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困難,”秦鸞總結了一句,而後道,“此事不能一直拖著,但也絕不能急,茲事體大、必須完備。各項環節,國公爺不妨回京後聽聽我祖父以及長公主的意見,他們兩位是真正帶過兵、打過仗的。”
林繁道:“是這麼個道理。”
磨刀不誤砍柴工。
恢複身份,入主皇城,僅靠一腔熱血,而無計劃,那是送死。
且不是一人死,是拖著所有相關的人去死。
熱血之下,布局細致,一步一步腳踏實地,才能殺出重圍,直至勝利。
他從小就聽林宣講“謀定而後動、知止而有得”,刻入腦海,絕不敢忘。
聽林繁這麼說,秦鸞彎了彎眼,道:“隻一點,既然國公爺下定決心去爭,其他老臣們的想法還未可知,但是,我、以及我們秦家,一定會陪你爭到底。祖父受先帝皇恩,定不負先帝所托。”
山間的風,呼嘯著。
林繁抿了下唇,有一瞬,他想問,老侯爺是受先帝皇恩,那你呢?
秦鸞為何全力助他?
“爭到底”這樣的話,說得容易,卻是要以命相搏的。
皇位之爭,從來都是沾染鮮血。
風,更大了,卷起了殘雪。
細碎的額發被吹散,秦鸞伸手捋了下,眯了眯眼,道:“風大,先回裡頭吧。”
林繁沒有立刻跟上去,隻喚了一聲:“秦姑娘。”
秦鸞聽見,轉過頭來,以眼神詢問。
大風的鼓動下,身上的道袍被吹脹了。
林繁望著她,突然想到了說書人口中的“羽化登仙”,他眼前的這隻鸞鳥,似乎要乘風而起。
心弦一動,那些壓抑的、不敢傾訴的情愫,從那沉重的岩石中心,湧動激蕩,而後迸發出來,化為齏粉,與雪末子融為一體。
飄飄搖搖,卻也踏實了。
“阿鸞,”林繁笑了下,眼中全是笑意,語氣真摯溫柔,“阿鸞。”
聞聲,秦鸞愣住了。
很多人這麼喚她。
祖父祖母、父親兄長、師父、師姐們,還有阿妙。
她早已習以為常的“名字”,從另一個人的口中喚出來,竟是這麼的不同尋常。
漸漸地,秦鸞聽見了越來越清晰的心跳聲,如擂鼓一般。
比先前在屋子裡時,更重,更近了。
那心跳聲,就在她的耳邊。
秦鸞不由自主地想:這是誰的心跳?
——啊,原來是我的。
——是我的心,在為了他這一聲稱呼,怦然著、熱烈著。
——我與自己預想地,更想與他並肩而立。
長長的睫毛上,沾了雪末,隨著她眨眼,化為濕漉漉的水。
秦鸞彎著眼笑了,迎著林繁,頷首應了一聲:“在呢。”
都說妙筆生花。
她的心,也在這一刻,綻放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