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還是盯著我，並沒有給出什麼多餘的回應。難道，他一個人被關久了，所以不怎麼會交流？
“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我是唐小龜，我……”
手腳比用，打算放緩速度溝通，力求讓他明白我的意圖。
哪吒輕輕握住我的手腕，壓著嗓子不耐煩道：“我又不是傻子，你做什麼？”
原來是我想太多。
想從他懷抱裡掙脫出來，好好與他交流，但是哪吒根本不放手，“再動，我就關著你……”
“好好！我不動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乾什麼，但就是覺得待在我身邊異常地舒坦，比自己一個人的效果還要好。
通過這幾天坐牢一樣的相處，我還發現這個孤島出奇地寧靜，隻有一些風、蛙鳴、雨滴、池水晃動的聲響。
這裡的島嶼實際上也是適合哪吒待的地方，並不是說完全囚禁虐待。在沒有適合的向導帶領他時，這是個保護殼子。畢竟他的感官太靈敏，情緒也容易受到外界乾擾。
這個極度不穩定的精神狀態，是不能輕易放出去的。
花了一些時間，我與哪吒算是正式認識，隻不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鬆開過我的手。
就算不抱了，也要一直牽著，他的衣服是用法術幻化的，赤著上半身，一大半的肌膚都被火焰紅蓮的刺青給掩蓋。
實話實說，很辣。
當時在龍宮培訓，也沒有特彆給什麼任務，核心要求是穩住哨兵。
那我現在算是做到初級了吧，如果能夠帶著哪吒出去降妖除魔，我倆組成穩固的合作關係，從日常到任務都能配合著完成，那就是大成功！
“哪吒——”
剛想叫他來一套修身養性的健康操，他就像個樹袋熊一樣往我身上一掛。努力支撐著他的重量，少年實在纏人得厲害，那些從他身體裡探出的蓮梗也鎖住我的四肢和脖頸。
看著很驚悚，一用力就能將我碎屍萬段，可每條蓮梗都在溫柔地蹭，就連表皮上的倒刺也變得柔軟。
我決定先和哪吒這麼纏纏綿綿地打好關係吧，然後就能逐步將他帶出去。
於是，我從小烏龜變成了塑料核桃，經常被盤的那種。
哪吒大部分時間裡都是敏感的，和他聊天，他也是一言不合就抱著我，其餘什麼話都不說。
情緒起伏時，他會用法力把池水弄得波濤起伏，一條條蓮梗會層層鎖住他自己，如果不固定雙手，他會做出更多可怕的事情。
我第一回見到他精神波動時，哪吒就把一座小山給推平了，混天綾不斷膨脹遮天，企圖覆蓋整座孤島。
少年神明顯出法相，三頭六臂猙獰陰森，說他是被關在這裡的惡鬼都不為過。
儘管他在肆意宣泄，卻仍舊沒有動我一根毫毛，甚至連接著他身體部分的蓮梗，還牽著我的手腕，像是在汲取一點鎮定劑。
直到他把火尖槍對準自己的胸口之際，我撲過去握住槍杆，又驚又怕地下了命令：“不準！不可以這樣做！看著我，放下法器！”
在我的大喊之中，他的六條手臂僵硬住，三張臉上的眼珠子都轉向我，這個場景是很有衝擊力的，我害怕地瑟縮脖子。
“哪吒，我就在這裡，你要抱抱嗎？不用那麼擔心的，沒有人會傷害你，也不會有誰打擾我們。”
看他狂躁的行為停止，我感受到一點鼓勵，便繼續溫聲與他說話。
哪吒的右上臂動了動，忽的，他其中一條胳膊翻轉槍尖，將剛剛那條抽動的手臂紮穿。
鮮血飛濺，流淌他整條胳膊。
哪吒給自己紮了一個大窟窿，我又不能嗬斥他什麼，馬上給他止血包紮。
“我讓你放下兵器，又不是讓你捅自己，是我的命令下得不夠清楚麼？我要不要改一改說話方式？”
哪吒用沒受傷的五隻手分彆放在我的肩頭、腰間，他緊了緊手指，握著我的腰，“你下命令的時候，我差點用這條手傷你，所以要廢了它。”
我先是愣怔，隨即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約束自己，為了不傷我，乾脆先下手。
“我以為你是控製不住想自殘。原來是保護我，你好溫柔哦。”
“……”哪吒冷凝的麵容微微觸動，他低頭看我，說道，“我是會自殘，這樣會舒服。”
“那我來了以後，你可以不用這種方式冷靜。依靠我就行了，我是你的向導，我會對你負責。”
“我的？”
“對，你的，我們隻有彼此。我倆一定是最匹配的，所以才會配上。”
哪吒將我鎖入懷裡，用力地摟著，嘴唇摩挲過我的耳廓，“唐小龜，哨兵隻會有一個向導，但是向導能有很多哨兵。”
這話說得輕，但是給我的威脅意味很重，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我的顫抖傳遞給了哪吒，他發出陰鷙地笑聲。
我立即表忠心，他現在可是情緒反複無常不穩定啊！
“不會的，我和你最適配，我也隻要你好不好！”
“怎麼證明？”
“這、這……”
