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聽到了什麼？我不是在做夢吧。
還被哪吒握著的手, 已經感受到他手心裡浸出來的汗，這提醒著我，無論如何都不是夢境、幻術。
少年的手掌很熱，可能這股熱, 都蔓延到他臉上了。
白玉似的俏臉也紅撲撲的, 看著像是春天裡爛漫綻開的桃花。但是, 我現在並沒有, 能欣賞他絕世容顏的閒暇。
我的內心是極度震撼的, 說是排山倒海都不為過。
哪吒期待的眼神在我無聲地驚愕中一點點冷下去，表情黯然幾分，他握緊我的手, 聲音冷冽。
“你從未想過, 是不是。”
手有些疼, 我也沒有掙脫。現在並不覺得害怕, 而是有種他是不是崩壞了的感覺。
這樣的反常，讓我做出了用左手去摸他額頭的行為。
哪吒忍耐著脾氣, 剛剛才告白的小羞澀蕩然無存，磨著後槽牙說道：“我沒瘋，也沒傻, 你再摸一下, 我讓你哭！”
我立即縮回爪子，“可是哪吒太子，自從你很認真地對我說過, 對我沒有意思後。我完全不會對你有這方麵的想法！所以你為什麼要問我, 是不是沒想過。再說了，你喜歡我什麼啊？”
“喜歡你很奇怪嗎！你哪裡差嗎！”
“……你要不要回憶一下，你剛剛的告白。”
“那我也喜歡！你那麼差, 我也喜歡！”
“……”
這個少年，漲紅著臉，氣勢洶洶地吼著說喜歡。
“沒有，我並不覺得自己差。我好吃還是懶惰又或者躺平，我自己都很舒適。我也沒拖累誰，一人吃飽全家不愁。而且我並不去與誰比，是你認為這是我的不足，才一直掛在嘴邊說。”
“……”
“你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你居然敢懷疑！”
“哦，那我不懷疑了？”
“你還是在懷疑！為什麼！我喜歡你是什麼需要值得深思的事情！反正你壞還是好，我就是喜歡了！”
看他這麼在乎地質問，我竟是感覺到了濃濃的委屈和詫異。
“對不住啊，就是從未想過，所以覺得很震驚。”
“那你現在可以想！給我好好想！你難道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思？就算以前看不出，我現在和你說了，你還感受不到？”
我尷尬地撓撓臉頰，聲如蚊呐地安撫著，“我感到你很著急，但你彆急，冷靜點。”
“……”
哪吒深吸一口氣，他猛地站起來，我以為他很生氣。沒想到他隻是自己發火，在前麵來來回回走了幾趟。
穿得這麼清俊雅致，也還是那顆小辣椒的樣子。
踱步一刻鐘，他又煩躁地在我身旁坐下。他抓起我的手，直往自己的心口上按，我嚇得抽手，卻被他更緊地摁住。
“你沒發覺這心肝都要跳出來了！”
“發、發覺了，我的心也要蹦出來了。”我聲音發飄地說。
哪吒一怔，眼中劃過水光，期待道：“我、我能摸摸嗎？”
我飛快搖頭：“不、不可以，那裡靠近胸。”
哪吒：“……”
他羞得放開我的手，沒再說些奇怪的話。
我怕他誤會，連忙解釋，“我說我的心要蹦出來，是因為你看起來要生吞了我，緊張。”
哪吒懊惱地小聲說：“……我不吃你。”
“哦，是我多心了。”
應了聲，我便仔細地去看他的神色。哪吒被盯得呼吸停頓，他心慌轉開目光，但又舍不得那樣，偷偷看回來，提高聲調，“你乾嘛！”
“我、忽然就想好好看看你的臉。”
“我被你看得心亂！你彆看了！又不給我摸心口！”
“……”
他煩悶地單手捂臉，聲音弱下來，尾音都在發顫。在這一刻，我有些感受到他純情的少男心了，好像，是有點喜歡我。
萬萬沒想到，情竇初開的對象，是我嗎？
雖說自我感覺也不錯吧，但曾經的童年偶像哪吒，居然會和我告白，還是從以前冤家的模式發展而來的。或許，我這樣好磋磨又隨遇而安的，就是吸引這般強勢的人？
“哪吒太子，你都不讓我看，還說喜歡我？”
“……”
大著膽子，我這樣調戲了一句。哪吒透過指縫，狠狠瞪我一眼，可惜殺傷力不太夠，變得輕飄飄的。
覺得他這心慌害羞的樣子格外新鮮，凶巴巴的小蓮花有著豔若桃李的一張麵孔，現在還紅彤彤的，我不由得多看了幾次。
“唐小龜，我好煩啊。”
“這……”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不要和我彎彎繞繞的。”
“沒、就，看你情緒不太穩定。我要是拒絕你，你會殺了我嗎？”
“你把我當什麼了！等等，你要拒絕我？”
“……”
少年的眼眸瞪起，瞳孔中好似燃起兩簇火焰，能把我燒成渣。
我縮著脖子，垂下目光。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他覺得不丟麵子。就像當初他第一次說和我交朋友時，我也是拒絕了。
如今的我，並不是討厭回避，隻是，很不知所措。有種根本沒拿到駕照，卻被趕著去開大貨車的驚慌未定感。
一時間，我倆排排坐在院門口，連我家的範圍都還沒進去，卻沒有一個人先開口說話。
青天白日的，這麼看著很奇怪。
哪吒紅潤的臉逐漸恢複白皙，熱情好似退卻下來。他也垂下目光，將臉上的神色遮掩，像是沒力氣再大吼大叫。
“唐小龜，就因為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所以要拒絕嗎？”
“……我，其實，我的心也亂。”
哪吒扣住雙膝，將下巴抵在上麵，乖巧的像布娃娃。我用指尖點點他的肩頭，聲音也放輕。
“怎麼說呢，我還是有些驚訝，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突然讓我與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做好。”
“你要做好什麼？”
“就是在一起的準備，又或者是，改變我倆的相處模式。”
“是吧，也許吧，我明白自己喜歡你時，也覺得很不對勁。”
沒想到哪吒居然不是訓斥我多事，而是讚同了我的言論。我心下一鬆，看他沒炸毛，便也放心了些。
我多少是有點害怕傷到他的純情少男心，這可和敖丙不一樣。
敖丙已經是千錘百煉了吧。
“但是我過一陣就很適應了，你為什麼就是直接拒絕？”抓住重點的哪吒反攻回來，一臉深究地看著我。
被這目光看得心虛，我內心也有很多小心思的。除去他的壞脾氣，條件多麼優秀的一個大神啊，居然說喜歡我，於情於理我都會感到虛榮心滿足的。
可是，我找對象不是要滿足虛榮，而是過日子的。先前的那種莫名膨脹的心思退潮後，雖然仍然有著慌張，但已經腦子清醒點了。
“哪吒太子，我並沒有想要迫切與你在一起的心思。就是，我了解了你的心意，但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去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你，看待我們的關係。然後再考慮，在不在一起。”
“那你應該是給我時間，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可是，不拒絕你的話，這就是釣魚了。”
“釣魚？”
我把釣魚解釋給他聽，用我現代的話來講，那不就是不答應又舍不得拒絕，還想釣著謀福利？我就算再想抱大腿，也不能對哪吒這麼做。
他這一腔真心，值得一個堅定地選擇與回答。
誰知道哪吒聽了我的解釋，他根本不在意，“就這？你擔心什麼？這隻是我倆的事情，你釣著就釣著，我願意給你釣著，怎麼了。”
“……”
他、他開竅以後，這麼會說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