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蕩蕩過來,也沒個通稟,直接進次間來。
問安是假,問罪是真。
先禮後兵假惺惺!
秦鸞不管伯夫人怎麼想,遞給坐立難安的萬妙一個安慰的眼神,背起了方子。
每一種藥名,都讓寶簪發抖。
而伯夫人,挺直了腰,扯了個冷冷的笑。
“這是寶簪背的方子,”秦鸞語速平緩,說的卻是讓一屋子人血氣上湧的話,“昨夜,寶簪已經交代了來龍去脈……”
萬妙硬壓著情緒,才沒有當場發作。
饒是心中已有猜測,饒是有了祖母害母親性命的準備,真真切切聽到這番曲折,萬妙還是很難穩住心緒。
下意識的,萬妙又看向了父親。
她與祖母的感情不深,甚至,還有幾分排斥、以及對長輩的畏懼,她能毫不猶豫地選擇母親。
那,父親呢?
祖母畢竟是父親的母親……
萬承垂著頭,沒有看萬妙,也沒有看伯夫人。
他誰都沒有看,視線落在腳下地磚上,看著那條拚接縫,一瞬不瞬。
甚至,連忠義伯聞訊趕到時,萬承都沒有把目光從縫隙上挪開。
忠義伯落座,凝重地看著老妻,沉聲道:“秦家丫頭說的都是真的?你真去害了兒媳婦?”
伯夫人哼了聲,以作回答。
秦鸞直直看著伯夫人,道:“您不說話,我就請廖太醫照著這個毒方開解藥了。”
伯夫人的眼珠子轉了轉。
秦鸞見她這般反應,又道:“伯夫人,醜話說在前頭,這要是真方子,解了毒,蘭姨好了,您就是下毒之人無疑,忠義伯府要如何處置這事兒,我一個外人管不著。
可若是個假方子,解毒反而害死了人,廖大人身為太醫院院判,可不會白背個害死人的罵名,太醫院定要查個明明白白。
而我呢,也不吃這種虧,哪怕告到禦前,我也要證明是你毒害蘭姨、還誤導廖大人。”
一個是家務事,一個是告禦狀。
忠義伯聽得腦門火星直冒,轉頭瞪著伯夫人:“你給個準話!”
伯夫人正是一肚子的氣。
彆聽秦鸞說話慢條斯理的,可正是這種慢條斯理、不疾不徐,讓伯夫人愈發憤怒。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一個晚輩,竟然如此!
“她說什麼你都信?”伯夫人的火氣被忠義伯的火星子點燃了,猛得拍了幾下幾子,“她說什麼,皇上就信?還告禦狀呢!禦書房是她隨隨便便就能進去的地方?”
這個問題,秦鸞沒有等忠義伯回答,直接給了伯夫人答案。
“我興許人微言輕,但我的人證,禦前還是能說上話的,”秦鸞道,“昨夜從兄長帶走寶簪,到寶簪交代真相,定國公都在場。”
忠義伯猛然扭頭,愕然道:“誰?”
秦鸞道:“定國公、赤衣衛指揮使,林繁。”
忠義伯倒吸了口寒氣。
同樣是開朝封爵,定國公林家是眾公侯伯之間,最最受皇家倚重的。
不論是先帝,還是今上,提起林家,全是溢美之詞,以及濃濃的惋惜。
林翰戰死,林宣因傷病而亡,若是這兩位還在,朝廷收複疆土會順利許多。
因著祖父、父親的戰功,林繁早早被調到皇上身邊,從禦前侍衛到赤衣衛指揮使,是大紅人。
當然,這不是最讓忠義伯害怕的。
林繁那人,最讓京中勳貴、大臣們頭痛的是,他真的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