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胸口,秦胤悶悶咳嗽兩聲。
徐公公畢竟是禦前當差的,不管私下裡如何看到這群居功自傲的老臣,做事還算有章法。
先前,在聽說永寧侯不能吃茶之後,就換了一盞溫水送上了。
秦胤端起來,一口喝了。
緩了緩喉嚨,他又道:“那時候,總算是平穩度過了。
可林宣病故後,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咽氣前,念叨著的都是打下西州城,可惜沒有撐住。
老臣依著他臨終前的交代,悄悄送他的遺體回關內,大軍佯裝無恙,與西涼人裝樣子,慢慢退回飛門關。
可惜啊,消息走漏了。
先前被他進逼得節節後退的西涼人,一發現我們主將病故,瞬間囂張起來。
在邊上觀望著的南蜀,馬上參戰了。
我們可以說是逃回飛門關,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再之後,三軍主將未定,西涼、南蜀趁火打劫,漫漫邊關,壓力巨大。
我們就是失了先機,後來雖然也是慢慢穩住、再打回去了,可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那一連串的影響,一直持續幾年,安國公受重傷,回京城了、也就是多喘兩年氣,他那兒子更是死守南境,沒回來。
大周犧牲了多少將領士兵,才把邊關穩到和林宣在時,差不多的位置。
所以啊,皇上,前車之鑒。
我們絕對不能讓西涼和南蜀人聯手,一旦他們聯軍布置完成,我們失了先機,即便後頭守住了,這個代價也……”
皇上摸著胡子,沉默了許久。
他不善排兵布陣,也不善領兵征伐,他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兵書沒有少看,將領們的各種分析也沒有少聽,好賴還是能分出來的。
當當事後諸葛亮,這點能耐,並不缺。
因此,他能理解秦胤說的狀況。
尤其是兩場戰局攤在麵前,來對比結果,答案顯而易見。
“秦愛卿這麼說,”皇上沉沉看著秦胤,問道,“愛卿若去飛門關,就能讓他們兩方聯合不得嗎?”
一聽這話,永寧侯嘿嘿笑了笑:“皇上,西涼韃子凶,南蜀那些異族不一樣,他們慣會見風使舵。
不見兔子不撒鷹,得能分到一杯羹,才會出些力氣。
眼看著西涼人在玉沙口占了便宜,他們才會敢來聯合。
西涼在飛門關外進逼,我們不得不應對他們,南蜀正好從南境動手,讓我們捉襟見肘。
一旦西涼吃虧,南蜀跑得比狗都快!
老臣現在確實提不動刀了,但是,西涼人還不知道,老臣這煞名,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想起當年玉沙口怎麼被老臣砍翻的,還能有些用處。”
嗬的,皇上笑了笑。
說這段話的秦胤,才是他熟悉的。
自信,有血性。
秦胤變弱了,但秦胤還是秦胤。
這讓皇上心裡更舒服了些。
至於他的用處,倒也符合早朝時,一眾人對永寧侯帶病出征的看法。