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娟站在那裡後悔著。她是不喜歡後悔的人,可這一次她莫大的後悔。
明娟濕了一塊妝花白絨帕,道:“姑娘拿這個擦,擦得乾淨。”
酈子夏接過來,僅僅擦了擦脖子,道:“不知道王爺傷得厲不厲害?”
明娟也有些心疼,勸慰道:“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酈子夏又道:“王爺一走五天,回來受了如此重的傷,肯定不是悠遊快活去了,難道身邊沒有侍衛麼?出了這麼大的事體,可怎麼對王府的人交代。”
明娟聽她考慮的很是周全,道:“王爺這次可能是獨行,沒帶侍衛,去哪兒我們也不知道。”
或許是為了三年前那個身負重傷的侍衛,或許是為了那封信——這兩種聲音一直在酈子夏的心裡回響著,因為前兩天□□琦一直在問她三年前的事。
沒一頓飯的工夫,梁醫士從臥房裡出來,麵色如常,彷佛並沒有一絲憂雲。
酈子夏急著問道:“良醫正大人,王爺怎麼樣了?”
梁醫士謙卑道:“在下不敢當,王爺隻是受些皮肉傷,未曾傷到裡子,沒什麼大礙,姑娘大可不必擔心。”
酈子夏雙手拂了拂額頭上淩亂的發絲,眼神懷疑地瞅著他滿臉汗水,道:“果真如此麼?王爺的臉色白得像蠟一樣,怎麼能說沒什麼大礙呢?”
梁醫士道:“姑娘有所不知,王爺麵無血色乃是失血過多引致的,待傷口愈合後,好好修養幾日即可恢複,而且王爺雨夜奔來,路上消耗不少體力,也導致氣血貧弱。”
酈子夏將信將疑,又道:“那吐血又是如何導致的?”
梁醫士道:“剛才在下問過王爺了,是腹內受傷所致,將養幾日便好。在下開些金創藥和調理的藥來,請明娟姑娘按時給王爺塗抹喂藥即可。”
他說著抬眸望了酈子夏一眼,見她紅潤的臉上疑雲不消,又不敢多問的樣子,便又結結巴巴補充道:“王爺乃習武之人,這些皮肉之痛不算什麼。而且……王爺保養有道,身子自來就很強健,自愈能力極強,在下的藥也隻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裨益罷了。”
果然如他所言,□□琦第二天早上傷口就全部結痂了,夜裡發熱過一次,天亮時就已經好了,第二天夜裡便如常可以進些粥水了。隻是他胳膊上,肋下,還有大腿上各有一處刀傷,輕易不能走動,便一直躺在酈子夏床上養著。
日常的藥和飯都是明娟親自喂,衣服都是四慶兒幫著他換,酈子夏隻是偶爾過來看看。
梁醫士再來複診的時候,他就已經好了很多。大家都聚集在床帳外麵,梁醫士匍匐在床沿,顫巍巍道:“王爺,已經七天了,王府的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不見你的蹤影,現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可怎麼辦呀?”
□□琦沙啞著嗓子,拍著他的肩膀,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麼,你出去之後彆說我在這兒躲著,我看我身上這傷起碼再有個四五天才能下床走。”
梁醫士又怯兮兮地抬著眼角瞅著□□琦道:“王爺這次是去哪裡了?受了這麼多傷,叫屬下好不擔心!”
□□琦道:“彆再這裡婆婆媽媽了,你快回去吧,一會兒有人看病找不到人怎麼辦!我心裡有數,用不著你操心!我身上出了好多汗,四慶兒你快去打盆涼水來,給我擦擦身子,涼快涼快!”
梁醫士捧著□□琦的手道:“王爺,就讓屬下為王爺擦身子吧,屬下心細,手慢,屬下怕他們給你傷口沾了水。”
□□琦笑出聲來,連帶著咳了幾聲,傷口微微作痛,嚇得眾人忙上前撫順他的胸口。他道:“你瞅瞅你那一臉胡子,快回去刮刮臉,休息休息吧,我知道你這幾天也累壞了。”
他說著忽然眼光一亮,眼神宛若一個光圈一般罩住酈子夏,道:“一會兒四慶兒打來水,你給我擦擦身子。”
誰?!酈子夏默默躲著□□琦的目光。
他點名道:“酈姑娘,一會兒就勞駕你給我擦擦身子,你不會害臊吧,彆人這幾天都累了。”
酈子夏咬著一點點嘴唇,道:“民女豈敢……推辭!”但也有點難為情,為什麼叫我給你擦身子?
不一時,四慶兒打來一盆涼水來放在床邊,於是大家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隻剩下他們兩個。
酈子夏伸著細蔥般纖纖玉指在水裡探了下,太涼了,便嘩啦嘩啦又倒進去半壺熱水。
她將潔白地絨帕放入水中,走到床邊,見□□琦很自在地閉著眼,乾等著酈子夏來伺候。
酈子夏猶豫再三,捏著食指和拇指解開他襯衣的係帶,隻見一片緊繃繃地胸膛露了出來,上麵有兩塊銅錢大小的深紅色圓斑,圓斑上有兩粒紅珊瑚豆一樣的東西,非常地豐·盈。
酈子夏解開襯衣時,動作很慢,仍舊不可避免地劃了下那粒紅珊瑚豆。□□琦眉毛一挑,照舊閉著眼,隻是嘴唇微抿了一下。
酈子夏費了老大力氣才脫下他的襯衣,豐鼓地胸膛中間一抹凹痕向下延申至小腹地邊際,肚臍那裡有一列短短地黑色地絨毛。那種夢裡熟悉,現實陌生地感覺,叫她臉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