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還不至於傻到搖頭。
“走吧,下一個想去哪兒玩呢?”安室透動作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兩人一直玩到晚上,也沒把主要的遊樂設施都玩完。
不過,明明最開始出發前說是來“約會”,整整一天卻誰都沒有提出要拍照留念,就好像有意無意把這件事情忘了一樣。
直到登上摩天輪,安室透才隨手對著窗外的高空夜景拍了一張。
地麵的光影表演,水光十色;遠處是繁華都市,燈火通明;天空有燦爛繁星,皎皎月明……也就隱藏了透明玻璃窗上映出的不清不楚的雙人影子。
安室透剛要收起手機,紫眸微微側移,就看到亞麻發的小女孩正在跟比她頭還大的兔兔棉花糖較勁,想要吃得優雅,又難免把糖絲粘在臉上,苦惱得她直皺眉,夜色裡偏暗的紅眸沒好氣地瞪著棉花糖,仿佛在瞪著壞心眼給她買這東西的某人,不想吃又不想浪費。
安室透情不自禁翹起嘴角,眼神柔和,悄悄將可愛爆表的幼崽戀人定格於鏡頭,隨後慎重得將照片移進專屬加密文件。
“咳,”收起手機,安室透笑著拿出濕巾,提醒還在苦惱的女孩兒,“沒關係,吃完再擦乾淨就好。”
艾琳雙手舉著龐大棉花糖下的細細木棍,目光幽幽看向安室透。
都說了她不吃,非要給她買。
這男人就是故意的!
女孩兒控訴譴責的表情太過明顯,安室透摸摸鼻尖,眼神略有飄忽。
他才不會說,就是一時興起想看小狐狸崽吃超大型的兔頭棉花糖呢……咳咳咳!
“好啦好啦,我會幫艾琳吃的。”安室透坐到艾琳身邊,軟著聲音哄道。
他這麼一說,艾琳就冷不丁想起白天在旋轉木馬處,金發青年吃她剩下的可麗餅的場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潛意識裡在心虛,總覺得安室透活像時在吃她一樣……嘶,算了算了,她還是自己解決吧。
艾琳撇撇嘴,憤憤得衝著“兔子耳朵”就是一大口——
同一時刻,安室透沒有得到艾琳的回應,誤以為她是默許他幫忙的意思,於是傾身歪頭去咬艾琳手中的棉花糖,離他最近、也最好下口的也是支楞起來的“兔子耳朵”——
“……”
棉花糖是軟綿綿、輕若無物的。
那她唇齒下這個同樣也軟,卻又暖熱濕潤的是……?
艾琳茫然地愣住了。
安室透也僵硬地怔愣在原地。
小女孩兒剛才吃棉花糖那一下帶著狠勁,宛如叢林裡剛學會撕咬獵物的幼獸,可陰差陽錯,因為他的介入,她不甚尖利的犬齒重重磕下來,咬的卻不是“兔耳朵”……
一縷甜腥的氣息在舌尖蔓延,逐漸覆蓋掉糖絲的純甜,猛然驚醒艾琳,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當即像被火燙到一般,身體一個彈動後仰,手上一哆嗦。
小狐狸崽的“獵物”立馬頭朝地得墜落。
安室透憑借身體反應,眼疾手快抓住棉花糖的木棍,神遊天外的感知重新回歸,下唇的疼痛後知後覺泛上來,帶著熟悉的鐵鏽味。
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唇上流動,他抬手輕輕碰了下疼的地方,指腹沾下一顆鮮紅的血珠。
艾琳瞪圓了杏眼,看著那顆血珠,喃喃地咽了口唾沫。
她剛才咬的那麼重啊……
艾琳鬼使神差舔了下自己的犬牙。
“……”
啊啊啊啊她在乾什麼?!
[對不起!!!]
艾琳瘋狂打手語,垂著頭掩飾她的尷尬和臉熱,心裡又不可自製地慶幸,還好她現在是小孩!是小孩子!!!
“沒事,隻是意外而已。”
來自頭頂的撫摸和溫和平緩的嗓音安撫了艾琳的情緒,她舒了口氣,調整表情,抿著笑,不好意思地抬頭。
“……”艾琳笑容微滯。
金發青年是在安慰她,可明明眼角眉梢的弧度那麼溫柔,卻因唇瓣和嘴角染上的一抹猩紅色,整個人的氣質仿佛就變了,像笑麵修羅,若有似無充滿著詭譎的攻擊性。
“怎麼了?”
察覺到她的呼吸變化,青年敏銳地發問,他微抬艾琳的腦袋,紫灰色眼眸認真平視著她,耐心等她回答,舌尖似是無意識地探出,在注視著她的期間,慢慢舔舐掉唇上嫣紅的鮮血和殘留的糖絲,留下一處泛紅的破口。
[……沒什麼。]
艾琳從那雙會攝人心魂的紫眸中艱難拔出目光,遲緩地搖搖頭,按下突兀加快的心跳。
神色回味什麼的……應該是她看錯了吧?
視線輕掃過女孩兒淡粉的唇珠,安室透笑了笑,指腹仔細擦拭掉她嘴邊的糖絲,將手裡缺了一隻耳朵的棉花糖遞過來,“繼續吃吧。”
艾琳莫名不敢動,方才心裡還想著“這棉花糖是不能吃了”,現在卻手不聽使喚似的僵硬接過去,低頭安靜吃著,一邊納悶自己的反應。
安室透克製地坐在另一邊,望向窗外高懸的明月,紫眸氤氳著濃重翻騰的迷霧,手背輕碰微腫的唇瓣,無聲歎息。
若不是這幅幼崽的軀體……
摩天輪艙室開始從高處轉向低處,地麵水潭裡的彩光來回投射,金發青年的影子好似充了氣似的變得龐大,悄無聲息籠罩、蠶食掉另一個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