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少年心思不要猜(1 / 2)

唐小龜快睡著了, 並且呈現出毫無防備的姿態。

蓮葉中躺著的女人,在哪吒的眼裡來看,和烏龜形態是沒什麼區彆的。

他不會因為她化人就另眼相看, 美若天仙還是醜絕人寰, 這都無所謂,那都是唐小龜。

在他的認知裡,不管美醜或是殘缺,他都不會輕易丟下自己認定的……朋友。

狗屁朋友。

他認為是朋友, 對方並不這麼覺得。但猴子、豬、龍、青蛙、鯽魚都能成她的朋友, 唯獨自己被格外看待。

哪裡沒做對?不,他才不要反思自己, 他沒錯, 是對方不識好歹。

在普陀島的時候,他甚至願意以魂魄消散的代價,來換取她成功登岸。

好一個沒良心的烏龜,好一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烏龜。

可哪吒, 還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隻烏龜吸引。

他得不到答案,或許是當初她為救他人, 奮不顧身的模樣太讓人移不開目光。弱者為了保護同樣的弱者, 一意孤行衝向強敵,這本身就是一種人格魅力與勇氣。

也許內心深處, 哪吒想過,他也能被誰這樣護著, 縱然他強悍無比。

不, 他才不奢望,他要做強者,要做不被限製的霸者。

他欣賞唐小龜那一刻的孤勇, 就算她再三說明,兩人並不是同類型,他還是沒有討厭對方。

他還很好笑地認為,他給了她缺口,她給了自己傷口,算是不打不相識,應該惺惺相惜。

都是狗屁。

既然她不做朋友,哪吒才不會腆著臉去求,他的傲氣不允許,他的強者尊嚴也不準。憑什麼和一隻烏龜精低頭。

事實上,在明白對方根本沒有交友意向,並且討厭他時,哪吒才會三番四次地罵著區區烏龜精。好像這樣,他就能得到一點心理上的平衡。

隻是在經年累月地相處中,那股不甘不願的心情止不住冒出來。

她和誰都很友好,除了他。

那條該死的小胖魚說會不會是小蓮花自己的問題,哪吒才不承認。

他第一次想交朋友就碰壁,好丟臉。他這麼強,應該匹配強者,犯不著去和一隻烏龜精過不去。

是啊,他為什麼總要占著她不放。

她好沒用,又隻知道吃。

每當心裡這麼埋汰著,哪吒又做出言行不一致的事情。處處捉弄,又處處維護,看著她慢慢吞吞不吭聲任由自己挖苦抽打,他火起,卻又忍不住想看看她的底線在哪裡。

好像是挺有毛病的。

看著她被彆的孽畜欺辱,哪吒更是氣急敗壞。此前從未有過掙脫天池的念頭,卻因為她在自己照拂不到的地方出了事,恨不得捅破了禁製的結界。

佛祖說過,隻有修得真身,才能離開天池。

如果沒有死泥鰍的及時出現,他不知道唐小龜會麵對什麼。原來,自己和那些犀牛精好像沒什麼區彆,都是帶給她煩惱和恐怖印象的壞家夥。

這一點,哪吒可能以前想不到,但揪著龜丞相問過一次後,他無比清楚。

自己在唐小龜眼裡的形象並不好,她會留在天池,不是出於情誼,而是出於懼怕和厭惡。

為了將來的平安,所以選擇了委曲求全。

哪吒終於察覺到這一點,卻不願與她低頭說這些,更是覺得麵上無光,好似被掌摑了。

心底萌發的各種思緒,比那山裡的春筍還活躍。他煩躁地發覺,他是真的愛欺負對方,但也想保護對方,更想和她做朋友。

是不是她表麵順從,心底忤逆,才激發出自己的蠻橫?

私底下,哪吒硬邦邦地問龜丞相,怎麼讓唐小龜彆怕自己。

龜丞相活像見鬼一樣,當場就說:“放她回去東海,再不找她麻煩,保管不討厭了。”

哪吒呆住,可他不願意啊。

“除了離開我這條。”

“哪吒太子,你何苦揪著她不放。”

“我不知道,我既然想要,就要。不做朋友,那就給我做雜役,做奴婢。”

“可是根據我這幾日地觀察,好像是你在照顧她。”

“你廢話那麼多,直接講怎麼讓她不怕我!”

“做個好人。”

“……”

“要麼向敖丙太子學習。”

“……”

哪吒沉默良久,花苞低垂。那邊敖丙還在教導唐小龜,她的確沒有那麼拘束,看起來自在很多。

少年聲音滯澀,自嘲一笑,“我以為,縱然是我這般性子,也該有人會願意接受。”

“攻擊性太強,傷到彆人,大家都會怕的。不過這樣的一身高強法力,如果用在正途上,一定會廣結善緣。”

哪吒不需要什麼善緣,他不願意改,誰也不能逼迫。

可是這樣,好像不能更走近她。

學了點法術,唐小龜為了靈活運用,被他抽了無數鞭。敖丙這混賬,自己不肯做惡人,全讓他來當。

不過無所謂了,哪吒自覺在她心裡沒什麼好印象。

現下多餘的龍和老烏龜都離開了,唐小龜哈欠連連,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蓮葉中,眼皮子千斤重,眼看就要徹底睡著。

說是無所謂,其實哪吒還是挺介意,她是不是又覺得自己不近人情,故意借著訓練的理由抽她。

不,他不是這種人,他要動手不需要理由。

但好好解釋不是他的作風,他為何低頭,傻瓜才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她沒那麼傻,應該吧?

