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月沒想到降穀零會做出這種事。
因為想在拆彈過程中陪著她所以提前迷暈她什麼的……
這是一般正常人的思維嗎?
公安警察在某些時候是可以合法采用一些違規操作, 隻要做好收尾即可。
可降穀零在這件事上麵明顯私心更重。
綺月憤怒的同時,發自內心地感到了惶恐和後怕。
拆彈過程中要是真有個萬一該怎麼辦?
誰能保證炸彈最後會百分百拆除成功呢?
按照她對降穀零的了解,如果不是這個案子避不開鬆田陣平等人, 她可能會被降穀零瞞得死死的, 永遠都不知道真相!
可惡啊!!!
“tsuki,我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嘛~”
從萩原他們離開後, 綺月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幾個小時,坐在床上發呆。
金發青年低聲細語地在門外道歉, 持續不斷地跟她說話, 想聽到回應,說得嗓子都啞了。
綺月想, 她生氣嗎?
生氣的。
可怒火中燒的同時,她又心緒難言。
因為她忍不住會去想, 她當初決定獨自執行複仇計劃, 不惜將性命壓在上麵時……被她努力隱瞞著、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闖入危險的降穀零,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
所以降穀零才會那麼沒有安全感,會偷偷在她身上裝定位,想要時刻掌控她的行蹤;會多次提及結婚, 想用各種方式在他們二人之間捆綁上法律與世俗意義的實質關係;會在她有危險隱患的時候,生出“要把她關起來”等等偏執的心思。
她曾經覺得她理解降穀零的這些行為,甚至認為自己選擇接受這些行為是在包容對方……
她真的太自大、太自以為是了。
隻有真的經曆過相似的事情,才真的能做到感同身受。
“tsuki……出來吃點飯好不好?”
門外的金發青年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綺月回過神來,屋內一片黑暗。
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綺月歎了口氣,捂了捂臉,調整好心情和表情, 起身去開門。
自負驕傲的公安先生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她的歉疚……
門把手被擰開了。
見倩影低著頭現身,降穀零眼神一亮。
出來就好,隻要彆冷戰、能溝通,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他立馬上前一步,軟聲哄她:“tsuki,我做了你愛吃的……”
話沒說完,紅眸女人一股腦地悶頭撞入懷中,降穀零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攬抱回去,“tsuki?”
無人應答,隻是腰身被她又緊抱了幾分,溫軟的身軀貼窩在胸膛前,屬於戀人的清雅馨香縈繞鼻尖,降穀零恍惚覺得自己空虛而漂浮的心此刻終於被填滿,安定了下來。
他緩慢地眨眨眼。
這樣狀態的綺月肯定不是在生氣。
“……怎麼了?”
降穀零抬手揉著綺月的後頸,歪頭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鬢邊,溫聲詢問著。
半晌後,猶豫的聲音悶悶地從懷中響起。
“嗯?”
聲音太悶,降穀零一下子沒聽清,卻敏銳地預感到,他要是錯過和綺月的這次交流,他一定會後悔的。
沒做過多考慮,降穀零手臂發力,托住綺月的臀腿將她側抱起來,戰地轉移到更加適合談話的沙發上,路過餐桌時,順手將一直在保溫的咖喱飯一並端到客廳茶幾。
“不急,慢慢說。”
發現戀人似乎心神不寧,降穀零很自然地將她放在大腿上,拉過毛毯蓋住她的腿腳,一手攬著她,一手舀了勺熱騰騰的米飯喂到她嘴邊,不動聲色地迅速創造出[安全][舒適][熟悉]的包圍圈。
他對綿星綺月的耐心向來很足。
綺月咽下米飯,抬頭看向降穀零溫情四溢的紫灰色眼眸,對視幾秒後,她還是控製不住避開眼神,半邊臉埋進他的肩窩裡,藏在毛毯裡的腳趾緊張地蜷縮。
救命,要她剖析自我內心太困難了……
不行,你得上!綿星綺月!
這是你的伴侶,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綺月深吸一口氣,按耐著難言的羞澀,艱澀地開口:“我害怕……”
降穀零眼神微動,感覺到臂彎中不自覺緊繃起來的身體,就沒有刻意去看她,拿著勺子慢條斯理地拌勻咖喱,語氣隨意和緩地問:“tsuki怕什麼?”
“被戴上炸彈項圈之後,我是害怕的。”
話開了頭,後麵就說得流暢了。
綺月微闔著眼,回憶之前在地下庇護所裡的情緒,低聲敘說道:“害怕如果我等不到拆彈怎麼辦?如果拆彈失敗了要怎麼辦?”
效果顯著。
不直視tsuki後,她慢慢放鬆下來了。
降穀零垂著眼一心三用,一邊聽綺月略顯混亂的敘說,一邊關注她的情緒狀態,手上有一搭沒一搭戳弄著米飯,在她偶爾停頓思考的時間趁機喂上一小口。
“我害怕,如果炸彈炸了……zero要怎麼辦?”
降穀零動作一頓。
“很奇怪,”綺月仿佛沒感覺他的異樣,睜著眼睛看著空無的空氣,自顧自地道,“那時候我的想法竟然全是站在你的角度。”
“我在想,zero會不會認為是他的緣故,才讓炸彈犯注意到了我;我在想,zero好不容易和我重逢,難道這一次我又要拋下他嗎;我在想,zero那麼固執,我要是死了,他會不會——”
“叮。”
勺子和餐盤磕碰出一聲脆響,後麵的話消失在親密的唇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