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鸞說走,秦灃自是跟上。
寶簪眼看著秦家兄妹轉身,而那牆角暗處的人也要走,她心中的懼意繃不住了。
手指真的好麻,胳膊也難受,等下就輪到腳了。
不對,腳已經麻了……
萬蟻噬心,她撐不住的。
不止,還有鬼,西四胡同鬨鬼,京城人人都知道。
她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裡,不能的!
“等、等一下!”寶簪心急如焚,喊道,“秦大姑娘,你放過我吧!我是奉命行事,我必須得聽伯夫人的話啊!”
秦鸞頓住了腳步,重新回到寶簪跟前:“那你就說說,伯夫人讓你做了什麼?”
驚恐和慌張、以及背主的不安聚在了一塊,讓寶簪抖成了個篩子,眼淚不住往外滾。
“我,伯夫人,馮嬤嬤……”寶簪急於開口,一時之間難免顛三倒四,直到東拉西扯了好幾句,才算理清了坦白的頭緒,“世子膝下無子,伯夫人恨世子夫人生不出兒子,還把世子管得服服帖帖,反而叫他們母子生分了。
半年多之前,伯夫人給了我一個方子,讓我到城裡抓藥,說是給世子夫人用的。
我怕極了,原是不敢的,馮嬤嬤說,那是伯夫人求來的仙方,摻在世子夫人日常用的養生湯裡,神不知鬼不覺,太醫都查不出來。
大姑娘你知道的吧,世子夫人有舊疾,常年用湯湯水水。”
秦鸞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
此事起因,前回從忠義伯府回來時就猜了七七八八,現在也就是印證而已。
而讓寶簪說出來,也是讓林繁聽個來龍去脈,知道他們兄妹並非無故綁人。
“讓你抓藥,你就抓了?”秦鸞追問,“蘭姨若出事了,伯夫人想怎麼樣?”
“伯夫人想續個聽話的填房,”寶簪答道,“後來又說,要是門當戶對的,十之八九不聽話、不好拿捏,是個難相與的,不如就、就讓我伺候世子,我是馮嬤嬤的侄孫女,我肯定聽她的話。”
說到這裡,寶簪的眼淚湧得更凶了:“我怎麼可能不聽話呢?我是伯夫人的丫鬟,我得聽話啊……”
明知道是害人,明知道許諾的東西全是鏡花水月,甚至,許諾的所謂“好處”,她也不稀罕,但她拒絕不得,也不知道怎麼拒絕。
要不是今日被綁在這裡,被嚇得三魂七魄散了一半,寶簪連背主都不敢。
秦鸞聽出她話語中的惶恐與矛盾,道:“你既不得心安,不如老老實實把毒方告訴我,蘭姨若保住性命,你起碼不用背一條人命。”
因由已然說了,寶簪的心防自是崩塌,秦鸞問了,便老老實實將毒方背出來。
“我分幾家鋪子買的,從沒有人起疑,我就更信馮嬤嬤的說法,這毒方罕見,大夫都看不出來,”寶簪道,“我買來交給馮嬤嬤,後頭事就不用我插手了,方子是一旬的量,每旬我都會去買。
本來這一個月已經沒有買了,世子夫人毒深了,太醫們都放棄了,沒藥救的。
秦大姑娘卻保住了她的命。
伯夫人著急了,眼看著要到什麼月圓時了,就催我再買一次藥,給夫人加量……”
秦鸞把毒方暗記心中,撕下了符紙,收入袖中。
至此,所有經絡都順暢了。
如此真相,並不複雜,卻叫人很不痛快。
出了東屋,回到院子裡,秦灃深吸了一口氣,才覺得舒暢了些。
“全叫阿鸞你算準了。”他道。
秦鸞輕輕點頭,轉眸看向林繁,道:“國公爺,事情就是這樣,我們綁她是為了那方子。”
林繁聽到現在,是非曲直全然有數,便道:“既問得了方子,打算如何處置那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