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酒店套房。</p>
綺月抱著膝蓋窩在客廳的沙發裡，坐立難安。</p>
在保時捷上的時候，綺月聽到琴酒的目的地是酒店, 她反應了半天才意會到琴酒是要她重複多年前的“工作”。</p>
綺月當然不願意。</p>
琴酒找女人, 她去善後——這種事不管發生多少次，綺月都覺得很無語，又尷尬。</p>
她這什麼專屬治療師啊！</p>
哪個專屬治療師會管這些事啊？！</p>
一想到琴酒把她從彆墅裡薅出來是讓她來乾嘛——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乾了——綺月就忍不住攥緊醫藥箱的提帶，手指用力到恨不得把帶子勒斷。</p>
而且這四五年她一直在警校、警局, 她不信琴酒這段時間沒找過女人, 那這期間誰給他善後的，他接著用誰不就好了？為什麼非得是她啊？</p>
綺月當即提出抗議, 想要消極怠工，卻被銀發男人無視，甚至在抵達酒店後門的時候，直接被他拖下車。</p>
這不講理的態度真是讓她又氣又好笑，偏偏又反抗不能。</p>
拖拖拉拉到達酒店套房。</p>
看著被伏特加領進門的豔麗女郎，綺月抱著手臂挑眉, 快速瞄了眼走向臥室的銀發男人, 暗自調侃。</p>
喲, 豔福不淺啊。</p>
不過她不是來善後的嗎？</p>
這麼早讓她來乾嘛？</p>
綺月後知後覺哪裡不對，就見伏特加眼神飄忽著上前, 小聲說道……</p>
“你說要我乾什麼？”綺月疑心自己聽錯了，指著剛進浴室的豔星，一字一頓重複問道, “讓我, 盯著她……'清洗'乾淨？”</p>
時隔多年, top killer的防護手段又升級了。</p>
當綺月戴著口罩木著臉, 要求美豔女郎連長指甲上的粉色指甲油都要卸掉的時候，她從這位來掙錢的女郎眼中讀懂了一種一言難儘。</p>
-這次的雇主不會是個潔癖狂變態吧？</p>
綺月隻能裝作沒看見，心道，才不是因為潔癖，是怕你□□。</p>
采用這種嚴格的防範措施，就因為一夜……真有你的，琴酒。</p>
這就是殺手的警惕心嗎？</p>
也是，黑衣組織勢力龐大，但在裡世界也不是沒有敵人，但等閒人靠近不了琴酒，想殺他的話，這種時候機會最大。</p>
好不容易將過了她這道“安檢”的女郎送進臥室，綺月長籲一口氣。</p>
然而她還不能走，她還得在客廳等著結束。</p>
——這就是她現在坐立難安的原因。</p>
哪怕套房的隔音效果再好，但客廳臥室就隔著一道門，終歸是很彆扭啊！</p>
就不能讓她去彆的地方待著嗎？！</p>
綺月默默地戴上耳機，縮在沙發裡給伏特加發消息。</p>
幾年前琴酒可沒這種變態要求，所以今天他到底是怎麼了？</p>
此時等在酒店餐廳的伏特加收到消息後也非常糾結。</p>
作為自家大哥二十四孝……呸，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的下屬和小弟，他以自己的忠誠做擔保，自家大哥可沒有這種時候讓彆人在同一個屋簷下待著的癖好。</p>
所以今天琴酒大哥到底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知道啊！！！</p>
伏特加百思不得其解，開始回憶這一天從早到晚的所有事情，試圖找出端倪。</p>
但其實今天也沒啥重要的事，主要就是來了個任務會議——</p>
等等。</p>
頭頂有隱形的燈泡在閃爍，伏特加忽然驚疑不定。</p>
該不會是因為他說波本要對dita出手……所以刺激到大哥了吧？</p>
但受刺激的結果就是讓dita聽他……嗎？</p>
cp頭子·伏特加使勁撓頭。</p>
所以這算什麼？</p>
不過不等他想明白，手機先響了。</p>
綺月在套房客廳等了半天，伏特加的消息才姍姍來遲。</p>
她看完後，滿頭都是問號。</p>
［dita:你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給他？］</p>
［伏特加:那多尷尬，萬一聽到不該聽到的……反正你就在那裡，敲門更方便。］</p>
［dita:？難道我就不尷尬嗎/怒］</p>
［伏特加:我先去開車了哈/跪求］</p>
綺月憤怒地錘了下沙發！</p>
伏特加剛說的情況確實需要琴酒出麵，而這個憨貨如果就是不打電話，那麼現場如果出了差錯，琴酒不放過伏特加，肯定也會懲罰她！</p>
該死的伏特加！這個慫包！把壓力全轉到她這裡了！</p>
綺月看了看幾米遠的臥室，生無可戀地起身。</p>
“叩叩——”</p>
臥室內沒有開燈，隻有兩道交織的曖昧聲音於黑暗中充斥著整個房間。</p>
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激情澎湃的氛圍，男人緩下動作，微微偏頭，銀色長發如水般從耳邊垂落。</p>
“gin/陣哥。”</p>
低柔的女聲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呼喚，大概是為了不暴露他們的身份，含糊的稱呼讓人分不出是叫代號還是名字。</p>
