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道:“你的藥。”
一陣酸苦的味道在屋子裡散開,酈子夏從前在自己家的時候很少生病,即便生病了也沒人去請醫生,熬一熬就過去了。如今聞到藥味,格外刺鼻,道:“什麼病,為什麼吃藥?”
□□琦道:“治你的失憶症。”
無稽之談,忘記的事吃幾服藥就好了?
酈子夏道:“民女不想再記這三年的事了,那個人不是我,吃的和我不一樣,性子和我也不一樣,記起來又有何用。”
□□琦道:“那你剛才為什麼翻梁醫士的藥箱,你想找什麼?”
酈子夏張口結舌道:“我……隻是擔心自己得了什麼重病。假如王爺想讓民女知道以前的事,那王爺直接告訴民女豈不省容易,何苦這樣。”
□□琦坐在窗下,用五根手指捏著銀匙,用力地攪動著褐色的藥汁。陽光下,他的手被陽光透過,很白皙,指甲剪得很短,圓圓的一片。他雙目注視著藥汁,道:“讓本王告訴你?你自己回憶應該會有更多驚喜!”
酈子夏看著藥湯上白氣,哀傷道:“王爺是不是想找個吃藥的借口賜民女一死?如果是的話,請放民女回家一次吧。”
□□琦哈哈一笑,說道:“你也算是我的功臣,我為何要殺你。”
酈子夏閉了下眼睛,走了邪運了,怎麼會受這種折磨?她走到他身邊,端起藥湯,屏住呼吸,灌到肚內,剛喝了半碗,一股惡心的感覺衝到喉嚨。
酈子夏停了停,□□琦問:“怎麼不喝了。”
酈子夏一手端著藥盞,一手捏著嗓子,未曾壓住那股惡心,“嘩啦”一聲把剛才的藥液從肚中噴了出來,一滴滴褐色的藥汁如亂珠一般散開,大部分都灑在了□□琦的袍子上。
□□琦急忙岔開兩條腿,兩隻腿從袍子裡鑽了出來,穿著藕色的褲子,還好沒被藥汁洇透。他抻著腰下的袍幅,眼睛輪廓的形狀都變了,道:“你要做什麼?你把藥吐了,就再喝一碗,直到喝下去為止!”
酈子夏忙掏出手帕,擦拭著他袍子上還未滲進衣服裡的藥滴,懼怕道:“王爺息怒,我很少進藥,一時受不了這樣的酸澀,忍耐不住,就吐……”
□□琦一手格開她,又把她的手絹奪了過來,自己擦了起來,道:“擦就擦,彆到處亂碰我……出去把四慶兒叫進來。”
誰亂碰你了,根本就沒碰到你的身體。酈子夏急忙逃了出去,一點也不想看到他那飛揚跋扈的臉。
酈子夏走到明間,看到明娟,黃蘭兒和四慶兒都守在門外,聽著裡麵的動靜。原來他們三個一直站在外麵,沒等酈子夏開口,四慶兒便跑了進去,隨後明娟也被叫了進去。
黃蘭兒拉著酈子夏的手,安撫道:“夏姐姐,你沒事吧,彆往心裡去,王爺就是這個樣子。”她說著拿出自己的手絹,給酈子夏擦著嘴角殘留的藥汁。
酈子夏勉強笑了笑,看來黃蘭兒對自己是真心的好,可惜自己對她沒有任何印象和感情。酈子夏心中有些微微的嫉妒,嫉妒曾經的自己可以和周圍的人相處的很好。
酈子夏見明娟拿了一套淡茶色的袍子給了四慶兒,是四慶兒伺候□□琦換上袍子的。□□琦將脫下的袍子仍在地上,看了看屋子,心裡道,她恢複記憶變化太大了,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這屋子以前像是個雜貨鋪一樣,現在收拾出來,比我外麵的書房還雅致,但還是少點生機。
羞愧的感覺再次蒙上酈子夏的心頭,她真是好想回家。酈子夏恢複記憶後,就好像踏進一個陌生的環境一樣,到處碰壁捉襟見肘,可是自己明明又在王府生活了三年。
黃蘭兒陪著酈子夏回到臥房,剛剛坐下,明娟抱著一團衣服進來。酈子夏一看,是□□琦的衣服,就是自己剛才弄臟的衣服,包括圓領袍和貼身穿的玉色襯衣。
明娟道:“姑娘,王爺命你把這弄臟的衣服親手洗了……”
酈子夏驚道:“讓我洗?!”
明娟點了點頭。酈子夏低眉沉默著,不想看明娟和黃蘭兒可憐她的表情。洗衣服並不是什麼辛苦的事情,可是被□□琦罰去洗他的衣服,禁不起這樣的羞辱。
明娟向黃蘭兒道:“蘭兒,你去再熬一碗藥來,王爺說讓姑娘再喝一碗藥。”
酈子夏知道明娟是在支開黃蘭兒,等黃蘭兒走後。酈子夏戚戚道:“明娟,他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冒險為他來送信,白白浪費了三年的時間,縱然我沒有大的功勞,好歹也算是王府的客人,怎麼可以這般無禮,叫我為他洗衣服?難道這三年來他對我都是這麼蠻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