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和萬姨夫越放心,忠義伯夫人就越著急。”秦鸞解釋道。
這兩天工夫,秦灃已經知曉了來龍去脈,此刻聽了,自是一點就透:“伯夫人急了,寶簪就會出現了。”
一切皆在計算之中。
這日傍晚,秦鸞收到了秦灃傳回來的消息,事兒辦好了。
入夜後,秦鸞知會了侯夫人一聲,便由錢兒帶路,七彎八繞的,進了一不起眼的胡同。
“說是門口有樹的那間,”錢兒一麵走,一麵道,“這西四胡同前幾年走水過,燒了七七八八,死了十幾個人,原先住著的全搬走了,衙門說修,也沒修完,就空在這兒了。奴婢聽說,根本沒什麼人願意往這裡來,哪怕是大冬天,乞討的寧願去擠城隍廟的牆根,也不來這裡睡。”
秦鸞離京幾年,這些事情知之甚少,全靠著“知識”豐富的錢兒,在回京的短短幾日內,對京城的變化有了些了解。
“鬨鬼嗎?”秦鸞問。
“鬨,有更夫見過,嚇得拔腿就跑,”錢兒道,“還有個收夜香的,推車都不要了。”
“連夜香的推車前都敢顯形,這鬼真凶,”秦鸞一聽就笑了,逗錢兒道,“你怕不怕?”
錢兒挺起胸膛:“奴婢不怕!”
“當真?”秦鸞又問,“今晚上黑漆漆的。”
錢兒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天。
快十五了,本該是月光明亮時候,隻是今夜有雲,擋住了月光,顯得陰沉沉。
她們主仆打著隻小燈籠,將將照了前方幾步路,實在算不得“安全”。
錢兒抿唇,還是壯著膽子:“不怕。”
如果隻她一人的話,她肯定會怕。
現在有她們姑娘一起,錢兒一點兒都不擔心,甚至還有興趣細細講一講那些傳聞。
萬一遇上了,姑娘符紙一甩、拂塵一揚,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造次。
雖然,姑娘總說,畫符紙就是日課,沒有多少功效,可錢兒聽說了,自那日汪嬤嬤拿了平安符回去,二夫人這幾夜睡得很香,一覺到大天亮,便是不抹胭脂,氣色都很好。
“就是這兒。”
兩人在宅子外站定,錢兒上前,依著約好的暗號敲了三下門。
秦鸞觀察周圍。
說起來,這宅子在這條“鬨鬼”的破胡同裡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起碼修好了大門。
木門打開,露出阿青的身影。
阿青是秦灃的小廝,低低問了聲“大姑娘安”,就引了兩人進宅,又關上門。
“人綁在東屋,大爺看著,”阿青道,“遇到些麻煩……”
“什麼麻煩?”秦鸞一麵問,一麵往裡走。
未等阿青回話,繞過影壁進入院子的秦鸞,就已經發現了“麻煩”。
院子裡,除了秦灃,另有一人身影。
黑暗之中,隻一個輪廓,也能看出那人身材挺拔頎長。
忽然間,夜風拂過,吹散了些許雲層,露出後頭並不明朗的上弦月。
淡淡的月光下,那人顯得越發冷漠疏離。
秦鸞接過錢兒手裡的燈籠,往裡又走了幾步。
走得近了,燈籠光下,對方五官清晰了些。
風裡,秋葉打著卷兒,沙沙作響。
葉落下來,從他麵前過,他下意識地低頭,輕眨了下眼,再抬眼時,烏沉沉的眸子映著燈籠光,落在了秦鸞身上。
“秦大姑娘,”那人語速不緊不慢,“你們兄妹兩位,蓄意綁人,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