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子夏見這胖和尚毫無救人之心,心中又氣又急,隻得向這個年輕的和尚道:“師傅菩薩心腸,救救我家男人吧。不勞師傅背,我自己背著就行,隻找個人家安置我男人,再找個郎中就好。”
那個小和尚道:“這荒郊野外的,根本沒有人家,隻有我們廟裡有人的,還去哪兒找郎中。”
年輕的和尚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酈子夏,看著她含淚的眼睛茫然無措地瞅著自己和兩位師弟,心裡十分不忍。
他俯身下來,探了探周亭琦的鼻息,道:“姑娘快起來,彆急。我來背著你家相公,叫我兩位師弟帶路就好。”
年輕的和尚似乎有些功夫,怕傷到周亭琦病體,用力在周亭琦身上點了幾個穴位,穩住他的血脈筋絡,便將他背了起來。
他的兩個師弟隻好在前麵領路,嘴裡嘟嘟囔囔的,牢騷不停。
酈子夏在後麵幫著扶著周亭琦的胳膊,另外一隻手攥著周亭琦的胳膊,剛開始還不覺得怎麼樣,後來才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是緊緊地攥著他的胳膊,忙忙的鬆開腕子,也不知攥得他難受不難受。
這位年輕的和尚雖然斯斯文文,身材也很瘦弱,但背著周亭琦,未曾大喘一口氣,健步如常。
酈子夏隻盼他們幾個都是得道高人,能夠將周亭琦救活。
其實她也知道,周亭琦被強盜從山上扔下來,肯定身負重創。
但她又實在不敢往壞處想,越不敢想,那個不好的念頭卻變得越清晰。
還不到一個時辰,就來到一座破敗的廟宇前,前後不過七八間屋子。
胖和尚和小和尚忙道:“曉蓮師兄,你也知道師傅那個脾氣,你救下他們兩個人,你自己兜著,我們可擔不起,你自己對師傅說吧,千萬彆扯上我們。”
“為什麼這樣?你們不是出家人嗎?怎麼這般冷漠。”酈子夏的聲音淒厲,在寂靜的廟宇前顯得尤為刺耳。
胖和尚和小和尚嚇得頭一縮,不敢瞧酈子夏,而且酈子夏此刻的麵目也十分痛苦和焦躁,她已經在絕望中熬了整整一夜了,好不容易遇到人,竟然是毫無同情心的和尚。
曉蓮道:“姑娘莫慌,隨我進去再說吧……”
酈子夏從這年輕和尚的聲音中也聽到些許擔憂,她現在隻有不停歇的祈禱,祈禱他們發發善心。
幾人前後走近大殿,一個垂朽的老和尚正在打坐。
曉蓮道:“師父,我們回來了。路上搭救了一對夫妻,男施主受了重傷,求師父救救他們。”
老和尚聽了一半,猛地轉過頭來,精亮的眼睛盯著曉蓮道:“混賬!誰讓你帶他們回來的,不救!快叫他們給我出去。”
酈子夏猛地跪下來,“師傅慈悲,救救我們吧。等我去找到家人後,絕不再打攪師傅,我可以給師傅錢,要多少給多少,哪怕給師傅重修一座寺廟都可以。”酈子夏渾身發顫,頭疼了整個夜晚,根本沒有斟酌金錢這種交易有沒有冒犯到老和尚。
老和尚怒道:“放肆!我稀罕你那幾個臭錢!不要打攪我,快給我趕出去!”
曉蓮背著周亭琦,絲毫沒有大喘,“師傅,荒山野嶺,他們也無處可去,即便讓他們稍作歇息也不可麼?”
老和尚對小和尚和胖和尚罵道:“曉山曉水,你們兩個愣著做什麼,還不給我趕出去他們。”
胖和尚和小和尚說道:“你們快走吧……彆再難為我們了,快出去想辦法吧。越耽誤,你男人病越重。”
曉蓮隻好先背著周亭琦來到廟宇旁邊的樹蔭之下,在地上鋪了些青草,又將自己的鋪蓋從廟內搬了出來。
酈子夏一瞧,那一床鋪蓋,十分貧薄,勉勉強強將周亭琦的身子遮住。
曉蓮道:“姑娘先在這裡照看著,我進去熬藥。”
酈子夏看他滿臉汗珠,合掌道:“謝謝師傅了。”
酈子夏苦熬了一個晚上,雖然又冷又餓,但周亭琦生死難卜,她隻覺得頭疼得厲害,坐在周亭琦的身邊,想哭也哭不出來。放下他一個人去找人,也不知道此處是何地,隻等那師傅出來安頓好了再做打算。
未到一個時辰,曉蓮捧著一碗熱湯出來,輕聲道:“千萬彆聲張,這是廟裡的藥房,從來不傳外人,我師父更不肯用在外人身上。”
“這是什麼藥?”
“這個叫大聖還魂湯。”曉蓮說著,將周亭琦扶了起來,靠在自己身上,“相公昏迷不醒,從高處墜落,想必五內傷得不清,但好在他內力強勁,不知摧毀,我們先灌些下去試試,保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