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翡翠色(2 / 2)

“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諾亞震驚道,“難怪你每次見我都要問我為什麼還沒有追求到艾薇拉!”

楚辭似乎被嗆到了,他捂著嘴唇咳嗽了半天,才道:“不是,我開玩笑,我沒有男朋友。”

“那是你朋友?”諾亞好笑道,“還是你追的明星或者博主虛擬偶像之類的,我知道你們女生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老公’和‘老婆’,艾薇拉有一段時間喜歡某個剛出道的小明星,說她‘兒子’,嚇得我連夜跑去謝菲留斯,見了麵才知道是個誤會。”

楚辭:“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有什麼好笑的?”諾亞惱羞成怒,“你再笑我不給你出主意了。”

楚辭立刻調整麵部表情,正色道:“是我哥。”

諾亞沉默兩秒鐘:“穆赫蘭師長?”

楚辭點頭。

“這就難辦了……”諾亞沉思著,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半晌,他慢慢偏過頭看著楚辭,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你,情人節,送穆赫蘭師長,禮物?”

楚辭愣了一會,下意識解釋道:“他給我買了巧克力,但是我覺得,大家都在送巧克力好像沒什麼意思,而且他討厭巧克力……”

“哦。”諾亞很快接受了這個說辭,平靜的道,“那要不買點彆的糖果?”

“他也不喜歡吃甜食。”

“買點他喜歡吃的?”

楚辭:“……必須得是吃的嗎?”

“可是送彆的,總感覺很奇怪,”諾亞露出微妙的神情來,“那可是穆赫蘭師長。”

楚辭心想,我就不該問你,追了學姐三年還沒有追到的廢物。

這時候,奧蘭多和陳柚一前一後走進了店門,楚辭回頭問道:“你們倆這是出去跑了個長跑嗎?這麼久。”

“前麵的街上有一家店在搞活動,”陳柚氣鼓鼓的道,“要是玩遊戲贏了就可以領獎品,都怪奧蘭多,我本來想要那個會發光的石頭,但是他用掉了我的機會,最後隻能領到一隻兔子!”

她從口袋裡拽出一隻兔子在楚辭和諾亞麵前晃了晃,然後又小心地放回口袋裡。

“得了吧,就你那個技術,”奧蘭多滔滔不絕,“要不是我幫你,你連兔子都沒有。”

楚辭漫不經心的問:“什麼會發光的石頭。”

“就是一種棱石,”陳柚比劃,“能發出幽綠色的光。”

“應該是人造螢母,”諾亞插話道,“天然螢母也可以發光,但是價格要貴一些,小店裡做活動的話,應該不會是天然的石料。”

陳柚點頭:“反正很好看。”

於是接下來吃飯的過程中,四個人圍繞“發光的石頭到底有多好看”和“應該送穆赫蘭師長什麼禮物”而展開了激烈的論辯,當然,最後也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來,一直到幾個人離開燒烤店,發光的石頭到底有多好看仍舊是未解之謎,而距離今天過去隻剩下不到三個小時,可是楚辭卻依舊不知道他到底要送西澤爾什麼禮物。

“那我先回去了?”諾亞擺了擺手,去臨時泊車位上開自己的車。

“對了林,你家收拾了嗎?”奧蘭多問,“要不去我那?”

“不用,我一會回去換一下床鋪就可以。”

“行。”

現在陳柚和奧蘭多都不住在野柚園,從學校正門回去反而繞遠了,兩個人都去了東門。楚辭告彆幾個朋友之後,孤身一人漫無目地的在街道上又晃悠的一會,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看見街角一群人圍繞在某家店麵門口,不知道在做什麼。

他過去瞧了一眼,才明白這大概就是陳柚說的那家搞活動的小店。

店麵的櫥窗裡放著還沒有被領走的獎品,那枚能發光的綠色螢母石就在其中,它被明亮的燈光照耀著,卻依舊仿佛林中被霧氣縈繞的冷杉,神秘而深沉的綠,散發出一點幽微的光。

真的很好看,楚辭想。

他走過去,問小店老板:“那塊石頭要怎麼才能得?”

