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小龜你好硬啊，手放鬆，彆與我的手較勁。”
“我緊張。”
“緊張什麼，給你捏捏？”
“彆、彆，那就這麼練吧。練了，我們就去掃塔。”
我認真看了他幾秒，發現這花並無多餘心思，的確是老師傅帶徒弟的模樣，這才平息了心頭的小鹿。
被他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給弄得不上不下的。
練字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說以後有空就教我練字，讓我回有福嶺以後，準備筆墨紙硯。
拿著掃帚去二樓，哪吒在前麵開道，我在後麵跟著。一群妖魔看到他，就如潮水那般退開。
原先和哪吒打得飛起的渡緣惡人最是膽大，也就他一人敢調侃對方。
“還是三太子與眾不同，被罰禁閉，也有婆娘陪著。”
英挺的少年蹙起眉梢，隨即又傲然一笑，抿著唇角，將我牽到身旁，“是啊，我有人陪，你有嗎。”
渡緣惡人肥碩的臉頰抽搐一下，在這奇怪的方麵與哪吒較起勁來。
“嗬嗬，雖然本座沒有婆娘來陪著坐牢。但昔日情人無數，孩子也有十多個，數不清了。”
這回輪到我和哪吒目瞪口呆，我覺得要是深入討論下去的話，哪吒肯定說不過這胖鬼，趕緊拉著少年去三樓。
九層的塔，兩個人掃反而比他一個人掃時更麻煩。這大概就是和尚挑水的故事吧，我倆偶爾打打鬨鬨，竟是收拾了一天，才完成任務。
就這樣，我們在塔裡安然地度過一天又一天，全然不管外麵的風風雨雨。
偶爾，塔中又添了新人。有的妖魔才進來，不知死活地找哪吒麻煩，被暴揍一頓丟去樓上。
而有的妖魔認得他，不管他什麼發色瞳色，化成灰都能認得。這些妖精一進來就乖得像孫子，一日三叩首，恨不得當場給哪吒燒香。
當然，也有表現良好的妖魔刑滿釋放。
我日日與哪吒學習毛筆字，竟也小有進步，還能幫他一起抄佛經了。
一日夜裡，我要入睡，哪吒理所當然地跨入我房間。
我瞧著他春風得意地過來，一手抵住他胸膛，“乾什麼？”
他老實回答：“想抱著你休息。”
他的休息就是字麵意思的吸龜休息，相當於充電。可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要了。
“啊？這，不合適。而且這還是在你爹的塔裡。”
“如何不合適，上回不就是這樣。”
“上回與你吵架和好，不得已順勢躺一塊了。而且這樣會被誤會的。我看李天王之前就誤以為我倆在塔裡亂搞了。”
“……什麼？”
先是一臉疑惑，然後他恍然大悟地紅了臉。終於發覺這般不妥時，哪吒也杵在原地，可並沒有退出去。
他看看我，又看看鞋尖。混天綾像是隨了少年的心意，悄悄地繞到我身側，從臂彎中間將我攬過，好似代替他的雙臂擁抱我。
“以我倆的關係，又不是不可以共處一室。你那龜殼子，不給我摸，還想給誰摸？”
如果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底氣不足，也沒有眼神亂飄，我還真的願意相信哪吒敢做。
“對了，也不知道悟空如今怎麼樣。我與他說了來陪你，他眼下應該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了。”
看我把話題忽然換走，哪吒有些意外，但他還是落座，陪我聊起來。
“孫悟空如今本事通天，你操心他什麼？不如還是關心我吧？”
“之前還說不要我管呢。”
“……你好煩啊，總之那猴子不需要你擔憂的。如果有什麼，我也會幫他。”
“你說的，我記下了，以後要好好幫悟空哦。”
歡歡喜喜地捧著哪吒的手，我笑得燦爛。看我這麼開心，他眯起桃花眼，麵有不甘。