“下麵的人上報，港口碼頭倉庫的貨物出了些問題，有人……”</p>
伴隨著門外聲線清甜的女音有條不紊地彙報，門內的銀發男人突然重新攻城略地，並在女郎控製不住尖叫的前一刻，大手狠狠捂住她的嘴，堵住所有讓他覺得嘈雜的動靜。</p>
墨綠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眯起，暗藏猛烈殘忍的愉悅。</p>
在女音彙報完畢時，也釋放所有的火氣。</p>
被堵住嘴、毫無宣泄途徑的女郎當即昏死過去。</p>
銀發男人毫不留戀地抽身而去。</p>
綺月略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門口。</p>
啊，雖然知道琴酒是個工作狂，不會對突發情況置若罔聞，但這種時候打斷他，她不會被當成出氣筒吧？</p>
要是真被責罵，她絕對不會放過伏特加！</p>
“知道了，等著。”</p>
平淡的語氣隔著門扉傳出來，綺月鬆了口氣，退回到客廳給伏特加回複消息。</p>
大概三分鐘後，穿戴整齊的男人走出臥室，一頭銀色長發罕見得被高高束起在腦後。</p>
這點時間明顯不夠他衝澡之外再清洗頭發，離得近了還能看到鬢邊汗濕的發絲，尾端則是帶著些許的潮濕水汽。</p>
綺月將外套大衣遞過去，看他套在黑色高領毛衣之外，又順手拿出香煙和打火機。</p>
“後麵交給你了。”低沉醇厚的煙嗓囑咐著，聽起來比往日都要喑啞。</p>
綺月不去深想為什麼，隻聽令點頭。</p>
銀發男人從身旁走過，有什麼東西從眼前飄落，她下意識地接住，拿到眼前細看，是被琴酒扯落的發帶。</p>
咦？等等，好眼熟。</p>
綺月一摸自己的左口袋，空的。</p>
她抬頭看去，長發披肩的男人已經消失在套房門外。</p>
……所以他是什麼時候拿去的？</p>
綺月頭頂問號，走向臥室。</p>
top killer出門從不管關門，臥室的門大開著，綺月快速瞄了眼裡麵，黑咕隆咚的，隻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躺在床上。</p>
她沒進去，隻站在門口出聲提醒裡麵的女郎該起來了。</p>
“……”</p>
沒聲音？</p>
綺月屏息走進氣息混雜的室內，推推閉著眼的女郎。</p>
“……”</p>
哈？這是，暈過去了？</p>
綺月難以置信地瞪大眼。</p>
＊</p>
因一時的情緒激動，等降穀零潛進酒店的時候，他要跟蹤的人已經沒了蹤影。</p>
但電梯正在運作著。</p>
降穀零在暗中觀察，記下電梯幾次停止到的樓層，根據對琴酒多疑又謹慎性格的分析，鎖定最後的樓層。</p>
既然琴酒會來這裡，那這個酒店很可能在組織名下，重要地方應該有不少組織的成員，去監控室風險太大。</p>
隻能引蛇出洞了。</p>
降穀零思索沒多久就定好計劃，聯係風見裕也，讓公安安排人臨時去抽檢組織在某港口倉庫的貨物。</p>
隨後就躲在對應樓層的消防通道內靜悄悄地等待。</p>
降穀零從來都具有極好的耐心，極少有真正的事情能讓他急躁，幾年的臥底生涯讓讓他變得更加沉斂。</p>
但此刻他清晰地感知到，內心的焦灼在夜色中沉浮，味蕾品嘗到心尖滴落的鮮血，像發酵壞了的葡萄酒一樣，刺鼻、酸苦、味澀。</p>
理智上他推斷綺月和琴酒沒有實質關係，情感上卻控製不住不去猜想。</p>
麵對喜愛的女孩兒，他這個經受嚴格訓練的公安臥底也會如普通男人一樣吃醋上頭，更何況，綿星綺月對他的隱瞞行為，始終使他對她的信任上蒙著一層陰翳。</p>
還有……</p>
她自己也說過，琴酒是她的初戀。</p>
一刻鐘……半個小時……四十分鐘……</p>
很長時間內，消防通道隻有刻意壓製的平穩呼吸音，聲控燈自動滅掉，黑暗中，隻有酒店走廊的射燈透過消防通道門的縫隙遞來一線光亮，映出金發男人的眼眸。</p>
終於，他等到了“毒蛇”出門。</p>
一身黑衣的銀發殺手獨自乘坐電梯離開，那麼，想必他要逮的“兔子”還在套間內。</p>
降穀零調整方向，目光幽深地看著某個房間，繼續監視等待。</p>
又過了十幾分鐘，白金發的女人終於出門，此時她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下車時的那一套了。</p>
她似乎身體很是酸痛，左手提著醫藥箱，肩膀槍傷還沒好全的右手費力地揉著胳膊和後腰，走路都不穩當，臉頰和眼尾還泛著異樣的紅暈。</p>
潛伏在暗處準備守株待兔的人，一瞬間瞳孔驟縮，咬緊牙關，雙手攥死了拳頭。</p>
……</p>
真要命。</p>
綺月摁著後腰，疼得呲牙咧嘴。</p>
豔麗女郎暈過去了，可她的“工作”還得進行，想著第二天還要出任務，她得早點回去休息，可不能枯等女郎醒過來。</p>
於是她隻能先將人搬到浴室，再去處理房間。</p>
可恨琴酒前腳才使用過浴室，地磚上全是水，她離開時一個沒注意，咣當摔了一跤，胳膊和腰結結實實撞到了浴缸上！</p>
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