我一時想不出自證的辦法，哪吒卻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他不在乎身體的傷，依舊我行我素地抱著我，然後往寬大的蓮葉中一躺。
這是發泄了靈力，現在困倦了，想睡？
乖乖睡覺總比毀天滅地要好，我回抱他，嘴裡輕輕地哼唱搖籃曲。
哪吒將臉埋入我的懷中，整個身軀蜷縮著，像是蝦米那樣。
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深知自己責任重大，並且哪吒是真的危險。
與哪吒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的這段時間裡，他的情緒逐步得到控製，能夠靜心與我交流的時候越來越多。
大約是過去三個月，太白金星前來慰問，實際上就是查看結合情況。
我牽著哪吒，一五一十地與老仙者講清楚。
太白金星不可思議地打量我倆，發現我倆居然沒有進行身體結合，隻是普通地相處而已。
他激動地認為，如果能親密，締結身體上的連接，哪吒一定會對我更順服。
千言萬語總結一句話：快上。
天庭這麼重視效率嗎？
我看向哪吒這個樣子，他喜歡貼我，賴著我，但的確沒有那種下流的行為。
一切的相處都是自然的，自發的，並且在我的可接受範圍內。
所以，那些事情，我需要引導他。
想想還真是有些羞澀，畢竟我也沒有經驗。該如何體麵地與哪吒更深層地連接，難道我直接往葉子裡一躺，說我準備好了？
他好像並不懂這個。
不然也不會好幾次赤身與我一塊，明明已經很頂了，還是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隻是貼著。
合理懷疑，他不會。
晚上，我本想把哪吒引到他的府邸上，這樣比較好展開我後續的事情。結果他死活不上岸，就喜歡在水裡泡著。
我不想頭一回是在水裡啊，這看起來也太刺激了。不對，難道一次就能成功的？
總之先試試。
“哪吒~”
讓一個烏龜精乾狐狸精的活，這是有點辛苦了。好在，哪吒對我有足夠的耐心。
少年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隱沒在水裡，不用看，我都知道他下麵保持著植物的特性。
“我們去你家裡看看，好不好。”
“不好。”
“……”
一句話被堵回來，我哽住了，抬眸看他一眼，少年彎腰貼過來，他輕輕地蹭著我的麵頰。
“你想去看？”
“對！”
他用一種沒辦法的樣子從水裡起來了，水流從他身體滑過，抱著我上岸時，少年下半身的梗莖塑成雙腿，皮膚一點點附著。
又這麼赤條條地抱著我，這一步我倒是習慣了，沒什麼害羞的心情，隻是摟著他的脖頸，看他騰雲駕霧帶我回這座從未進去過的仙府。
宅子裡沒有侍從打理，裡麵雜草叢生，但也可以說是生機勃勃。
哪吒的身上冒出很多小藕，把他的內室打掃了一番。一進屋，經驗欠缺的我就將他摁在床榻上，少年先是愣愣地睜大眼，然後氣血方剛的家夥反壓回來。
“哪吒，你之前不是問，要怎麼證明我隻是你的向導嗎。今天我們就正式完成身體結合！”
“那是什麼？”
實踐還得結合理論，我紅著臉，以這種危險姿態與他解釋。
哪吒似懂非懂，開始用我來探索，從一開始的一竅不通，到後麵的翻江倒海，他有一個質的飛躍。
結果還是白來家裡了，興起中的少年將我拖回蓮花池。
翌日，我從他懷裡醒來，不知道哪吒盯了我多久，他伸手貼著我的額頭，指節從我的臉一路撫到肩頭。
“哪吒，你好像看起來更輕鬆了，沒有以前那樣緊繃著。”
“不知道，反正和你在一起做那種事很舒服。”
“那我倆要是一起離開孤島，去做一些公務，你能不能完成？”
“你在，我就能完成。”
“我在！我一定在，話說，你能不能鬆開了。”
“還要。”
“……不了吧，一晚上了。”
“還要！唐小龜！”
並不是嘴上說，行動上也開始了，我被壓住手腕，哪裡能掙脫。結果還是變成一盤烏龜肉，被他大口吃掉。
三日後，我將哪吒帶出孤島，淩霄殿上，少年身著戰袍，脊背挺直，但還牽著一個我。
為了隔絕周圍百官對我的注視，哪吒揚手一揮，用披風將我擋住，我順勢抱著他，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保護。
第一回任務是去北俱蘆洲降服十二妖洞，我作為向導，必須在他身側，乾坤圈一直在我的手腕上。
我想還回去，哪吒順勢在我額頭親了親，“不用，等我回來。”
“你不要勉強哦，如果有問題，我們馬上跑！”我有些擔憂地這麼交代。
“小看我，唐小龜，我一定贏給你看！”
……
首戰大捷，除了哪吒熱血沸騰有些安靜不下來，其餘一切都好，負責監視的天兵也回天庭稟報。
比起回去複命，我認為現在帶哪吒先回孤島冷靜一下最好。
回了蓮花池，少年就化為本相將我給團團纏著，這樣就能最快時間平複下來。
我安靜地任由他環抱，將臉頰貼在花瓣上。
“哪吒，你真棒，我們一定會是最好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