老板說:“這是二等獎,你買我們家兩盒巧克力,然後就可以獲得一個玩遊戲的機會,遊戲很簡單,隻要套圈套中十個就可以得二等獎。”

旁邊有人勸道:“他那個圈很小,很難套的,還是看看彆的吧,有的隻買一盒就能玩。”

楚辭頭也不回的說了聲“謝謝”,然後按照老板說的買了兩盒巧克力隨手塞進袋子裡,然後走到旁邊的遊戲區去套圈。

不論遊戲還是活動,其實都是老板的促銷手段,隻套種一兩個圈還相對簡單,但是如果要套中十個,難度就會成倍增長,難怪一晚上過去,一等獎和二等獎都還在陳列櫥窗裡一動不動。

眾人覺得這一定又是個來湊數的。

可是他們看著楚辭一個圈一個圈扔出去,就像是目標物有吸引力一般,十個圈都分毫不差的命中,然後楚辭對著老板伸出手:“獎品。”

老板隻好將螢母石從櫥窗裡取出來給了楚辭。

楚辭拎著一大袋巧克力離開了小店,身後是顧客們起哄的歡呼聲。

他抿了一下乾燥的嘴唇,就在這時候,終端通訊燈忽然閃了一下。

“喂?”

通訊頻道另一頭傳來西澤爾的詢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楚辭疑惑了一下:“什麼回——你在哪?”

“我在北鬥學院的研究員公寓裡,”西澤爾的聲音裡滿含笑意,“不然我還能去哪?”

“我就在學校門口,”楚辭連忙道,“馬上就回。”

斷掉通訊,他一路飛快的跑了回去。

基因鎖巨大的“X”光照過他臉頰的時候,他還有些氣息不穩。

他一步跨進門,西澤爾似乎已經打掃過衛生,房子裡有淡淡的薄荷空氣清醒劑味道,地麵和桌麵也光潔如新,一塵不染。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楚辭驚訝道,“我以為你還要在那邊呆一陣子。”

“隻是去報到一下,”西澤爾從盥洗室裡探出頭,“用不了多久。”

他似乎剛洗過澡,頭發上還沾著潮濕的水汽,走出來時隨意的問道:“你買了東西?”

楚辭低頭看向自己手裡一大堆手提袋,道:“不是,都是我朋友送給我的巧克力。”

西澤爾道:“這麼多巧克力,得吃多久?”

“下次拿過去送給沈晝。”楚辭說完才想起來,沈晝現在已經不在湘城了,他去了中央星圈。

“那要不,帶回去給小橘子?”

“從聯邦千裡迢迢地回去,就帶一盒巧克力?”西澤爾微微一笑,“我如果是小橘子,就不會要這麼敷衍的禮物。”

楚辭卻隻聽見了最後一個詞,禮物。

他隨手一拋,將巧克力袋子都扔在沙發上,目光卻停留在西澤爾臉上一動不動,道:“哥,我送你一個禮物。”

西澤爾微有些詫異:“什麼禮物?”

楚辭走到他麵前,道:“關燈。”

於是他感覺到西澤爾的精神力場像一陣無聲的風般覆蓋出去,客廳的照明瞬間暗下,隻餘窗外夜幕長河中明光瞳瞳的街燈燈影。

楚辭緩慢的伸手,從口袋裡掏出那塊螢母石。

這塊棱石隻有拇指大小,也並不規則,但是從不同的切麵卻發射出不同深淺的光芒,螢綠像深海中柔和的植物,翠綠像雪融化後淬洗的冷鬆,深綠像被雨霧浸潤的苔蘚,都在黑暗之中,幽光閃爍。

“這是……螢母石?”西澤爾問。

“嗯。”楚辭點頭,“是不是很好看?送給你。”

他說著,將這塊小小的石頭放在了西澤爾手掌心裡,客廳的照明再次無聲亮起。

西澤爾沉默了半晌,最後隻是輕聲道:“謝謝。”

“不用!”楚辭胡亂的擺了擺手,似乎心情很好的去了盥洗室。

過了一會,又叫道:“給我拿一下衣服!”

西澤爾按照他的要求送了衣服過去,盥洗室的門又重新的關上,西澤爾站在門口許久,才低下頭攤開手掌,看見那塊小小的石頭,在他手心裡散發著隱隱微光。

他慢慢地將手掌蜷起來,攥緊。

直到石頭的棱角刺痛掌心。

……

次日一早,楚辭醒來的時候西澤爾已經不見了,他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張開了精神力場,然後感知到廚房有輕微的動靜。

楚辭頂著一頭亂發,踢踢踏踏跑到廚房:“你在乾什麼?”

西澤爾回過頭來,道:“我想試著做一下早飯?”

連他自己用的都是疑問語氣,可見對於做早飯這件事,他並沒有什麼信心。

“你想做什麼?”楚辭問。

“煎蛋。”

楚辭想了想,不可置信道:“難道你一大早起來,還超市買了雞蛋?”