“既然你這麼關懷他，又何必來陪我坐牢，還在我麵前想著念著他。”
對於哪吒，也沒有什麼不好說的，但怕隔牆有耳。我湊過去，與他挨近，附在他耳邊輕輕提點了幾句猴子的事情。
哪吒瞪大眼睛，有些意外，可馬上又接受了，畢竟是和他一起鬨地府的主，還能乾出什麼都不稀奇。
“最好不要打擾他那邊的事情，但你這邊，我實在不清楚會如何。所以想要來陪你一起麵對。”
“你是怕我擾亂孫悟空，使得他偏離命數，錯失成佛良機，還是真的擔心我出事？”
不愧是他，總能精準踩雷，問出一些鑽牛角尖的問題。麵對哪吒這副沉冷的模樣，我說二者都有，但更多是擔心他。
對於這個回答，他說不上滿意，可也沒給我甩臉色。
“唐小龜，我以前比不過他們，我認了。如今，你總不能還將我放在最末尾吧？”
瞧他如此計較的神色，我不由得示好，摟住他的胳膊。
“我都放下家裡的一切，跟著你來麵壁思過啦。難道，這還不算把你放在首位嗎？”
“哼，鬼知道，我也不稀罕，反正我習慣了。”
小傲嬌，真麻煩。
如果這裡不是他老爹的塔中，我保不準會做些表忠心的事情，稍微親親他，應該不會裂開吧？
心中暗暗想著，發覺我走神，哪吒的指尖在我額間一彈，“你又在想誰？猴子還是狗？或是鳥？”
“是花哦。”我直白地望向他。
“……”
被我反將一軍，哪吒怔住，眼裡生出一絲欣喜，但他又故作矜持地板著臉。
“你的哄人手段太高，我不信。”
“喜歡你的，三太子。”說完，我對著他比了個大大的愛心。
“……”
見他還是不輕易入套，我也豁出去了，沒羞沒臊地唱起情歌。哄得他臉紅憋笑，眼裡柔光淺淺。
瞧著他麵上含羞又故作冷漠的模樣，我心口一動，微熱的情緒湧動上來，漫過心房。
“哪吒，你的修行究竟練得如何，我們試試吧。”
“嗯？”
他還沒明白我的意思，一腔熱情讓我忍不住想湊近親親他柔軟的臉蛋。隻親親臉，沒關係的吧？
瞧著我越靠越近，哪吒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僵硬在凳子上，一時進退兩難，玫瑰色的眼眸卻是瞪得大大的。
好像是在期待。
“轟隆——”
已經貼向他的麵頰，嘴唇正要印上時，一陣劇烈晃動讓我沒坐穩，哪吒當即展臂摟住我。
玲瓏塔轟隆作響，內裡空間無限膨脹，靈氣暴漲，驚得裡麵的妖魔四處亂竄。
“老頭想用塔鎮妖！但以塔來鎮，而不是收服關押，此妖必定非同凡響。”
哪吒正說著，隻見一道身影被攏進來，半空翻了個跟鬥，對方站定。
“小龜！小氣鬼！”
扛著金箍棒，眉眼閃著金光的孫悟空看起來整個都不一樣了，雙目眨一眨，金紅眼影在眼角拖出豔麗的邪氣。
哪吒一手摟著我，一手扶額，磨著牙暴躁道：“這塔鎮的是你啊！小野猴壞我好事！”
“哼！天庭也太氣人了，比小氣鬼氣人多了！找俺養馬看桃子，蟠桃會還不請俺，還不準俺探監來找你倆。再說蟠桃會，這難道不是俺照料的桃子嗎！”
我和哪吒：“……”
“正好也聽聞你倆關在這，走走走，一塊走！孫外公不伺候了！”
我大驚，不行啊！鬨天宮一個就夠了，萬不能把哪吒拖下水。
到底是自家老爹的玲瓏塔，哪吒是有辦法出去的，以前不出去是自願領罰。但現在猴子進來了，一切又有所不同。
我們三都從玲瓏塔中脫困，此處正是靈霄寶殿，已經是一團糟了。
文臣武將亂糟糟，玉帝王母在眾仙掩護中撤退，哪吒還是做足了戲，武器在手，與孫悟空打出大殿。
在混亂中，我披著神火罩安全地回到了有福嶺。
我讓哪吒假裝與孫悟空鬥一鬥就行，但我看他拿出兵器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他好像真的很想揍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