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個時候讓你們把案子移交很不符合流程,也不符合常理,我也知道你們中途遇到了星盜空襲,不是故意拖延進度,”副局長是個胖子,年末隆冬之際,本該寒冷非常,但他毛發稀疏的頭頂還在騰騰的冒著熱氣,顯然十分上火,“但是鐘樓案非比尋常,王次長夫人也是受害者之一,基因控製局那邊不好得罪,這案子就必須移交給總局去。”
他說著,語氣強硬起來:“是必須移交!我是通知你,不是轉達。”
“儘快把案卷材料整理遞過吧去,”副局長從椅子上費力的站起來,在窗戶邊來回走動,“都不好辦……調查組就地解散,抽調的人回到原本崗位,你說什麼?”
“還有在執法隊陳述那次星盜空襲情況沒回來的調查員?”副局長詫異道,“誰啊。”
“外勤三組的周克?”副局長皺起比他頭發還稀疏的眉毛回想了幾秒鐘,才道,“哦哦,記得記得,就那個紅頭發小子是吧?局長還誇過他辦事踏實。行,我待會通訊執法隊問問,好,材料趕緊遞過去給總局啊!”
掛斷了通訊,他抹了一把臉,苦哈哈的將自己圈在椅子裡喝了口茶。
一個是執行委員會的王次長,一個是他們局裡外勤調查員的負責人;一個是他上級不敢惹,一個是日常共事的同級沒法兒惹。鐘樓號那件案子到現在沒點進展,彆說是王次長了,他都得跟著心急。
又抿了一口茶,副局長將通訊連到了執法隊。
“……對,就小空間站那次,哎喲叫什麼我還真想不起來了,我們外勤那會在調查一個案子。”
“叫什麼名字?叫周克,紅頭發,挺精神一小夥兒。”
“對對對,就是他……”聽著對麵的答複,副局長的聲音驟然一頓,半響道,“已經回首都星了?”
“沒有啊,人沒有回來報到,”副局長說著打了個哈哈,“彆介意彆介意,有可能是我內部信息不同步,我再去核實一下,核實一下。”
通訊斷掉,副局長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一定是劉易斯這王八蛋老眼昏花讓我丟人丟到執法隊去”,一邊通訊到管考勤的人事專員:“周克,外勤三組的周克,有回來報道嗎?”
“沒有?!”
副局長的疑問回蕩在他的辦公室中,隱隱似有回音,半響沒有消散。
而在行政主星的衛星港口,一位戴著帽子的年輕人等候在候機大廳裡,某一時刻,他的終端上收到這樣一條訊息:
“小穆赫蘭現在在北鬥星,陸軍方麵可能很快就會排查到是你在空間站見過他,把他還活著的消息傳了出去,所以儘快離開中央星圈,”
年輕人一眼掃過去之後立刻將訊息刪除,然後環顧四周一眼,又將帽子往下壓了壓,藏在帽子裡的頭發在陽光下泛起一點暗沉的紅。
廣播通知他的航班即將起飛,他沒有什麼行李,隻身一人很快通過了安檢,上了星艦。
他的座位靠著舷窗,自從落座之後到星艦起飛,他就一直盯著舷窗外,雲層被氣流分割成一塊一塊,接著大氣層消失,星艦逐漸進入了宇宙星空中。
直到一位美麗的空乘小姐問他:“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喝的嗎?”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道:“一杯清水,謝謝。”
空乘小姐微笑著遞給他一杯水,年輕人的目光又轉向了窗外,顯得心事重重,然後仰頭將被子裡的水一飲而下。
二十分鐘後,星艦開始為短途躍遷做準備,廣播裡溫和的提示音響起,而年輕人忽然像是睡著了般毫無征兆的一頭栽在了隔板上,他旁邊的乘客驚了一下,連忙去拍他的脊背:“先生?先生!”
叫了幾聲毫無響應,他連忙喊:“乘務,這裡有人好像暈倒了!”
一位空乘小姐過來摸了下年輕人脖頸,忽然臉色大變,猛地回頭對同伴道:“快叫醫療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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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將裙子塞在楚辭懷裡:“快去試試呀。”
楚辭:“……”
他搜腸掛肚的找借口:“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其實沒有睡好,所以我想先回去再睡一陣,啊我頭好暈感冒也沒好……”
南枝果然中招,她雖然遺憾楚辭沒有試裙子,卻還是帶他上樓睡覺,不過她將那些裝著衣服的袋子都給楚辭提回了房間裡。
沈晝和左耶都已經回去了,南枝放下袋子之後,提醒道:“袋子裡有我給你買的新睡衣,換上睡覺會舒服一點。”
楚辭點頭說了聲“謝謝”,南枝無奈的說了句什麼就離開了。楚辭將袋子裡的衣服都倒出來。
……果然沒有幾件正常人穿的。
除了裙子就是顏色粉嫩的毛衣外套,而她口裡的睡衣,就是個毛茸茸帶兔耳朵的玩偶裝。
哦謔,還配著一雙兔爪爪小拖鞋。
楚辭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將自己被汗濕透的衣服脫了,換上了兔耳朵毛睡衣。
他縮著脖子在毛絨絨的衣領裡蹭了幾下,覺得很舒服就又蹭了幾下。
……算了,他想,看在這衣服這麼舒服還帶個帽子能遮住他醜陋發型的份上,就勉強穿著吧。
而就在這時,外麵忽然有人敲門,咚咚咚好像擂鼓似的。
不用開門楚辭也知道這種火急火燎的敲門方式一定是左耶,他這次沒用精神力,走過去一扭門把手,門“吱呀”一聲開了。
“有門兒有門兒!我覺得我能找到Neo,你——”
左耶對著空氣嚷嚷了半天,才若有所覺的低下頭。
隻見門口杵著一團白乎乎、毛茸茸的小東西,小人兒雙手揣進兜兜裡,一仰頭,帽子上的兔耳朵“撲棱”一下甩在了腦袋後麵,一點細軟的碎發飄在了額前,他麵無表情的道:“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