西澤爾:“……我在冷藏櫃裡拿的。”

楚辭:“……”

他抱起手臂:“你猜猜那是哪一年的雞蛋,夠不夠入選本年度曆史最悠久雞蛋大賽。”

西澤爾:“……”

他沉默了兩秒鐘,將鍋裡的東西倒進了自動清掃機器人的嘴巴裡。

“放棄吧穆赫蘭師長,”楚辭涼颼颼道,“你這輩子都不要進廚房了。”

“……”

楚辭認命的歎了一聲,轉身拿來自己的終端點了個外賣。他打著嗬欠去盥洗室洗臉,西澤爾問道:“昨天晚上又沒有睡好?”

楚辭含糊的道:“我睡得好不好你不知道?”

西澤爾心下好笑,這家夥總是會無心地說一下讓人浮想聯翩的話。他隻好若無其事道:“我睡著了,不知道你睡得怎麼樣。”

“半夜又醒了,”楚辭從盥洗室出來,下巴上還沾著未擦乾的水滴,“但我總覺得要麼是晚上吃了燒烤,要麼是在星艦上的時候睡著了,所以不困。”

西澤爾淺淺的“嗯”了一聲。楚辭總是在變著花樣告訴他自己的失眠症已經好了,無非就是為了讓他不要擔心。

可是半年過去,他們誰也沒有提分開睡覺這件事。

“你要在北鬥星留多長時間?”楚辭問。

“暫時還不知道,”西澤爾道,“先進行的是這次遠空探索任務的完成儀式還有會議,後續軍總的人事組織部應該會找每個人談話,然後軍總內部還要再討論幾天,再是授勳儀式什麼的……”

“聽起來要好久。”

“是啊。”

楚辭說:“就當放假。”

西澤爾笑道:“那我豈不是賺到了,之前陪你去霧海也是在放假,剛回來又放假。”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和楚辭去霧海,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楚辭神色如常的道:“可你和我去霧海又不是去度假。”

“是,不是還做了一次囚犯麼?”西澤爾挑眉,“是我人生閱曆中,濃墨重彩的一筆經曆。”

楚辭哈哈大笑:“你可真記仇!”

生怕西澤爾再翻舊賬,他立刻轉移話題:“秦教授知道我回來了,我一會要過去看他,你和我一起去嗎?”

“好。”

“落老師說,秦教授現在已經是半退休狀態了,每天隻去實驗室半天,不過他心態和身體狀態都還不錯。”

“那就好……”

“你呢?”西澤爾忽然問,“最近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吧,”楚辭道,“先去見完秦教授再說。”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他說,他雖然要退休了,但還是會作為北鬥學院的名譽教授,問我要不要,申請他的碩士研究生。”

“想申請就去啊,”西澤爾笑著道,“反正你還小,有的是時間。”

“什麼,”楚辭嘟囔道,“現在哪怕是按照身份卡的年齡算,我也已經成年了。”

“見完秦教授後,我想回家一趟。”他接著道,“我已經讓沈晝傳消息回去說你回來了,也不知道索蘭度和查克收到消息沒有,要是沒有收到的話,說不定我還得自己過去。”

“要我陪你去嗎?”西澤爾問。

“不用,”楚辭驀然笑了一下,道,“我還以為,你會對霍姆勒有心理陰影。”

“怎麼會?”西澤爾搖了搖頭,“我看上去很脆弱?”

“那倒沒有。”

“然後等回來再決定要不要答應秦教授的提議吧,”楚辭雙手疊起在桌子上,指尖支撐著下巴,“我顧慮的是,萬一到時候又有什麼事情要回霧海,就不能總是瞞著他。”

“他老人家大概率已經知道什麼一些什麼,”西澤爾道,“不然三年前我們去霧海的時候,他也不會幫你造假,申請交流實驗項目。”

“我嚴重懷疑是沈晝告訴他的,”楚辭念叨,“老沈這個人,什麼都還好,就是話多。”

西澤爾奇怪道:“我覺得還好?”

楚辭擺手:“那是他跟你客氣,我去銀河禁區的時候把埃德溫留在了他那,有時候埃德溫給我傳輸資料,都會說沈老師真的很愛說話,它從未見過像他這麼愛說話的人類。”

西澤爾:“……”

“啊對,我還要去一趟聖羅蘭,”楚辭盤算著,“你是,我去把貪玩綁架過來養怎麼樣?”

他暗戳戳地道:“我真的很像養貓。”

“好,”西澤爾絲毫不覺得綁架慕容開的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心道,你自己不就是隻小貓,於是輕笑,“你養貓,我養你?”

“你養我?”楚辭指了指自己,目光在廚房那隻煎過三年老雞蛋的鍋上一躍而過,大驚失色道,“你養我我還有活路?”

西澤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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