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廖太醫開了方子、出去備藥後,屋內的氣氛又凝固了下來。
秦灃下意識地,衝秦鸞打眼色。
後續都是萬家內務,既然廖太醫能治好蘭姨,他們兄妹就該離開。
沒有外人杵著看彆人處理家務事兒的道理。
秦鸞亦懂。
她抬眸,衝萬妙安慰地淺淺一笑,而後請辭。
“事都明了,蘭姨有廖大人照顧,轉日定國公問起,我們兄妹也能有個交代,確確實實不是為行歹事才帶走了寶簪。”秦鸞道。
聽見“定國公”三字,彆說伯夫人了,連忠義伯的臉色也更黑了三分。
萬妙似是下了決心,趁機站起身來,道:“我送阿鸞與大公子,再去看看母親狀況。”
她要走,自無人留她。
萬妙挽了秦鸞,一塊出去。
等出了院子,秦鸞頓住腳步,與秦灃道:“哥哥先回府吧,我去看看蘭姨。”
秦灃並不讚同妹妹的單獨行動,但見萬妙垂著腦袋、情緒低落,阻攔的話便都咽了下去。
“我讓阿青候在伯府外頭,若有狀況,你就叫錢兒尋他。”
兩家就在一條街上,隻要阿青收了消息,立刻能傳回府裡。
叮囑了秦鸞,秦灃又看錢兒。
錢兒連忙道:“大公子放心,奴婢嗓門大,該嚷嚷的時候,整條街都聽得見。”
如此說法,不止秦灃和秦鸞失笑,連萬妙都不由放鬆了些。
等秦灃離開,隻對著秦鸞,萬妙幾乎把半身重量都倚在了她身上。
“謝謝,”萬妙輕聲道,“阿鸞,謝謝你。”
秦鸞順著她的背,輕拍了兩下。
她了解萬妙的性情,自然看出萬妙剛才是故作堅定,其實內心起伏得厲害。
從伯夫人屋裡出來,並不是萬妙害怕、逃避,不肯麵對狂風暴雨,而是,她若在那兒,反叫萬姨夫為難。
沒有哪個做子女的,會輕易對父母發難。
也沒有哪個,會希望那麼難堪的一幕,發生在自己孩子的麵前。
“走吧,”秦鸞柔聲道,“我們去陪陪蘭姨。”
另一廂,萬承的手心壓著茶盞蓋兒,深深吸氣,又長長吐出。
屋裡坐著的人,一下去了一半。
偏那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的氣氛,絲毫不見緩解。
無論做幾次深呼吸,他都覺得胸口到嗓子眼,堵得慌。
“母親,”萬承一開口,聲音都是啞的,“您怎麼可以毒害語蘭?這是殺人!”
伯夫人不屑地哼笑:“她生不下男孫,斷我們萬家的香火,她才是凶手!她是滅族的凶手!”
“歪理!”萬承怒氣上湧,“您這是歪理!族裡又不是沒有男丁,過繼一個也不是……”
“你給我住嘴!”伯夫人啪得拍了拍幾子,“我要我自己的孫兒!”
萬承重重咬了下唇。
不行,不能給母親繞進去。
眼下要爭個明白的,不是什麼香火子嗣,而是,毒殺。
“母親,您在殺人,”萬承一字一字道,“凡尊長謀殺子孫、卑幼,已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