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到定國公府中,他的心情依舊很好。
方天打了水,在林繁淨麵時,試探著問:“您與秦姑娘說了一夜的事?”
林繁道:“與老侯爺商議許多。”
方天聞言,頗為失望。
原來是和老侯爺商議順利,心情極好。
見他們爺這麼高興,他還以為……
哎!
林繁睨了方天一眼:“你失望個什麼勁兒?”
方天立刻站得筆直,連連搖頭:“沒有失望,小的給您準備吃食去,快要上朝了,得趕一趕。”
說完,方天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讓他怎麼答呢?
明明爺說過“行得正”、“問心無愧”,他要一個勁兒說“秦姑娘好、爺您多發現發現”,不止是質疑爺,更是教壞爺。
這不是一名優秀的親隨該做的事!
不對。
方天皺起眉頭。
優秀的親隨,要敢於建言。
隻要對他們爺有益處的事兒,他得大膽直建。
爺沒有看到秦姑娘的好,這是一葉障目了。
他不把樹葉拿開,由著它遮擋他們爺智慧的眼睛,他豈不是要與鄧國師、徐公公之流為伍了?
越琢磨,方天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
提著食盒,他回到書房,一麵擺桌,一麵佯裝隨意地問:“爺,秦姑娘幫您好多,一隻筆架不夠,要不要再添份謝禮?”
方天轉頭看方天,稍一琢磨,大約猜出他的想法。
說起來,方天是被他曾經的義正言辭帶溝裡去了,現在奮力想爬出來,也是不容易。
林繁清了清嗓子,道:“那你覺得,送什麼好?”
方天答不上來。
給姑娘家送禮,他們爺不擅長,他也不擅長。
比起讓他們爺再向黃公子請教,方天想,優秀的親隨,要提出問題,更要解決問題。
“不如,小的去問一問舅婆?秦姑娘的喜好,舅婆掌握得準。”方天道。
林繁忍著笑,應了。
簡單填了肚子,林繁趕去上朝。
朝房外,他遇到了黃太師,永寧侯比他早到,正與太師低聲說話。
林繁與兩人行禮,不多打攪,他知道,老侯爺與太師說的是“要緊事”。
秦胤立在廊下,時不時按兩下眉心。
黃太師問:“你身子骨也不舒服?”
“年紀大了,”永寧侯一夜未眠,聲音發啞,“夜裡睡得不好,整個人就不得勁。”
“我還以為你老當益壯。”黃太師道。
“習武是強身,但以前受傷也多,老毛病不少,”永寧侯左右看了看,道,“這段時間,乍暖還寒,能堅持上朝的老家夥們都少了。”
一聽這話,黃太師皺了皺眉。
“徐太傅不肯出來,大門內外兩道牆還是砌在那裡,聽說,兒子都回來侍奉了?孫子也要辭官了?”永寧侯問。
黃太師歎了聲:“老太傅就那個脾氣。”
“他不來,範太保又染了風寒,”秦胤道,“以後啊,老家夥們越來越少。”
黃太師道:“一代更一代,年輕人的天下。”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這些老骨頭退場的方式,不該這樣,”秦胤壓低了聲,道,“說白了,現在朝廷日子太太平了,一個個的,都忘了前朝以及大周初建時的苦,才會多這麼多烏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