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使然, 讓我們撿到了紅孩兒。雖然總得來說，不算是我撿到的，但看小靈芝現在的態度, 她是沒打算再繼續把對方當小牛了。
紅孩兒因為家庭不和睦的關係，也不是第一次離家出走，看起來就是個慣犯。我們幾個坐在堂屋，中間剝蓮子吃的牛兒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可能小牛嘴巴比較甜，又或者像他老爹一樣識時務, 哪吒對紅孩兒的印象不錯, 和對發財，那是兩個極端。
一個是他恨不得端上桌的, 一個是能仔細嗬護的。
我手上救助過的小精怪數也數不清了，以前撿狗、撿猴，現在被動撿了牛。若是再追溯久遠一點, 當初我還在天池陪哪吒的時候，還撿過野豬媽媽，幫她養著一窩小豬仔過冬。
冷不丁想到這些, 也不知道那些野豬有沒有一代代活下來。
關於紅孩兒的去留, 我們幾個開始商量, 牛兒看著是一點都不著急回家的。
他把剝好的蓮子，均等一分, 每人發幾顆, “好好吃的蓮子，生吃竟然也美味，還不苦。”
哪吒寵人很少用說的，都是實際行動。他從身上又催生了新鮮的蓮蓬，摘下好幾朵, 就連蓮子都是現成剝好的。
這個待遇，除了我和哪吒家人享受過之外，紅孩兒怕是第一個。
“哇，太子對小孩兒這麼好的啊？”小靈芝驚歎不已，憋不住地說了句。
紅孩兒美滋滋地用碗將蓮子裝好，乖巧地說：“謝謝哥哥。”
“真是的，我先前也對你很好，你傷口疼的時候，我還陪你過夜，哄你睡覺。沒想到小公子現在有體力恢複了，連一聲姐姐都不叫我，嫌棄我地位低下，不配聽你一聲姐姐哦。”
雖然認為對方的身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但小靈芝拽著我的胳膊把話說了出來，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紅孩兒竟是歎口氣，把那半碗蓮子推到小靈芝麵前，“喏，都給你吃，不要和我生氣，一個稱呼而已。”
小靈芝嘴角抽搐，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哪吒：“芝麻彆和小孩計較了，羞不羞。”
發現小蓮花護犢子，我也就順著往下說，“首先肯定要送信，告訴牛魔王一聲，免得家裡人擔心。至於接下來，紅孩兒，你是想現在送你回家，還是養好傷再回去？”
“我想養好傷再回去，我估摸著爹娘還沒吵完呢，那打起架來，我爹變回原形氣得撞山。我娘就會用芭蕉扇送他去西天冷靜。”
繪聲繪色地描述起爸媽乾架的陣仗，明明是一件對孩子不怎麼好的事情，被紅孩兒自己說得分外詼諧，氣氛也就沒那麼尷尬。
所以在牛棚，看到我與哪吒起了爭執時，他才會有點著急。是因為不想看到親密的人起衝突吧。
如果一直在這種家庭環境成長，確實也不太好。
夫妻關係中，甜蜜的版本都差不多，那就是相愛相依彼此尊重。而關係不好的，版本多了去。
我爸媽也爭吵過，但肯定沒有牛魔王家裡這麼可怕。我不知道一直吵架打架比較傷感情，還是心如死灰不再溝通更損耗彼此的愛意。
想來，夫妻半路崩散，形同陌路甚至是互相算計，總歸是心不能靠在一起了。當初海誓山盟，如今相看兩厭。
自己在腦海中把婚後虐文過一遍，我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哪吒，不結婚還是很好的。
手被少年握住，他笑著說：“膽小龜，你在怕什麼？”
“怕我們成親以後，相處久了，也會相看兩厭。”
“現在知道怕了，我可是從被你憎恨走到現在的。不過你安心，就算相看兩厭，我都不會放你走的。”
“……”
謝謝你這天才一樣的安慰，聽起來更可怕了。
“你爹娘這麼容易吵架嗎？”小靈芝還當真把紅孩兒那半碗蓮子都吃了，沒有一絲搶小孩零食的愧疚。
紅孩兒點點頭，“我也不太清楚，我娘好強，我爹愛玩，有時候一兩年都不回家，心情好的時候哄哄娘，不哄了就乾架。”
小靈芝蹙眉：“牛魔王圖啥啊，那麼辛苦追到的夫人，怎麼還跑去玩。”
對於這個問題，我們一致看向同樣有對象的哪吒。
哪吒：“我不知道牛想什麼，彆看我，不要一概而論。”
我：“可是你也是男人。”
某人繼續麵不改色地說：“我隻是朵小蓮花。”
我：“……”
紅孩兒好笑地看著我倆，眼裡露出幾分羨慕，“哥哥姐姐這麼相處也挺好，你們的爹娘會打架嗎？”
“不會，老頭子雖然可惡，但從不會凶我娘，在對內這一點上，他做得很可以。”
震驚，哪吒居然肯定了李天王。不過看得出，他還是愛憎分明的，沒有全盤否定。
輪到我時，我回憶一遍自己的家裡人，笑著說。
“至於我麼，我家裡父母偶爾會吵架。但從不會打起來，頂多我爹生氣，就自己出門冷靜。過得一陣，我娘就會打電話叫他回來。有時候是說吃飯了，有時候是說家裡的東西壞了，有時候又說，我和妹妹哪裡不舒服，要他回來看看。就算理由找得很蹩腳，爹也會順著台階下的。”
以前年紀小，看不出那是媽媽在給爸爸台階，現在都能明白了。
小靈芝與紅孩兒同時問道：“電話是什麼？”
明明把稱呼都改得接地氣了，還是忘記了電話這一茬。我撓撓頭，讓哪吒變出一隻小藕，然後舉著能傳話的藕人。
“電話差不多就是這個傳話的功能！”
“哦，好神奇的樣子。你有電話嗎？”小靈芝依舊很好奇。
拜托，不要追問這種不是重點的事情了。我搖頭，乾脆掐斷這個話題，可她還問出了另一點。
“而且，小龜你有爹娘還有妹妹？我以為你隻有認的外公龜丞相，然後跟我一樣是個孤兒的！”
就因為我很少提起老家的事情，小靈芝感到很驚訝。
“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總之，我家的爭吵是很少的，父母都比較明事理。”
總覺得紅孩兒羨慕得要掉眼淚了，他眼巴巴地又看向少女，“小靈芝，你呢？”
“回小公子，我乃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愁。我有靈智開始修煉時，就不知道爹娘是誰，總歸都是靈芝唄。”
“這樣啊，小靈芝你這樣獨自一人，有點危險呢。”紅孩兒一改乖小孩的樣子，殷紅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
“什麼啊。你沒看到我是小龜的閨蜜麼，她相好是太子。我要是出事了，小龜一定會著急的，然後就會驚動太子。再說，我還是鵬魔王的先鋒官。我還是有靠山的！”
小男孩的眼睫輕顫，眼睛彎起的弧度笑意很濃，“我爹能打十個鵬魔王，你要不來我家當先鋒官吧。哥哥要保護姐姐，可能沒空管你。”
“小公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家大王！我不，我誓死效忠他，而且小龜和太子才不會見死不救。”
“行吧，你怎麼不叫我小牛了。”
“你不叫我姐姐，我也不能叫你小牛，你可是牛魔王和鐵扇公主的兒子。”
“一把年紀你還和小孩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