議嗎？”</p>
不參加會議就不會直麵波本了。</p>
“嗯。”琴酒收起手機，低沉的嗓音應道，“這次任務在宴會上，除了處決目標，還要拿到相應的資料。貝爾摩德出國了，需要你去配合一下。”</p>
綺月:“……”</p>
“貝爾摩德出國了？”她疑惑地問。</p>
琴酒嗤笑一聲:“避嫌。”</p>
綺月了然，是因為卡爾瓦多斯的事啊。</p>
也不知道朗姆那邊的調查什麼時候能結束，什麼時候處理卡爾瓦多斯。</p>
威士忌三人組的安全屋可沒有分給綺月的彆墅那麼豪華，就是一般般的公寓。</p>
綺月臨下車前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淡若浮雲的表情，跟在琴酒後麵進入安全屋。</p>
波本、蘇格蘭和黑麥正在客廳等待。</p>
門被敲響的那刻，黑麥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三人組合頓了一下，才讓開路。</p>
幾日不見，紅眸女人的樣子與在酒吧“初見”時有了些變化。</p>
蘇格蘭的眼神在女人白金色的長發和琴酒的銀色長發之間打了個轉，麵不改色地移開目光，內心卻開始憂心忡忡。</p>
黑麥微眯眼，對這個能被琴酒親自接送的dita頗感興趣。</p>
而波本，在門敲響的那一刻就站起來假裝去倒水，回來的時候特意坐在了雙人沙發的一側。</p>
但事情的發展並不如意。</p>
組織的top killer目中無人地坐了長沙發的c位，搭檔伏特加卻是腳步一拐，來到了蘇格蘭那張雙人沙發前，而白金發女人不帶猶豫，非常自然地坐在長沙發的一頭——琴酒身邊。</p>
整個客廳就剩下雙人沙發的一個座位，黑麥沒想太多。</p>
但落座的那一刻，旁邊的金發男人卻當即起身，去餐廳搬了把椅子，“哐當”放在蘇格蘭和dita之間，皮笑肉不笑地道:“太擠了，我坐這兒。”</p>
綺月:“……”</p>
蘇格蘭:“……”</p>
黑麥:“……？”</p>
我覺得波本他在針對我，且我已經掌握了證據。</p>
整個客廳隻有伏特加懵了一下，轉頭問蘇格蘭:“你擠嗎？要不我去……”</p>
蘇格蘭僵笑著，擠出一個字:“擠。”</p>
自己的幼馴染還能怎麼辦？</p>
隻能配合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