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茤
一時挫敗,在戰時很正常。
沒有在早朝時說這事兒,是擔心有些人心急火燎,擔憂這個、害怕那個。
勝負不在一時,各位心裡有數,後頭事情繼續辦著,就行了。”
眾人起身,應下了。
從禦書房退出來,黃太師背著手,慢慢走。
範太保與他並肩而走,道:“我說你啊,道理上的事兒,你都挺明白的,先前黑著臉,說到底還是擔心孫兒。”
黃太師輕哼了一聲。
被說穿了,臉皮有點痛。
不過,擔心孫兒,也很正常。
黃太師便道:“太保亦是明白人,又沒有兒孫上戰場,你先前黑著臉做什麼?”
範太保斜了黃太師一眼:“還能為何?自是擔心皇上。”
“皇上是一時氣憤,”黃太師慢悠悠道,“軍情狀況,他豈會不明白,氣消了,這不是很明白輕重緩急?”
範太保嗬嗬笑著,沒接這話。
明不明白,皇上肯定是明白的。
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若不然,他怎麼會咳嗽提醒史尚書把說了一半的話都咽下去?
在闡述狀況時,他也不會斟酌著,把“不是每一次出征,都會勢如破竹”給吞了。
大周,大大小小戰事,輸過,也贏得艱難過,但還有一些,真就是銳不可當、所向披靡,大軍所到之處,敵人望風而靡。
一年不到,兩州六府,這是拉鋸戰能得的戰果?
那是橫掃,是摧枯拉朽。
那一年之中,京中軍報都收得麻木了。
打開一看,幾城幾鎮幾萬投降的兵,全是這種。
也正是如此戰況,讓大周迅速走出了先大軍統帥、也就是林繁的祖父林翰戰死的陰霾,讓繼任的林宣徹底站穩了。
再之後幾年,林宣西征,雖然再沒有這樣的迅猛大捷,也從西涼人手中一點點把失地收了回來,使得大周能牢牢把握住飛門關。
待林宣病故後,朝廷的戰事越來越少。
近幾年,那些小打小鬨,要範太保說,隔二三十年前,那算什麼事兒啊!
現在好了,突然來一場敗戰。
年老的,太久沒見過失敗了,不適應;年輕的,完全沒有經驗,更加懵。
不止是戰事輸贏,便是禦前說話,因著缺了些“乾活”的人,他和黃太師,今兒都有那麼點無所適從,彆說其他人了。
臣子如此,皇上亦然。
所以,範太保才不提“勢如破竹”,真提了……
範太保想,皇上可能一時半會兒消氣不了,畢竟,失敗總是不好看的,哪怕隻是一時。
“得擺正心情,”範太保歎了聲,“太傅不在,我們兩個,是吧?”
黃太師老臉一紅。
唱太傅那追著皇上指正的戲?
不是他自謙,他真不太行。
“老夫倒是覺得,不用這麼悲觀……”黃太師說完,見範太保眯著眼睛看他,隻好又道,“戰局暫時還可控。”
範太保這才收回了目光。
畢竟,黃太師答應了,一旦戰局不穩,老太師去唱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