胸前的龍鱗項鏈很礙眼,敖丙的氣息太衝了。濕噠噠的海腥味有什麼好,有蓮花香麼。

可是不能再弄壞了。不能隨自己心意去對待唐小龜,哪吒罕見地感覺到一種憋屈感。

他一下子想燒了龍鱗,蓮梗都在她胸口比劃了,一下子又瘋狂搖擺,克製著自己的暴戾。

唐小龜都要睡著了,哪吒忽然推推她,“喂,真睡了?你還沒說托尼是誰。”

“啊……是高手。”

“喂,唐小龜,什麼高手?比我厲害嗎?”

“嗯……”

她現在也是一副溫順的樣子,平時也溫和,但總有一股綿裡藏針般地抵抗,時不時刺他一下。哪吒能感受到,可眼下是溫馴過頭了。

小鮮恰巧遊過蓮葉底,又在愉快偷聽,自從唐小龜來了,天池多了好多樂趣。

少年心念一動,並不在意看戲的魚。花苞湊到唐小龜麵前,感受著她氣息地吹拂,輕聲問道。

“你討厭哪吒嗎?”

“……呃,討厭。”

已接近夢囈般的話讓哪吒聽了個正著,他登時勃然大怒,什麼養不熟的烏龜,燉了!

氣得他在天池興風作浪,卻還用蓮葉將徹底睡著的唐小龜包裹好,隔絕了這泄火現場。

哪吒怒意滔天,也沒驚動她的睡眠。倒是水底的小鮮有多遠遊多遠,和一群小夥伴靜靜看花苞發瘋,吃個瓜差點被這瓜給劈了。

……

感覺睡了好長的一覺起來,變成精怪後,能三天三夜不合眼,也能睡得昏天暗地。

在蓮葉堆裡小心翼翼地伸了個懶腰,牽動的傷口不是很疼。但我的頭皮好像有點痛?

抬頭一看,一縷縷的長發和青綠色的蓮梗糾纏在一起,這是什麼一團亂麻的現象。

蓮梗察覺到我的動作,一條條如靈活的小蛇退去。我的長發居然因為長時間門的固定而成為了非常自然的卷發,免費做燙發了。

直起身,後腦上什麼東西掉落。我回頭看,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頭發也成精了嗎,會吃魚了!

發絲裡麵居然卷了兩條巴掌大的魚骨,這總不能是小鮮的屍體吧!

驚恐地捧著這兩具魚骨,我茫然地看著周圍。

哪吒似乎不打算解釋什麼,一言不發地伸出蓮梗,將我手裡的魚骨扔飛出去。

怕我頭發裡還藏著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又整個摸了摸。這次在鬢邊摸到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

順勢拿下來,我看著這朵嬌嫩的花兒,有些意外。

誰給我戴的,還怪有少女心的。

“不要就扔了。”

還沒回過神,手裡的花也被蓮梗收繳,冷酷無情地丟去了水中。

啊,花我還是想要的。總覺得他心情又不好了?

我湊近手臂嗅了嗅,除了蓮花的香氣之外,還有藥粉的苦澀。

這藥是重新擦過,之前的已經被吸收。

“哪吒太子,你幫我重新上藥了?”

抬頭看著遮頂的綠意,蓮葉微微顫動,最後變成波浪那樣,將我送到了岸邊,丟垃圾一般丟出去。

踉蹌著上岸,我一頭霧水地看著鬨脾氣的花葉,咋回事?我哪裡惹到他了?

回想一遍,想不出來。

給自己清理了一番,我看著默不作聲的植物,那朵大花苞離我遠遠地,在水中央頗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姿態。

先前有和敖丙學了一招水裡的召喚術,就像他叫螃蟹的操作。我食指對著水麵畫圈,觸及而出的漣漪蕩開,一抹瑩綠色的光芒沉入水底。

“我來啦!”

小鮮一躍而出,帶出的水滴掛落在我鼻尖上,我擦擦,和她打招呼。

“早上好。”

“是晌午了哦!你是不是用了什麼邪門法術,我本來在休息,冥冥之中覺得有聲音喊我。”

我自豪一笑,“是敖丙太子教的召喚術。”

“聽起來很厲害,那你是不是整個天池的水族都能叫?”

“沒有,看法力的。能叫出你,我就覺得挺好的。”

“嘿嘿,想問我什麼?”

在我指尖遊了幾圈,她昂頭問著,我看了看附近的蓮花,壓低聲音。

“我睡了多久?”

小鮮吐出幾個泡泡,誇張道:“一二三四……五天哦!你怎麼這麼能睡!”

難怪我身上的傷沒那麼痛了,就像是進入了休眠。

“我身上的藥是誰上的?”

“你好笨哦,肯定是小蓮花呀,我又不能給你上藥。他隔一陣就檢查你的傷勢,昨日就給你擦洗換藥,你睡得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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