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師,”秦胤直接點破了,“破局的關鍵在黃太師。彆看老夫一直在京中,外頭還是埋了些釘子,據他們回報,黃太師與西涼有些往來。”
話音一落,不止秦鸞驚訝,林繁亦是愕然。
他與黃逸交情深,很清楚黃逸的性子。
黃逸對鄧國師不滿至極,但對大周絕對忠誠,他也好幾次說過,黃太師對皇上忠心耿耿,在家中提及皇上之時,有無數溢美之詞。
“黃太師會背叛皇上?”林繁搖了搖頭,“在我看來,他與徐太傅、範太保他們一樣,對皇上忠誠。”
永寧侯笑了笑:“正是忠誠,才會信任,因而大膽。”
林繁怔了怔。
倏地,他想起了黃逸說黃太師的一句話。
“信心十足。”
在黃太師眼中,皇上像是無所不能一般。
他和黃逸認識的時候,也就是十幾年前,黃太師就是這麼看皇上了。
隨著大周內政的日漸發展,這種信心應是更足了,哪怕近兩年皇上行事偏頗,太師言語裡也很向著皇上。
“太師行事,步步為營,卻也容易一意孤行,”永寧侯摸了摸胡子,“我們分頭行動,有些瘡口,必須割開來,才好醫治。”
這番商議,一直商討到四更儘。
秦鸞聽得很認真,卻不插話。
永寧侯看了她兩眼,問:“阿鸞有什麼想法?”
戰局與朝堂,秦鸞看得終歸沒有祖父與林繁深刻,她在琢磨著邊城。
讓西涼主動出兵押進,邊關的將士與百姓,扛得住嗎?
這麼想,她也就這麼問了。
永寧侯一聽,摸著胡子直笑。
這笑,並不是在他看來,阿鸞的問題稍顯稚氣,他笑的是阿鸞的博愛之心。
戰場拚殺,固然是會死人的。
可是,作為指點江山的人,絕對不能把犧牲看作理所當然。
他們的布局、安排,帶兵出征,勝利是目標,但戰損則是追求。
用儘量少的付出去博取最大的戰果,這才是一位好的將領。
不管阿鸞踏不踏上戰場,可她有這份心,永寧侯就十分高興。
“既是我們主動布局,自然能扛得住。”秦胤沉聲道。
趕在天亮前,林繁需得離開。
他與永寧侯深深行了一禮。
秦胤扶住了他,道:“老夫這輩子,經曆了許多,酸甜苦辣,也都嘗過。
其中最不好受的滋味,就是後悔。
當年,徐太傅是最支持皇上的人,他堅定不移地站在皇上身後,如今卻是……
老夫沒有旁的想法,隻希望二三十年後,不會重蹈覆轍,與老太傅一般又悔又恨。”
林繁心頭一緊,而後,鄭重又鄭重地,道:“我一定不會讓老侯爺失望。”
秦胤頷首。
視線從林繁與秦鸞兩人身上略過,他道:“讓阿鸞帶你回東園,從那兒走,老夫眯一會兒,等下該上朝去了。年紀大了,到底不比你們年輕人,一夜不眠還生龍活虎。”
說完,秦胤隨性地往榻子上一躺,拿毯子一蓋,懶得拖鞋,便虛空架著,閉上眼休息。
等兩人退出去,秦胤嗬得笑了聲。
都說老頭子、老太婆,最招小輩煩了。
他可不能那樣。
他得做一個不扯後腿、不礙事的老頭子。
哎呀。
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